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
夹杂在一片药气之中……
不,不对,不是这药中的气味,是另有一味别的什么东西,正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白木染仔细嗅嗅,很快便从一堆药味里找到了那一股香气的源头——是桌子上放的一个打开了瓶塞的白色小瓷瓶。
既然是放在那小瓷瓶子里的,那应该也是药。
白木染本不想去动,可那香气实在太诡异了,似乎其中长了钩子一般,直勾拉得人忍不住地想要去接近它。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待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情不自禁地将那一瓶药拿在了手中,甚至低下头去用力地嗅了嗅。
……好香。
闻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放下。”
白木染正闻得高兴,却突然听见背后有人一声轻斥,吓了她一大跳。
回头一看,是闻人卿回来了。
但白木染却还是没舍得将手中的小瓷瓶放下来,只是问她:“这是什么药?怪好闻的。”
口中说的是手中的药瓶,可白木染的眼睛却看的是刚走进来的闻人卿。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白木染总觉得今夜的闻人卿与往日有些不大一样。
当然,她认识闻人卿快有一年了,世人都说若是与一人朝夕相对,无论此人是美若天仙,还是丑如无盐,都会慢慢习惯,渐渐忽略此人的长相,美人也不觉得再有如何美,丑人也并不觉得会有多丑。可在白木染看来,她第一回得见闻人卿面巾下的真面目时,便已被闻人卿的美所惊艳,而之后的日日夜夜,每一次不经意间看到闻人卿的面容,她依然每一次都会为闻人卿的美丽所动。尔后她又渐渐对闻人卿产生了一些别的情愫,更觉闻人卿之美不同于旁人。
正如她所说,在她心中,闻人卿便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然而,无论是初见,是动心,还是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都没有哪一刻是如此时见到闻人卿时这般,令她的一颗心突突地跳起来,甚至连气息都喘不过来。
闻人卿那一双冷冷的眼眸看着她。
她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温柔得似水一般的情意,浅浅深深地漾开来,再深深浅浅地要将她沉溺其中。
“闻人……卿。”
白木染有些意乱情迷,目酣神醉。
闻人卿紧皱着眉头,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将白木染手中的小瓷瓶夺下来。
谁知白木染虽有些神思恍惚,但手中的力气却颇大,那一下不但没将其手中的药瓶抢来,闻人卿反倒被她一把攥住了手。
白木染脑中浑浑噩噩的,但有一点她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
那就是——
闻人卿的手。
……是有些冷意的手。
白木染想要……一点一点地……将她放在自己火热的心口上,让她与自己一同火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_→小白白偷偷闻了小凝凝的药~
第37章 .浅尝
眼看白木染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闻人卿心里却很明白, 令白木染发生这样奇异变化的并非是她本人, 而是她手中的那一瓶药。
那药……
闻人卿突然轻叹了一口气。
活了这么些年, 这还是她头一回对自己制的药产生了一丝悔意。
制这药, 有一多半是因为,为制公仪凝所说的解毒药, 要用到一样极为少见的药,而那药用完还有剩余。丢弃也是浪费, 便不知怎的, 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道奇药。那药的用处实在有限, 她还从未尝试过,所以想起便愈发好奇。也不知当时是如何想法, 竟然鬼使神差, 又想起公仪凝写的一封信里的内容,便有了个主意。于是,她还另外抽了点空, 配了这么一小瓶子药。当然,她自己知道这药的厉害, 制的时候一直很是小心。通常都是口中含一片草药, 再在面上蒙个手帕。
一时兴起之作罢了。
没想到竟然被这莽撞的白木染给“试”了。
若及时将那药瓶子放下, 再含上两片清心静气的草药,也许就无碍了。
可谁知那白木染不但听不进去话,还沉迷于那异药的香气,久久不舍得拿开。闻人卿想要阻止,谁想却反倒是被她所制。
自闻人卿看来, 白木染是真被迷了心智,脸颊绯红,双眸熠熠,好像其中饱含着莹然欲滴的泪水一般,紧紧攥着她的手,还要拉拉扯扯,似乎要将她那略微带一点凉意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上去,嘴里还呓语一般念念叨叨,尽说些不知所谓的奇怪之语。
“闻人卿,我……你……你真好看……”
“……你……你……我要亲亲……闻人卿……”
“你疯了。”
闻人卿听得心中冒火,再不手下留情,手上运起内力,直接将她被拉扯住的手抽了回来,再又以极快的速度朝白木染掠去,只想立即制住白木染,不让她再说出更多荒唐话来。然而,谁想她竟一掌打去却扑了个空。
“……闻人卿。”
闻人卿尚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却迎面就被白木染以头撞了过来。
砰地一声。
——实打实的撞上了。
闻人卿这一回毫无准备,被撞了个结结实实。额头、鼻子,都被撞得不轻,然而那罪魁祸首却好似失去了知觉一般,不但没有让开,还反倒是凑了上来。
只觉唇上一湿,有一条软软的,含着热意的小舌舔舐一般伸了过来。
那感觉……
很怪。
像是在野外一不小心尝了一片奇怪的毒药草,嘴唇开始发麻,麻到似乎渐渐失去知觉……不,那知觉并未完全失去,有扑面而来的热气,有一点一点酥痒难耐的触碰,好像让身体也产生了一些变化,竟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张开了口。
——突地一痛。
闻人卿惊醒了过来。
这还多亏了让她差点就失去理智的白木染。白木染全凭直觉,几乎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凑上来蹭一蹭舔一舔,然后,感觉到了闻人卿的唇,却突然含住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得又狠又热烈,好像要将她的唇吃下去一般。
闻人卿吃痛之后忍无可忍,终于伸手便将那黏糊在自己身上的白木染给推开了。
而浑然不知的白木染却是鼓着嘴,皱着眉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闻人卿总算回过神来。
她方才……竟然没有及时避开白木染,任由着她……“胡作非为”?
她当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当然也很清楚地知道那所代表的意义,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是那般……那般的……
闻人卿下意识地抚了下自己嘴,又看了白木染一眼,面色终于冷了下来。
夜已深。
山间竹屋,在暗夜里的一片寂静之中,更显沉静。
这是一个好眠之夜。
白木染一觉睡到天光,终于在晨间微露之时被活生生地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