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
幸好是魏子虚先说了喜欢,才让彭岷则的冲动显得体面一些。
彭岷则把脸转向魏子虚脑后,悄无声息地笑起来。
他终于放弃所有抵抗。
他不想费劲地给内心的欲望找各种借口了。
他挂着幸福的表情高举双手,缴械投降,把最脆弱的脖颈暴露给魏子虚,去吃他手心里的蜜糖。
“岷则。”
彭岷则还沉浸在与自己和解的轻松感中,魏子虚松开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腰。他听见魏子虚极力克制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岷则,你不应该这样抱我。”
魏子虚欲拒还迎的抵抗让他不太冷静,又向他压过去。他张嘴刚要反驳,魏子虚下一句就到了,让他心脏跳乱一个八拍,险险收住闸门。
魏子虚说:“我很贪心的,岷则。你抱我一次,我就想你一直抱我。”
彭岷则沉默许久,才发出像个成年男人一样稳重的声音:“那就一直抱。”
“真的?”魏子虚似乎轻微抖动了一下。
彭岷则呼出一口浊气,“嗯。”
他能想象魏子虚现在狂喜的心情。他其实想要告诉魏子虚,他的喜悦比魏子虚更甚,如果可以丈量,一定会甩魏子虚几条街。他无法像魏子虚那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喜欢,他的喜欢是向内生长的,表面上长出小芽的时候,内里已经盘根错节。当他出于爱欲拥抱了魏子虚,那些根系终于忍耐不住,充满了他曾犹豫不决的那些空荡腔隙。
他任由喜爱加剧。魏子虚值得这些愈演愈烈的喜爱。他加深了这个拥抱。
与此同时,魏子虚客观地给自己打了个负分。满打满算,追人用了整整六天,刷新了最低纪录。而且误入歧途,没成功地往床上发展,再扣一分。彭岷则抱着他的力道大得可怕,让他不太高兴。
他等彭岷则放松下来。他歪头靠在彭岷则肩上,轻轻对他耳根吹气。
“岷则,谢谢你这么说。我想,就算明天我会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又说什么死呢,别破坏气氛。”彭岷则不满。
可是更破坏气氛的马上就来了。二楼的雕花古钟敲起来像打梆子,又粗又哑,还敲起来没完。彭岷则默数了一下,已经10点了。他自己觉得胳膊有点冷,心想可能魏子虚也觉出来了,而且他今天一天劳心伤神,需要好好睡一觉,于是彭岷则体贴地松开手,扶住他肩膀:“回去睡觉吧,明早我给你做好吃的。”
魏子虚却不从,搂着他腰,头深深埋在他胸缝里,“不,就这样再呆一会儿。岷则,我太高兴了,睡不着。”
“那就一会儿。你得赶紧去睡觉。”彭岷则勉为其难回抱住他的肩,心里面却欢喜得要命。
呆了不久,也可能是彭岷则对时间的感知已经错乱,在魏子虚身边有绝对时差,永远比周围快很多。他听见魏子虚轻轻问了一句话,声音和湿气都被衣料吸收不少,他问得既期待又小心翼翼。
“岷则,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彭岷则仿佛在回答一个最简单直接的送分题。
“我相信你。”他的一半身子笼罩月光,像光彩夺目的纯银盔甲。他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牙齿。
“就算所有人都说你是狼,我也相信你。”
二楼,魏子虚房间前。
“岷则,今晚谢谢你。”魏子虚停到自己门外,向后虚虚倚着栏杆,对彭岷则说道。
“谢什么啊。”彭岷则糊弄着回了一句。从抱完魏子虚他就不太敢看他,每次视线蜻蜓点水地一扫,魏子虚却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他笑。他笑起来好看,可是看得彭岷则抓心挠肺。
说该回房睡觉,彭岷则脚下却自然而然地护送他到地方。
他从背后看魏子虚,感觉这人块头不大,细胳膊细腿,随便来个人就能给拗折了,一点都不经事。偏偏魏子虚还毫无防备,全身都是漏洞,溜溜达达地走在他前面。他第一天还知道被人拖走时抵抗一下,虽然没起多大作用,但他现在放松过头,看得彭岷则着急上火。
他好不容易坦白了心迹,可不是让魏子虚飘飘欲仙的。
魏子虚有这闲情逸致,他可没有。他在心里不断地推演怎么做才能护他周全。在白天肯定是要全天候看着他的,审判的时候,要及时打断不对的苗头,魏子虚没做过什么错事,没人能抓到他把柄,空穴来风的推测不攻自破。
就是夜里麻烦些,他们总要分开睡觉,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什么不好预料,彭岷则离他太远,也不好及时做出反应。想到这一点彭岷则就开始紧张。
于是他叫停魏子虚。
“要不,你今晚去我房间吧?”彭岷则诚恳地提出了建议。
魏子虚听到这话,表情呆住,眼睛微微睁大。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一声,转过脸去,耳根发红,他看着栏杆外,说:“可以吗?”
