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师搞事簿
嗯,这肯定不是静电。
作者有话要说: 旧坑昨天完结,稍微偷了下懒。下周开始这篇也会是一周六更。
☆、013:乖巧助理
进入似梦似幻的黑白灰空间,和笑笑聊了不少,其中听她唱歌看她跳舞,在费夷吾的感知里,没有一个小时,也肯定有三刻钟。
然而现实里才过去一分钟不到。
见流光衣服上被自己蹭出两道鲜明血迹,费夷吾琢磨了片刻皂荚对血迹有没有用——
然后在对方“还好吗?”的问候声中猛地反应过来,把手从流光头上拎回来捂住鼻子,摇头又点头,“还好。”
流光视线淡淡地扫过那扇费夷吾用鼻子撞开的门。半掩的门缝里正好看得到那张单人沙发,在上面停了一会儿。
周文嘉问:“要不要、进去?”
费夷吾有点失血过多的恍惚,随流光的目光看向室内,又望了望四周,心不在焉地回答:“看看吧。”
推门进去的时候一阵风过,费夷吾跟随风流扭头看后面,以为笑笑会像之前那样突然出现,但后面却只有亦步亦趋的周文嘉。
房间还是刚才的房间,灰色的世界增添了光彩。但没有翩翩起舞的晚礼服少女,偌大的房间反而少了之前的生动活泼。
笑笑去哪儿了?
头脑昏昏沉沉,像是重新戴上沉重的枷锁。这感觉就如同体会过用4G网络的迅捷,然后因为交不起套餐费只能用三分钟断一次网的公共WLAN。
每动一次脑筋便能听到头脑这台笨拙机器发出“吱嘎吱嘎”力不从心的噪音,小菊花旋转到天荒地老,始终加载不出有内容的页面,费夷吾很不开心。
费夷吾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用力按着发痛的额角,嘟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别再拿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话语在唇齿间含含糊糊,正在房间另一端交谈的两人完全没听清楚,不过成功唤起流光的注意。她皱着细眉跟周文嘉小声说了两句话,快速来到沙发前,蹲在费夷吾跟前问:“先生刚才看到什么了?”
一路平坦的语调到末尾才微微上扬。
费夷吾两眼发直地望着流光身后的地毯,不知怎么形容之前那番奇遇。
流光从包里取出湿巾,细心地帮费夷吾擦去鼻子下的血迹,低声问:“十五,见到笑笑了吗?”
“你怎么知道?”流光手指靠近的地方麻麻痒痒,挠得费夷吾两眼发酸,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点撒娇的味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流光柔声说:“因为十五一直在找人啊。”
从一站起来就不停地张望寻找,目光停留的地方都处在建筑内部的动线。好像来过、看到过房屋主人的行动,要去回溯她的轨迹似的。
费夷吾咬了咬下唇,以叹气作为肯定答案——她还是搞不清楚自己怎么进入那黑白空间的。搞不清楚就无法满足周文嘉的愿望,换句话说,自己见过了笑笑不管用,还得让委托人看到。
周文嘉从两人小小声的对话中听出一点眉目,手指在黑盒子上快速敲了几下,临发送前停下来,在流光身后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看上去很焦躁。
费夷吾被她晃得头晕,干脆豁出去了:“笑笑说,那不是你的责任。”
周文嘉身子一晃,黑盒子惨遭坠落地毯的厄运,用一声沉闷的“梆咚”表达不满。
“跟F没关系,只是天大的、倒霉的巧合。”费夷吾头脑的沉重感还在,但已经慢慢恢复了活力,“她很担心你,所以一直都在。”
包裹周文嘉双腿的裤管在抖动。不是因为从房间另一端挪过来的关系,是主人本身在发抖。
费夷吾转向流光,问:“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人死了还留在家里,不是件好事吧?”
她是个半调子不假,可师父天天念叨“秋来春去道法自然,善恶有报天道轮回”。妈妈每天读的经也像涓涓小溪流过脑海,冲刷出一片对生死轮回之事的坦然。最起码的如“人死灯灭莫强求,强求易闹妖”之类的观念,费夷吾懂得。
这对姐妹——
笑笑显然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心底善良,爱唱歌爱跳舞。年纪轻轻,遭遇不幸。因为担心姐姐做傻事,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守护姐姐。
周文嘉思念妹妹,自责于牵强附会的过失,执意不肯放手,还试图研究死而复生的邪门歪道,甚至找风水师来作法招魂,要和妹妹再见一面。
可是——
笑笑看姐姐每天伤身伤神搞招魂复活的法术,自己却做不了什么,心里有多痛苦,从她的只字片语里,费夷吾感受得出。
周文嘉明明封锁自己,却因为偶然看到风水师的广告,就不顾一切飙车去市区把人接回家……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姐妹俩对彼此的态度和做法都有种隐隐的不协调。
流光沉思了几秒,像是从费夷吾话中领会了潜台词,点头道:“先生说得对。”
得,乖巧助理又上身了。
费夷吾眨眨眼,深感肩负重托,故意严肃地问周文嘉:“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招笑笑的魂?”
周文嘉捡起黑盒子,噼里啪啦地敲出回答:我想见她,我想跟她说对不起。
费夷吾试探性地问:“F的事情另有隐情?”
周文嘉给风水师跪了。
是假跪。
费夷吾第一次提到F,周文嘉的双腿就开始颤抖,到这时,双腿已经没办法支撑身体。黑客半跪半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泪水在地毯上打出深色椭圆痕迹。
费夷吾不忍心,绞尽脑汁想找到合适的话,流光揉揉她脑袋,做出“嘘”的手势。
助理可以随便摸人家吗?费夷吾气呼呼地抬眼瞪她。那缕称得上怒发冲冠的刘海现在软塌塌卧在左侧额角,流光自然地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含笑。
笑什么笑啦,人家在哭呢!
费夷吾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从沙发滑下去,抱着双膝认真倾听周文嘉的哭声,用心体会她的悲伤难过。
但脑海里还是流光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好在周文嘉哭的时间不长,后来短促而用力地停止抽噎,抱起黑盒子啪啪啪打字:是我纵容放任F,让他越来越过分。我应该在最早的时候警告妹妹,用成熟的办法阻止他,而不是到最后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如果说内向自闭的周文嘉和开朗乐观的杜笑笑有什么相似之处,宁愿在自己身上找责任不忍心怪罪别人就是其中之一。
周文嘉很激动,肩背仍在抖动,但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F最早出现的时候我很生气,很嫉妒。可是我不能吃醋不能生气,笑笑是我的妹妹,我再怎么喜欢笑笑,也没有资格霸占妹妹,不能阻止别人光明正大的喜欢笑笑,就眼不见心不烦刻意无视那些喜欢她的人。我收到F寄来的玻璃渣,才知道他是个变态。我让一个变态喜欢笑笑。这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