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
“骆教授,有事?”
魏子虚走上前,才看见茶几上摆了一副国际象棋,黑子和白子正在厮杀。
骆合直起身来,看着魏子虚:“嗯。我今天早上情绪不对,你见谅。”
“没事的,”魏子虚笑,又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好一点了吗?”
“一个人下了几盘,镇静一点了。”骆合示意他对面的圈椅,“你来陪我下一局,应该会更好。”
这个角落没有光源,骆合的镜片不反光,魏子虚能直直看见他的眼。桃花眼天生带笑,眼尾稍弯,减轻了很多他表情里的刻板。如果是真的在笑,应该更加明媚惑人吧。
骆合收拾好棋盘。上次是他输了,于是这次当仁不让地出了先手。
落子。骆合抬眼瞥见魏子虚的表情,平静无波。他是棋局里最难应对的对手,从他的表情读不出任何情绪。在博弈中,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压迫。他淡泊得好像不在乎输赢,而骆合清楚,不是这样。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想,连这种伪装,也是他要赢的一种手段。
“你的蜘蛛,怎么样了?”
魏子虚听见骆合的问题,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海地咖啡蓝?我来这里之前,状态还很好,现在应该也没问题吧。怎么问这个?”
骆合落子,“没事。只是觉得回忆一下外界的生活,能变得振作一些。”
魏子虚微笑:“是么?如果骆教授这么想,我可以陪你多聊聊外界的生活。”
骆合并没有谢绝这份好意,“那来说说,出去后,你想做什么?”
魏子虚棋子刚落,抬头:“出去后?”
“会跟以前不一样吧。”骆合专注地看着棋盘,“经历过在这里的十天,重新回到社会上,不就跟重获新生一样么?你难道不想尝试以前没做过的事,过以前不敢过的人生吗?”
“我......”魏子虚皱眉,“我暂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骆合继续推进,没有看魏子虚。“我还以为,所有人都是靠这个念头在活着。”他似乎在这个问题上有颇多想法,竟耐心引导起魏子虚,“比如,你不想去看看小甜椒吗?你们都是经历过神迹的人了,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魏子虚触碰棋子的手一僵。
但也仅仅是一瞬,他自然地捏起那枚棋子,冲骆合温柔地笑了:“去看,第一个就去看。”
他笑着问:“骆教授呢,想做什么以前没做过的事吗?”
“我么,”骆合沉默片刻,“我想试试养花。”
“养花?”
“嗯。以前办公室里一个副教授,养了很多君子兰。我嫌碍事,说这是浪费时间。可是他说,花在植物身上的时间绝对不是浪费。植物回报给人的满足感,是无可替代的。你对它是不是有耐心,是不是足够关心,花都知道。花知道,花就会表现出来。花不像人,花很坦率。”
翠绿娇艳的植物,打印机周遭的墨香,上课时间到了,办公室便只剩下键盘打字的声响。骆合回想起这些琐碎的事物,一直冷淡的内心也觉出了几许柔软。他这一生都在追求宏大、抽象的东西,却不料最后是这些零碎琐事,给了他生活的勇气。
“君子兰,”魏子虚接口道,“很适合骆教授呢。”
“谢谢。”
魏子虚揉揉脖子,向后倚靠到椅子背上,“既然骆教授提到了工作,我想问问,骆教授平时具体是教什么课程的?”
“哲学理论。有时也带带西方哲学史和毛概。”
“哦。”魏子虚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我想到一件出去后要做的事。我想去听骆教授讲课。坐在最后一排,下课了就走上讲台跟骆教授聊天,让别的学生都羡慕我跟教授混得熟。”
骆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恐怕不行。我校安保很严,可疑人员不得入内。”
魏子虚受到巨大打击:“诶?我是可疑人员吗?”
骆合:“你是指哪方面的可疑?”
魏子虚无奈:“骆教授觉得我是哪方面的可疑?”
骆合十指交叉,认真审视魏子虚的脸,让魏子虚有种迟到被教导主任抓住时的紧张感。片刻后,骆合字正腔圆地说:“我校女生品行端正,勤奋好学,你绝无可乘之机。但是我校男生沉迷网游,迟到早退,屡教不改,极有可能被你迷惑,荒废学业。”
“额,”魏子虚哑然,“骆教授,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骆合板下脸来:“......不好笑吗?”
魏子虚:“......对不起。”
这边魏子虚和骆合边下棋边聊天,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
楼梯口,陆予从房间出来,正要往厨房走。一串拖沓的脚步声,二楼走下来一个人,是流井。他又不好好拉拉链,一副衣衫不整的颓废样子。
陆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正巧流井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一相遇便立即错开。陆予加快脚步,避免与流井碰上,而流井却不紧不慢,还剩两步台阶时,干脆停下,趴在栏杆上欣赏陆予行色匆匆的样子。在陆予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笑着说了一句:
“没想到锡兰蓝宝石那么值钱,足够把美洲25个国家游玩一遍呢。”
“哈哈哈,每次跟骆教授聊天都有收获。”
魏子虚落下一子,黑子和白子在棋盘中间交锋,骑士战马,兵卒炮塔,黑白分明的战场上,静止不动的棋子杀伐果断,流血成河。而执棋的两人交谈甚欢,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包容彼此的一切。
魏子虚:“骆教授突然想聊出去以后的事,是对能赢DEATH SHOW有信心了吗?”
