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
她深吸了一口长气,挣扎着起身,想给褚辞再弄一杯糖水解酒,顺便给自己也来上一点。
她头脑还不大清醒,鼻尖幻觉犹存,她晕乎乎地走进厨房,烧起了热水。
不一会儿,她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窸窸窣窣,像是植物之间相互发生了微小的摩擦。
那声音很短很小,很快便被烧开的水声掩过。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屏住呼吸,压低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走去。
右手,不自觉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呕……”
随着一声呕吐从厕所里响起,柴悦宁走至门边。
银发的少女面红耳赤地蹲在蹲便处,吐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柴悦宁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这里除了一股酒味儿,根本没有其他奇怪的味道,不由松了口气。
她想,自己可能是被基地广播影响,有点过度紧张了。
她上前为褚辞递了几张纸,又回到厨房,把刚烧开的水和放凉了的水兑在一起,加了点糖,送到了褚辞身边。
“下次不要喝了。”
“嗯……”褚辞双手抱着糖水,猫儿似的小声应着。
“在这里蹲着也难受啊,睡一觉就好了,你要是怕吐,我给你在床边端个盆。”
“嗯……”
小半辈子没怎么照顾过人的柴悦宁叹了一声:“来,起来,别蹲着了……”
她把褚辞从地上拽了起来,一路半扶半拎地将人带到了床上。
别说,这姑娘不抵抗的时候,身子还挺轻。
柴悦宁这般想着,转身走进厕所,冲了个水,又摸了个塑料盆。
“据近些年的研究可见,越是高级的异兽,对黑藤的依附性也就越高。戈和光博士认为,人类如果能够通过安全的科学方式与黑藤进行融合,或可对异兽感染产生一定的抗体。随着外界样本越来越多,研究实验不断进行,基地的未来充满着希望,相信在不久的将来……”
随着收音机被按停,屋内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躺上床的少女缩进被窝,用被子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柴悦宁把塑料盆放在了床边,坐在打好的地铺上发了会儿呆,也裹着被子躺下了身。
睡梦之中,恍惚又闻见了那一缕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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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天,牡丹柴柴家中奇怪的香味增多了。
第10章
开始同居的第三天,床上床下的两人醒来时都多多少少有些头疼。
中午,柴悦宁煮了份番茄鸡蛋汤,分成两大碗,泡软了便宜管饱又便于储存的干饼,吃得分外满足。
午后,柴悦宁估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余额,又预计了一下尤兰那里帮忙售卖的货物分账大概有多少,最后松了一口气,带着褚辞去了一趟四区的医疗所。
外城的医疗所,医疗水平大多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部分医护人员都不一定学过医。尤其是外伤那一块,挺多年纪大了,不想再去地面冒险的老佣兵,只要懂得些处理伤口的办法,就都可以参与其中。
说到底,最大的原因还是人才缺失,医疗所没得选,便也只能宁滥勿缺。
毕竟谁都知道主城好,无论是吃穿用住,还是住房、教育和医疗的水平,都比外城好上太多。多少人为了更好的生活条件,拼了命地想要获得一张主城区的住房卡,那些真有学问的人,又有几个愿意留在外城?
关于褚辞失忆的事,柴悦宁托人四处问了问,听说外城四区的医疗所里有一位姓张的大夫,对脑损伤一类病状有点研究,也许能帮忙看看。
无论是不是真能治好,柴悦宁都抱着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的心态,记下了那位张医生的名字。
从六区去往四区,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基本没怎么来过四区的柴悦宁,带着褚辞一路问寻,找了好半天,才在那弯弯绕绕的拥挤城区中找到了该区的医疗所。
张医生八十来岁,头发花白,这年纪,比基地岁数都大,精气神却还过得去。
褚辞排到号后,老人来来回回认真检查了一遍,便摆了摆手,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年轻人,健康得很,回家去吧。”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柴悦宁站起身来,补充道,“就是半个月前忘的,不只是对人和事的记忆缺失,她对部分常识和物品的认知也消失了。”
张医生若有所思地与坐在面前的褚辞对视了几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老花眼镜,问道:“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褚辞皱眉,张了张嘴,似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如何都说不出来。
张医生又问:“它是用来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褚辞:“它能让您看得更清楚。”
张医生点了点头:“这是认知性失忆,不算少见,知物却不识物,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柴悦宁看了褚辞一眼,忙问道:“这能治吗?”
“你说她半个月前受伤失忆,可她前额后颅都没有近期受过伤的痕迹,如果真受到了脑损伤,大概率是由某种声波干扰造成的。”
“那……”
“想治也有办法,给你三个方向。”张医生慢吞吞地说道,“第一个,寻到声波源,分析频率,记录振幅,通过控制其中变量进行刺激疗法。不过人是在雾区受伤的,源头应该不好找,找到了,我这里也没有那么好的治疗仪器。”
柴悦宁:“别的方法呢?”
张医生:“第二个,用她在意的东西,熟悉人或事,一点一点唤醒她过往的记忆,这算是温和疗法。”
柴悦宁:“可她是浮空城的人,在基地没有熟人,身上除了一张身份磁卡,没有别的随身物件了。”
张医生:“第三嘛,也是最简单的法子……”
柴悦宁瞬间竖起了耳朵。
张医生:“小丫头没疯没傻的,看上去那么机灵,认知重塑起来肯定也不费劲,还求什么呢?既然没什么影响生活的毛病,记忆什么的,就顺其自然吧,没准睡一觉醒来,忽然就全想起来了。”
柴悦宁:“……”
坐在张医生面前的褚辞垂眸抿了抿唇,沉默地拉了拉柴悦宁的衣角。
柴悦宁咬了咬唇,向张医生道了个谢。
走出四区医疗所的那一刻,柴悦宁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
她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个算命的神棍,人搁那一本正经地算了半天,最后却还是只能告诉她一句:“命由天定,无需强求。”
“这年头学医的怎么还和人讲玄学啊。”柴悦宁忍不住小声吐槽起来。
褚辞扬了扬唇,无声笑着,眼里没有半分失落。
柴悦宁见了,忍不住问道:“你对你的过往,一点也不好奇吗?”
褚辞想了想,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
“你对我很好,队里的大家也很欢迎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
柴悦宁笑道:“那你倒是挺看得开。”
褚辞点了点头:“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我总觉得,过去的我……应该过得不如现在。”
柴悦宁听了,不禁陷入一阵沉思。
短暂沉思后,柴悦宁问:“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了,发现过去的你,其实过得也还行,那你是会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褚辞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却没有回答柴悦宁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你会赶我走吗?”
“不会啊。”柴悦宁毫不犹豫地说,“我就那一间小屋子,你不嫌弃的话,想住多久都可以。”
她说着,快步走在了前方。
褚辞说想留在这里,柴悦宁还挺开心的。
她想,趁着时间还早,自己该带褚辞去买一些换洗的衣服。
当天晚上,两人在外边随便找了家面馆,填饱肚子后才一起回的家。
回家时,两人手上各提了两个袋,除了新衣服,还有些不方便与人共用的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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