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部
他们谈起了美景、谈起了美酒,甚至谈起了风月。唯独不谈任何一件实事。不知不觉,周围的人都走了,只有一个老板打着哈欠,怨念地看着他们。
黑楚文这才结了帐,站起身,问祁宏:“走走?”
祁宏有些微醺,起身的时候摇摇晃晃。站在他身边的老板急忙扶了一把,引来黑楚文不满而又懒散的责怪:“我老婆没事,你放手。”
老婆?老板瞪大了眼睛,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祁宏心情大好,主动伸出手拉住了黑楚文:“走回酒店吧。”
他们肩并肩,手牵手,走在护城河边。夜风凉爽,草木芬芳。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纤长,不知道走到哪里,两个影子变成了一个。
轻轻浅浅的吻不含丝毫情色的意思,仅仅是一次碰触,一次确认。抚着祁宏红润的脸颊,黑楚文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祁宏,我不知道需要对你做什么保证。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知道,我爱你,不能失去你。我跟我妈之间……”
祁宏:“过去了,别说。”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
“我知道。”祁宏再次打断了他,“我知道,谁都有不想说的往事。我不要你说,不想你再去回忆一次。我只要知道,你留在我身边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原来是这么简单。
其实就这么简单。
黑楚文失笑:“我已经放下了,没事了。”
伴随着一阵微风,祁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你真没怀疑过我出轨?”
“有啊。”黑楚文无奈叹息,“控制不住这种念头。其实,我比以前冷静多了,至少我没有杀到机场,抓人。”
“本来就没什么事的。”祁宏笑着,“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吃醋是什么样子。可惜,你没看到我吃醋那样。”
说到吃醋,黑楚文开始紧张,扶着祁宏的肩膀,让他站好,并且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你相信我!那孩子人品不坏,又当我徒弟这么长时间。那时候,我只是……”
只是什么?黑楚文也有点说不清楚。他蹙着眉,微微摇头:“我只是一时昏了头。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祭灵师,只要可以独立思考的生物都有昏头的时候……那个,我错了,对不起。”
祁宏被逗乐了,紧紧抱住对方,平复彼此不安的心慌。
黑楚文说自己很傻,傻得居然忽略了祁宏;祁宏说自己很白痴,居然以为黑楚文会出轨。
一个傻子,一个白痴,刚刚好配在一起。
黑楚文终于可以会心一笑:“没关系。以后我惹你不爽了,你继续离家出走。我继续找你。”
祁宏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还可以收徒弟。但是你敢拥抱对方,我会抽死你。”
某人哭笑不得地说,这不公平吧?
某人理所当然地说,爱人之间讲的是感情,不是公平。
虽然是玩笑话,黑楚文还是给了祁宏一个惊喜,他说:“我已经交了调职申请,还回反黑组上班。”还做你的闲闲先生。
在祁宏目瞪口呆之际,他摸出他口袋里的房间卡:“要不要早点去房间,回忆一些更有趣的?”说着屈指算来,“我欠你多少次了……?”
祁宏笑道:“先给你记账,不算你利息哦,亲。”
于是,两个人回到酒店房间,整整折腾到第二天上午。
疲惫不堪的祁宏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坐在一旁的黑楚文笑着亲过去,问他是否还活着。
祁宏诈尸一样坐了起来,扯着黑楚文催他快穿衣服,快退房。黑楚文纳闷,问他干嘛这么急?
“回家。不,先回你局里办调职手续。”特么的,那个小嫩警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黑楚文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搂着他劝慰:“调职都批了,你急什么?“
“我就是急!”祁宏横了一眼,“你回去不回去?”
“回,你说了算。”黑楚文毫不犹豫,快手快脚帮着祁宏收拾东西。十分钟后,扶着直不起腰的祁宏,办妥了退房手续。
新的路程、新的开始。飞机上,祁宏靠着黑楚文继续补眠。看着小窗外的蓝天白云,黑楚文苦恼地想着,祁宏不会下了飞机就要跟着自己去警局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了解祁宏的。
“不愿意让我去?”站在机场门外,祁宏笑眯眯地问,“还是说,你只想一个人去?”
黑楚文立刻回道:“亲爱的,我都听你的。”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祁宏叫了计程车,直接报了警局的地址。
带着祁宏来到凶案组办公室。一进门,就被很多人行了注目礼,其中自然少不了董思洲。他看到祁宏也来了,顿时紧张不已。
黑楚文笑呵呵对同事们打招呼,有不开眼的傻逼直接问:“黑子,这位谁啊?”
黑楚文居然羞涩了!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的,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和黑楚文难得一见的羞涩相比,祁宏可大方多了。他对众人笑道:“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来照顾楚文,我叫了玉海楼的全鱼宴给大家尝尝味道。”
话音落地,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门口的兄弟们说:“你们组太牛逼了!满满一车的外卖啊,谁干的?拉出去毙了!”