“当然可——”彭岷则本来想,跟魏子虚的房间比起来,他的房间大,床也大,周围还没有人住,特别安静,夜里照顾魏子虚不成问题。可是看他这反应,彭岷则觉得不对头,这人像是有什么多余的联想。
联想能想到脸红,看起来不是多纯洁的联想。但彭岷则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两个男人睡一起能发生什么。他联系起之前那次,魏子虚伏在他□□的上半身,仅仅是体表交流,就惹得他火烧火燎。于是彭岷则意识到,魏子虚这个男人可能有一些特殊,别人做来实在尴尬的举动,他做就是点火。而彭岷则需要保持清醒,暂时还不能燃烧殆尽。
他话没说完,赶紧打住,换成别的:“你来我房间我好照顾你,你别想多。”
那边魏子虚回过头来,已经收回失态表情,眼里带着感激,客客气气地拒绝了彭岷则:“让你费心了。不过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彭岷则猜到他八成会这么说。他上次对彭岷则动手动脚,被他吼了一句,之后就吓怂了,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但是除了意料之内,彭岷则还有点不太明显的小失落。难道他其实是期待和魏子虚一起睡觉的,除了想照顾他以外,还有其它打算?
彭岷则心虚地挠挠腮帮,没有接茬。
魏子虚眼尖,彭岷则伸手的时候,他就看见他手指上一个红豆大小的水泡。
“这个怎么弄的?”
“嗯?”彭岷则顺着他视线看到自己手上的水泡,“做饭烫的,经常这样。”
魏子虚皱眉:“怎么不敷药?”
彭岷则发笑:“这种小伤?不用管它自己就好了。”彭岷则干的活多,小伤小病没断过,这种的可以忽略不计。魏子虚担心的表情让他觉得挺好笑,这公子哥儿可能来这之前都没下过厨,娇生惯养的。虽然魏子虚从没提过,但彭岷则从他的谈吐和家教,总感觉他家境不差,从小宝贝疙瘩一样被爱护着长大。之前被激光狼所伤差点丧命,说不定是他人生中受的最重的伤了。
他又想起魏子虚光洁的胸前,血珠一粒一粒往外冒的样子。
那天晚上手忙脚乱,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团乱麻,他们围着魏子虚干着急,而魏子虚意识不清,断断续续,稍微清醒一点就要面对骆合的质问。等众人都散场,他的逃跑方向问题被彭岷则戳破,在那种情况下他颇为难堪地表了白。彭岷则设身处地,认为在对方不会有回应的时候表白,他是没有那种勇气的,而且还是同性情感这种少数派。魏子虚选择说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挺不过那晚,不想留遗憾吗?
他不禁感到又气又心疼。
彭岷则正这么想着,他的手被魏子虚接过去,紧接着就有濡湿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魏子虚皱着眉,舌尖舔过伤口,轻轻吮吸。
“你干什么?”彭岷则不可置信。
“给你消炎。”魏子虚说完,看了眼彭岷则表情,又小心地补上一句,“嫌我脏的话,回房间洗掉就可以了。”
“不,不是嫌你脏......”彭岷则只觉一物潮湿滑腻,在自己手指缝钻来钻去,所有细微的触感都直达他脑神经,胸腔里憋闷得不行。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楼梯口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啧啧,这可在外面呢啊。”
流井插着兜看他们,痞痞地笑:“还挺有情趣。”
见到外人,彭岷则脸上发红,立刻抽回手去。而魏子虚却不甚在意,只是看着彭岷则:“我回去找找有没有不错的烫伤药。”
彭岷则刚想说真不用了,流井吊儿郎当从他们两个之间穿过。走廊上那么大地方,偏走这十厘米。
他走到自己房前,进门的时候,转过头冲魏子虚眨了一下眼:“要是他一个人满足不了你,记得叫上我。”
“你!”彭岷则就要冲上去揍他,被魏子虚拉住,“喂...算了。”他才反应过来流井现在是预言家,要是对他动手,指不定会被怎么报复。
彭岷则就很气。
他听见魏子虚轻轻笑出声。手腕被捏了捏,“别气,他就那种人。”
彭岷则不答话,短暂沉默之后,他想起他这是送魏子虚回房睡觉的。在告别之前腻歪了这么久,以前可从没有过。于是他讪讪地说时间不早了,叮嘱魏子虚几句。魏子虚欲言又止,彭岷则揣摩半晌,记起了昨天那个小仪式。
他压下怦怦直跳的心脏,低下头快速扫过魏子虚额头,也不知道亲没亲上,草草结束了这个徒有其表的晚安吻。
“晚安。你注意安全,有情况就大声叫我。”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吧,你彭又傻又甜的好人形象到此为止了。
第46章 永劫之地
整洁有序的房间里,书桌紧靠着单人床,床褥叠得整整齐齐,一个米奇书包立在枕头上。
窗帘拉死,室内透不进阳光,小男孩用了三个小台灯围成270度,尽力制造出无影灯的效果。小台灯上着深蓝色的漆,和他校服短裤的颜色如出一辙。
他用四个图钉把“糖醋排骨”钉在塑料泡沫上,十分钟前打好了麻醉针,酒精棉球塞进它嘴巴里。它黑漆漆的小圆眼睛盯着魏子虚,如果动物眼睛里也有情绪,该是怎么样的恐惧和无助?
明明不久之前,魏子虚还用手指抚摸着它的脚爪,认真地说“我也喜欢你。”
而小男孩专心致志研究解剖图,划开腹部,剪断肋骨,拨开肺叶,找到那颗跳动的小心脏。排出血液的要诀,是在它还活着的时候把针尖插入左心室注水,让心脏自己跳动着把全身血液泵出去。这样就不会弄脏他家价值不菲的地毯。
小男孩捏着那颗小心脏出门的时候,“糖醋排骨”的脚爪还在不停抽搐。
“妈妈!妈妈!”
小男孩把他的努力成果拿给妈妈看。这是最漂亮的器官,这是他最重视的朋友留给他的礼物,他理应得到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