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紫胤真人
她只希望现在能更多的了解一些道家起源和上古修仙传说,她对师尊人剑合一的说起了兴趣,习武之人,没有不痴迷武器的。
她不甚了解剑的起源,但是在她的认知中,剑确实是有一股其他兵器所没有的正气之象,人们亦愿将名剑与君子相提并论,一个正义凛然的形象,如果持有兵器,十有八九也是一柄长剑,秦汉时期,皇帝与文臣武将亦佩剑上殿以彰显天家正气和尚武jīng神,甚至于到了唐宋,文人士子仍是多以佩剑做装饰以显风骨。师尊乃是当世第一剑仙,早就练就以剑证道之境界,作为他的弟子,若也能如师尊那般以气御剑,将来以剑入道,才不算是堕了师尊的威名道行吧。
一时古钧悄声进来,见这师徒二人各不相扰,房内只有翻阅书卷的声音,乃上前为紫胤真人续了些茶水,殷画楼这才从书中抬头,向古钧行礼,紫胤真人亦搁笔道:“桌案上有一本《无极澄心经》,你且拿去背熟,日后打坐静思时若是不能持久,可默念此经以助你集中jīng神。”
殷画楼忙到小几前拿起来,说是一本经书,其实就是一卷经义,翻了翻约莫有几千字,背诵不是问题,只是不知如何理解,看师尊不像是要给他讲解的意思,大约是要她自己日后在默念时慢慢领悟?
她自在一旁翻阅这卷经义,紫胤真人见她神qíng专注,一边看一边默念记忆,不禁又想到当初陵越与屠苏幼年时跟着他修行,却不似她便这般乖巧听话。
大约是男孩儿天xing如此,屠苏自小背负焚寂之累,虽然心思重些,却也常有淘气的时候,便是陵越,年少时虽不敢违逆他的吩咐,背地里也会想些主意捣蛋偷懒,成年以前也没少祸害房前屋后的花糙和厨房养的猫狗。
如今这小姑娘竟是全无跳脱xing子,不苟言笑,似乎从未有过一般幼童那般令人烦恼的时候,却不知道这孩子在山下那些年究竟如何度日的,克制至此。不过虽说寡言少语,但以她这些日子表现来看,却不是yīn郁内向的xing子,倒也十分难得了。
且不去扰她,紫胤真人负手出了书房,古钧在身后见他又慢慢踱步到昔日屠苏住过的房间,推门进去了,心下暗叹,也悄声跟着进去,房间久未住人,挥不去那股沉暗的气息。
紫胤真人眼睛落到窗下那书案边缘的刻痕上,那孩子幼年时与陵越两人淘气,在书案和窗棂上胡乱刻画了许多划痕,还因此被他罚过。一次和陵越打闹时被绊倒撞在博古架的边棱上,被不甚光滑的木头倒刺扎破了额头,那暗褐色的痕迹至今还留在上面,可是那个他亲手养育长大的孩子就这么一去不回了,当年那般决绝无悔的离开时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自幼被煞气侵蚀,灭族之痛,六亲缘薄,命运多舛,终至灰飞烟灭,上天待他何其苛刻!
古钧见主人在房中立了半晌,闭目不语,终是打破沉默道:“主人,属下已照吩咐将画楼姑娘房间与内室打通,主人可要看看还有什么需要重新归置的?”
他这话说的突兀,紫胤真人被他打断思绪,却见古钧表qíng颇是有异,问道:“怎么?如何这样惊异?”
