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
不知闻人卿会作何想,但白木染却是觉得闻人玥说得极有道理。
对对对,“毁了”才“干净”!
闻人卿并不为所动,只冷冷看了闻人玥一眼,便在桌旁坐下了,拿了纸笔,朝白木染道:“替我研墨。”
“……哦。”
舀一点清水倒入墨砚之中,轻轻研磨,渐渐便成了浓郁的墨汁。闻人卿以笔蘸墨,刷刷刷写了一整页的药方,稍稍晾干,便扔给了红玉,道:“你看好她,别再让她妄动。”
红玉接了那纸,却并不搭理。
闻人卿也不在乎她的无礼,只冷冷瞥了一眼白木染,道:“还不走?”
“……哦。”
回了自己的院子,闻人卿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白木染有些不解,怎么好好的收拾起包袱来了?难不成闻人卿要走?她要去哪里?会不会带上自己?白木染有些着急,冲上去便抓住了闻人卿的手。
“你……你要去哪儿?”
“怎么?你还想在这儿住一辈子不成?”闻人卿倒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不不不!”白木染赶紧摇头,立刻道,“是要回百香谷?好,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便走。”闻人卿素来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什么事都是想到了便立即着手去做的,若不是白木染病了一回,她们早就该离开了,还有许多事需得有个了结。如此一想,闻人卿又忽而道,“我们暂且不回百香谷,先要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白木染奇道,“去哪儿?”
“朝阳观。”
闻人卿没说要办什么事,却十分干脆地告诉了白木染她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听得这三个字,白木染先打了个寒噤。
她好不容易才从朝阳观里溜出来,后又因余春明想探查秘药之事,而白木染偏偏得知了秘药的真相,此刻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再与之有什么纠葛联系的。哪有又自投罗网送上门去的道理?
“……我们……我们去朝阳观做什么?我不去!”
白木染非常坚定地摇头。
“去找余春明。”闻人卿说到这儿,居然笑了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既然他要用秘药的消息换这个秘密,你何不带着我去见他?”
“你……你胡说什么!我已说了我……我已经无所谓了!”
“你无所谓,我却想知道。”闻人卿又道,“总要让我知道,要与我共度一生之人,到底是什么出身来历。”
“可……”
“你放心,即便所谓秘药就站在他面前,他又有没有本事来取走呢?”
“不是还有什么幽冥府……”白木染恍惚记得,闻人卿曾经提到过,朝阳观早与江湖之中最厉害最可怖的邪派幽冥府勾结到了一处。朝阳观本身也许并不可怕,而幽冥府却实在不得不防。
“幽冥府早盯上我了。”闻人卿道,“倒不如一起了结了。”
“还是不行!”
“你忘了你发过的誓?”
“……”
白木染彻底吃瘪,却又无可奈何。
算了算了,就……就听闻人卿的!若要死,她也先挡在闻人卿的前头!
既然决定了走,到第二日一早,两人就这么上路了,闻人续倒是并未阻拦,但仍派了闻人诉与小童两个跟着,说是至少有人为她们二人赶车。白芷与茯苓也想跟着,却依然被闻人卿拒绝,这让白芷愈加气恼白木染,与茯苓嘀嘀咕咕地还说了两句气话,说什么若不是有白木染,说不定闻人卿也会带上她们。白木染真是好笑又好气,但也并不与其计较。
等出了山庄大门,却没想到,红玉扶着闻人玥站在山道上等着她们。
“就这么走了?”
闻人玥的面色依然不太好看,但至少,说起话来似乎没那么吃力了。她穿得很厚,大毛衣裳、狐皮斗篷,一层一层的,裹得十分紧实,看着竟然有些好笑。想来,应当是红玉心疼她,非要给她穿上的。
闻人卿点了点头,却道:“你也早些回你的别庄。”
闻人玥冷哼一声,很没好气道:“我便是留下又如何?你尽可放心,我还没那个本事能取得了他的性命!”
“我倒不是担心他。”闻人卿冷道,“我此番要出远门,并不想走到一半再被人叫回来看病。”
“你……”
两人争吵了几句,到最后,是红玉拉住了闻人玥,而白木染也赶紧拽了拽闻人卿的袖子。
这两个人……
白木染忍不住要在心中腹诽:分明都是关心,却偏偏闹得跟小孩子吵架似的!再想一想闻人玥才刚受了重伤,白木染还是有些担心闻人卿会把闻人玥给气坏了。
难得的是闻人卿居然也真听了她的,不声不响地上了马车,不再多言。
谁知偏偏闻人玥还没说够。
“我就是再没脑子,也比你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近来日日夜夜在药庐里做什么!你让茯苓抓了那些野兔,想试试有没有生取心头血的法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真将自己当成神医再世了?”
白木染心里咯噔了一下。
闻人卿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还不走?”
“走……”
两人上了马车坐好,闻人诉也并未耽搁,立即就扬起马鞭,赶着马车走上了山道。
闻人卿仍是坐在她惯常坐的窗边,面色淡淡,一语不发。可白木染却觉察出,闻人卿似是在生气。再想一想,原来她这些天以来在药庐里是在……难怪总闻见血腥之气,又不见她受伤。白木染自然不会如闻人玥那样觉得闻人卿此举是“没脑子”,这分明就是一桩好事!若真能试出这样的法子,岂非两全其美?闻人家的家主既能取到心头血,又不会害得女儿失去性命,简直太好了!
白木染想得倒好,可闻人卿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说得倒也没错,是我想岔了。”
“咦?”
“没想到我竟会有一日,也做这般傻事。”闻人卿又道,“你不必想了,其实……并无什么可能。”
白木染刚想的美妙,就这么被闻人卿一句话打破了。
但见闻人卿如此,白木染又觉得有些委屈,问她道:“连闻人玥都知道,你为何要一直瞒着我?我知道了也不会如何……”
“你不知道也不会如何。”闻人卿开始不讲道理,“再说也……也未能成事。”
“……”
白木染突然悟了。
这就是闻人卿所言的“不负”么?
即便最后证实了不成,可也说明,闻人卿当日所言的确认真,并不是随口空话。她也是想能长长久久地与自己在一起。至于她一直隐瞒自己不说,是……犯傻了?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