骆合:“不是。DAETH SHOW里有太多意外了。”
“意外?”魏子虚微微挑眉,“今天预言家亮身份,也算是意外吗?我看骆教授当时的表情很困惑。”
骆合:“确实。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早跳。”
“骆教授,”魏子虚盯着棋局,不紧不慢地说:“这不是桌游,没有人能以‘不会死’为前提,心平气和地行动啊。”他走出一步,将下颌撑在指尖上,笑眯眯地看着骆合,“如果不是心平气和地做出的决定,往往不够理智。而不够理智的行为,就不好揣测。”
他说:“倒不如说预言家亮身份之后,我更担心了。流井实在不靠谱。”
骆合:“哦?你为什么觉得他不靠谱?”
魏子虚:“最可疑的是他验了李振,在李振死的那天。他还说验了常怀瑾,而我们都知道常怀瑾一定是好人组的。可是他确实验到了狼。我不认为他出卖还活着的队友,队友不会反咬一口。所以按常理推测,他预言家的身份是很蹊跷的。”
骆合注视着他:“你刚才说,不理智的行为不好推测。可能流井就是一个不理智的预言家。”
魏子虚笑了:“所以我才说他不靠谱。我以前想过,如果骆教授是预言家,那我们阵营就稳赢了。”
骆合勾了勾嘴角:“让你失望了,抱歉。”
“不过,关于他是不是预言家,我们再多讨论也没用。”魏子虚轻轻地说,“过了今晚,就知道了。”
骆合从棋盘上抬起眼睛。
“当心!”
身后传来一声惊叫,魏子虚转身,正面一个嫩绿色珐琅瓶子破空而来。他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喊了句“骆教授小心!”起立张臂挡在骆合身前。那珐琅瓶子不知道有多结实,也不知道按这速度飞过来会砸到什么部位,魏子虚不敢看,侧过脸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骆教授插旗小分队,出动!
顺便想问问有没有骆合X魏子虚邪/教成员
这个CP啊我跟你们说
带劲
第32章 棋路
等了半天,没有重物砸到身上的感觉。
魏子虚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瓶子飞到一半就被人给接下了,那人气喘如牛,一手掐着瓶颈,另一只胳膊环绕着瓶腹,白T裇背后有微微的汗湿。
“干什么呢你俩!”彭岷则抱着瓶子,冲陆予和流井两个吼,“怎么朝人扔东西,砸伤了怎么办!”
“对不起!”陆予立刻鞠躬九十度,诚恳地认错,“这个展示台上的瓶子没固定,我一时没忍住。”
他说话的同时,流井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浊气,转身亲亲热热去拍彭岷则的肩膀,“哎呀,多谢你接下来,不然我这帅脸就要挂彩了。”他的手被彭岷则嫌恶地躲开了。
原来陆予情绪激动,胳膊肘碰到走廊上的展示台,碰巧发现那个珐琅瓶子没有固定,于是顺手就向流井扔了过去。而流井闪避及时,瓶子没有砸中,向楼梯另一侧飞去,那个方向坐着正在下棋的魏子虚和骆合。彭岷则锻炼完,从房间出来正看见陆予出手,立刻飞奔下楼,总算是在出现危险之前抢下了瓶子。
“你没事吧?”骆合走到魏子虚身边问道。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魏子虚冲他笑笑,呼吸也不太平稳。
彭岷则穿过发生争执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回展示台。他转过身,义正词严地训斥他们两个:“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有不满直接动手,别扔东西误伤!”
“以后不会了。”陆予依旧弯着身子。
“就是,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不?”流井也跟着训陆予,全无认错的自觉。
彭岷则看见陆予紧紧攥着拳头。
虽然有一人诚恳道歉,但气氛还是剑拔弩张。彭岷则心说自己就是管闲事的命了,送佛送到西吧,遂上前去架起流井,往楼上推,“肯定是你先挑的事,你回房间去冷静冷静。”
流井咋呼:“什么?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强盗逻辑!他才该冷静冷静!”
他还在挣扎,这时,仿佛还嫌不够乱似的,扩音器里传来一阵噪声。
【我喝个茶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天啊竟然有人打架,你们是野蛮人吗!】
【瓶子!哦我可怜的瓶子,那可是热心观众送给我的礼物啊,都还没来得及上保险......你们竟然要摔它,你们赔得起吗!】
【就算你们赔得起价钱,你们赔得起这份心意吗!啊!】
那边director不停歇地嚷嚷起来,充分表达了对别人糟践东西的愤慨。可惜没人有耐心听他发泄,彭岷则押着流井上了楼,而陆予也转身进厨房。
“就下到这吧,骆教授。”魏子虚说。
骆合:“不继续了吗,很快就分出胜负了。”
魏子虚微笑着说:“不了,骆教授进步太快,再下我就要输了。我这个人其实很赖皮的,赢不了的局就直接撒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