一众兄弟兴奋喊叫着跑出去接外卖,唯有董思洲失落地坐在远处。祁宏拍了拍黑楚文的背脊,示意他稍等片刻。最后,走到董思洲面前,笑看着:“小董,谢谢你为楚文和他母亲做的事。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到三义会找我。”
黑楚文在角落里恨不能挖个洞埋了董思洲!这傻小子千万别顶撞祁宏,否则,他绝对控制不了局面。
董思洲呆呆地看着祁宏:“我,我跟师傅……”
“他已经不是你师傅了。”祁宏冷笑道,“所以,不要乱叫。记住我的话,有什么事到三义会找我,楚文能做到的,我同样可以做到。”
黑道律师的气场一般人招架不住。小菜鸟完全被镇住了,变得呆呆傻傻。祁宏非常满意他的状态,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抱着好大个纸盒箱的黑楚文说:“先回爸家,我去吊唁咱妈。”
黑楚文吞了口唾沫,总觉得祁宏哪里变了。紧走几步追上去,偷偷问:“祁宏,你真要去我爸家?”
“当然要去。我还没给伯母上香呢。哦,对了,楚聿在你爸那吧?”
“等等!你找楚聿干嘛?你不是说,不在乎我跟董思洲那点不算事的事吗?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那你还找楚聿干什么?”
对于黑楚文一连串的问题,祁宏只是笑笑……
话说,这回是不是该换我离家出走了?
01
相传,远古时代的某一天,不知道是哪些闲着没事的家伙掀起了妖、魔、神三界大战。从小草妖到诸天各神,都为此大战献出一份光和热,将说不清来由的战争足足持续了百余年。
最后,魔、神两界联手,打得妖界望风而逃,才算结束了一半的战争。
怎么说是一半呢?
因为神、魔两界只是暂时结盟,消灭了共同的敌人后,必然要一决雌雄。但是,他们要比妖界的一众妖精聪明得多。先谈判,谈不拢再打也不迟。
最后,两界各退一步。天界一众大神大仙,对魔界擅自划出的领地视而不见,回天庭继续过舒坦日子;魔界对自家损失自负其责,不再找天界的麻烦。
为了让和平能够永存下来,神、魔两界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契约。自此,魔界众人在自家地盘上过着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的愉快日子。
魔界好战,这是三界内都知道的事。魔界君主频频更换,这也是被认为正常的现象。有那杞人忧天的老神仙经常咂舌叹息,哎,魔界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叹息过后,酣然睡去,手里的红丝线滚落香案,咕噜噜穿透了九天云霄,直落凡间。
一团红丝线被风扯开来,不知道绵延了多长。红线的一头儿落在魔界,被身穿黑金战袍的男子无意踩在了脚下。红丝线自觉自动地缠上去,在他小手指上打了个死结,安静下来。
红丝线的另一头,飘飘忽忽落在凡间的一家医院里。
“生了生了!”小护士抱着襁褓走出产房,迎向手足无措的男人,“生了,是个男孩儿。”
男人激动得双手发抖,颤颤巍巍地接过儿子,其心情得无以言表。小护士笑道:“您妻子的情况很好,等一会儿就能出来。您先抱抱孩子,等会儿我好带宝宝去洗一洗。对了,宝宝起名字了吗?”
“起了。”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叫楚风,黑楚风。”
红丝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了过来,正正当当落在襁褓上,瞬间隐没不见。
时间,一晃过了三十五年。当年的小婴儿变成了清俊的男人,曾几何时披着战袍的男子,也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一些温柔。
被红线系着的两个人,已经相爱了三年。
他们之前经历过很多。黑楚风心甘情愿放弃人间的一切,搬到魔界陪伴夜殇;夜殇为了楚风,发誓在位之年,绝对不会发动战争。
就这样,本来战事连连的魔界,也过上了和平安详的日子。
这一日,楚风陪着夜殇在书房里处理国事,想起前几天老祖的叮嘱,便说:“老祖跟我说,祭灵师不能群龙无首,要选出个做主的人出来。就在我们这一辈人里选,问我能不能考虑考虑。”
夜殇放下书卷,单手掠起楚风的额前的发:“回绝他!”
闻言,楚风哑然失笑:“为什么?”
“麻烦。”夜殇又拿起一卷奏本,边看边说,“况且,莲轩这话未必可信。”
楚风蹙蹙眉,似不满他的回答。夜殇索性不处理国事,拉着楚风的手,到园子里散步。
午后的太阳照得人懒洋洋的,夜殇带着楚风坐在树荫下面,轻声说道:“数百年前祭灵师一族中我只认得莲轩。那时我便想,祭灵师竟未灭族也算奇事。”
黑楚风暗暗吐槽:这话被我家老祖知道,一定跟你没完。
夜殇说完,也笑了:“莲轩当真不是个好族长。不过,他的成就也成全了很多人,比方说我。”
“成全你什么了?”楚风嗔怪道,“我们祭灵师各个都是自学成才,真的跟老祖没关系。”
“我说的是他延续了祭灵师一脉。他不留下血脉,我怎与你相遇?”
说到这里,黑楚风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事,笑问道:“那时候,如果到魔界来的人不是我,咱俩还会有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