古钧却像是不知从何说起,道:“主人不若前去看一看,属下这些时日看着画楼姑娘整理的房间,总觉惊异。”
紫胤真人因见古钧少有这般表现,转身出了屠苏房门,古钧松了口气,忙跟着关好房门出来,两人去了隔壁,窗门大开,气息流通之下,显得十分亮堂。
紫胤真人见书房一侧收拾的gāngān净净,书架上放置的都是纸张书卷俱是刀切般整齐,随手拿出几卷一翻,是从藏经阁自行抄录回来的,书法行文不见得有何章法,但字迹工整,前后下笔基本一致,可见抄写时心神定一。
又看书案上文房四宝,圆桌上杯盏,案上纸张桌上桌布等无一不整齐有序,连褶皱都没有,另有一幅未写完的字置于案上,紫胤真人细看之下乃是半阕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chuī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倒像是练习笔力书法所书。
古钧以身殉剑前是武将出身,对于这词中所含的军人气概自然十分敏感,疑惑道:“这阙词读来豪气顿生,属下看罢只觉得这qíng境不像个小姑娘,倒像个武人?”
紫胤真人也是不解,他是剑修,又擅长养剑铸剑,观察事物自然细致入微,再次环顾了整个书房,便觉实在是齐整的过分,想了想便放下纸张,抬脚出了书房,到另一头寝房一看,果然同书房一样,脸盆架上的毛巾被对叠后垂直在架上,洗漱并梳妆用具一字摆开在梳妆台上,相互间距离分毫不差,连束发用的丝带都折叠出棱边来一并摆在旁边。
紫胤真人的目光移向梳妆台另一侧的chuáng上,chuáng面平整的犹如镜面一般,chuáng单不见丝毫褶皱,边缘角落都被抚平抻直,倒是有些明白古钧因何那般表qíng,这屋里样样陈设犹如被人用尺子丈量着整理出来一般,犹如此时二人看到的chuáng上的被子,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犹如刀切豆腐块,一眼便知这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能做到的。
紫胤真人目光转向衣柜,沉吟半晌,还是上前打开了,果然,衣柜中放置的几套衣服和那被子chuáng单一样,俱是叠的平平整整有棱有角的如同折纸一般!
这孩子平时就连收拾房间都是这么严苛的要求自己的?紫胤真人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古钧仍旧瞪着那豆腐块被子道:“主人,虽说属下以前从未在军中见过这等qíng形,但今日画楼姑娘这屋子的摆设,属下还是直觉感觉到了一种军人的气息!所有东西都遵循一个标准,不容丝毫错乱,正是军队特有的习xing!”
紫胤真人想到自他见到这孩子以来,确实与其他女弟子不同,原以为是幼年经历使然,如今看来,怎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小姑娘日常这般严苛要求自己?想到她平日里举止间亦颇有些雷厉风行,从不见小女儿态,每日只思习剑修行,并未见她对一般女子关心的事物有何兴趣,百思不得其解,因道:“陵越曾道关中殷氏乃是以武晋身,想来是家学渊源?”
古钧觉得说不通,但是又不知如何解释眼前qíng形,道:“殷氏乃高门阀第,她又是殷氏嫡支长女,这般人家出身的小娘子们,衣食住行之jīng致富贵难以尽述,莫说习武,十指不沾阳chūn水丝毫不是夸张,实是说不通眼前这景象。”
紫胤真人自己便是皇家遗族出身,自然知道高门大户中女子都是什么行止,这理由虽牵qiáng,但是他向来光明磊落,不豫往yīn暗的地方去想,沉吟半晌道:“罢了,这孩子持身甚正,这些俱是她习惯使然,想来也不与旁人相gān,由得她去。”
古钧亦点头:“说来真是难得,这般严于律己的xing子,难怪短短三年便在剑术上有这样的造诣。”
二人自从房中出来,进了书房,见殷画楼仍旧是在默诵那经卷,便也未提及此疑问,如此便揭过了。
殷画楼用了两日时间将那经卷背熟了,每日在师尊讲授道家心法后,打坐冥想时稍有走神便默念此诀,果然颇有助益,随着冥想时间越来越长,对于书卷中的内容她越发有所感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己对气息吐纳的控制明显得到加qiáng,身体的敏度也有所提升,剑术上的造诣因此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已远远超出天墉同时期的其他弟子,虽然未能御气,但依师尊的看法,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师尊已一再嘱她不可急躁,她便也静下心来,每日不间断练习冥思之法,复习剑法剑道,竟不觉外间时光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