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阿椒像只柔软的灵蛇在甄文君身上盘游,手探进甄文君的衣襟内抚摸。甄文君被她的触碰烫个正着,猛地一哆嗦避开她,想要翻身下床时毒素未除的身子麻痹无力,重新倒了回来。
阿椒将新添置的帷帐扯了下来把她双手捆住,轻松地解开她的衣衫。甄文君用尽余力想要把她从身上弄下去,可惜未能成功。毒素淤积在她胸口,气急攻心之时甄文君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
呕血之后更无气力。阿椒见她逐渐发育的胸口起起伏伏,连带着两个月前烙在锁骨处的新月“胎记”一起浮浮沉沉,这才发现每日让她服食珍珠粉的确有效,活生生将她肌肤雪亮了一层,看上去细腻如玉。
唇瓣上还留着浅浅的一道血迹,甄文君抵抗不过便将目光移向别处,不去看这淫猥下流的越氏。阿椒看她气夯胸脯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反而挨得她更近,几乎要吻上她的唇。甄文君领悟她的意图,死死咬着嘴唇,将嘴唇咬破也绝不松口。
阿椒直起上身,从上俯视甄文君此时姿态,好一番让人心神荡漾的春景。
“天下男子最爱女子无非有二,其一倾国倾城之色,其次咏絮扫眉之才。而最能撕开他们心扉的还属床笫之间半推半就,撩云拨雨时的情态尽现。”
甄文君用眼角扫她一眼,嘴角露出轻蔑又勾人的笑意。
“孺子可教也。”阿椒满意地从她身上下来,夸赞了一番后便离去了。甄文君起身将衣服合拢,思绪澎湃许久才慢慢平息。
无论是江道常还是越氏阿椒都不是寻常角色,两人都是暗道阴策的高手,只不过擅长领域有所不同。他们绝非绥川谢家人,这点更加证实了甄文君的设想。此事涉及庞大的朝堂斗争,她只是一步探路的棋子,谢家更是傀儡。
想到这点,她更加忧心忡忡,本就复杂而凶险的前路变得极其难测,每一步错误的选择都有可能致命。她不能犯错,需要提起十万分的精神。
她不知道和自己住在一处的这对男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起初她偏居耳室时思念阿母睡不着觉,午夜之时万籁俱寂,她细细回想着阿母曾经教导过的点点滴滴,将金蝉刀在指尖飞速翻转,练就更快的手速。
起床习武之时,常会听见主室内传来靡靡之声,那是越氏阿椒的声音。
阿椒的声音听上去是痛苦的,却又带着奇怪的欢愉和纵情难抑。走近一听,床架摇晃之音和撞击的水声不断。
甄文君大致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他人御女之术本不该窥视,可十二三岁正是对人间欢情最是好奇之时,她明知不好却也挪不动步子,一双腿被阿椒娇柔得能滴出蜜汁般的声音粘在原地,从她的声音里能够判断出此时她被纵横把握到何种地步。
此事之后甄文君躲了阿椒一阵子,直到阿椒送她《天地阴阳交融大乐赋》和《玄女经》给她,让她熟记其中要义与法式。
甄文君看两本书名以为是讲解阴阳卦术和女红之书,没想到翻开卷帙阅了几行差点瞎眼。
所谓要义和法式竟全在解读房中之术,甄文君讶异万分,见卷帙上赫然记载——玄女九法,“其一龙翻,令女正偃卧向上,男伏其上……刺其谷实,又攻其上,疏缓动摇,八浅二深,死往生返,热壮且强,女则烦悦,其乐如倡。致自闭因,百病销亡。其二……”
甄文君几乎呕出一口血,卷帙差点从手中跌出去。
站在她面前的阿椒却极为严肃,勒令她将九法熟背:
“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且将这九法和详述牢记心中,三日之后我亲自来考你。”
听到“亲自”二字甄文君将金蝉刀备好,只要越氏阿椒敢乱来,一定将她杀了以保清白。
没想到三日之后阿椒将她带入房内,没对她出手,与江道常举事之时让甄文君在旁观摩,让甄文君把所见之法一一念出名称。甄文君看见这两具成熟的成人胴体双眼发干浑身发抖,操起手边茶碗用力丢过去之后夺门而出。
被江道常抓回来好一顿毒打,甄文君不惧反笑:“凭借这些邪门歪道就想扳倒长公主,匡扶江山,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阿椒单披一件中衣,披散着长发敞怀坐在不远处的帷帐之后,若隐若现。
“你可知男人在何时最不设防?”
阿椒认真的语气和她放浪形骸之态完全不相符,并不像在说一件羞耻之事,反而严肃得令人害怕。
“自然是将要丢精亢进之时。卫子卓乃平苍卫家幺儿,这是何等人物,见过的女子岂止成千上万。想要他多看一眼都要费尽心思,更遑论能有机会服侍于床笫,上迎下接之时给予致命一击。你当我闲来无事还是脸皮厚若城墙非要教你媚术,非要和个陌生人在此苟且?”
被点名的“陌生人”江道常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泛起一层不太清晰的淡淡涟漪,很快收敛消失。
“一切都是为了大聿江山。”越氏阿椒柔骨之中亦有忠义,“我们从来不指望你能为了大聿有所领悟,但即便只为了你阿母也该放下矫情,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应走的生存之路。骁氏的断指之痛,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阿母的断指之痛如何能忘,阿椒的提醒并非提醒,乃是威胁。
甄文君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也未眨,忽然道:“凤翔。”
阿椒眉眼微动。
“我说你们这一法式名为‘凤翔’。令女正卧,自举其脚,跪其股间,两手授席……刺其昆石,坚热内牵……行三八之数,尻急相薄……这是《玄女经》九式中的第六式,凤翔。”
旧廊院很快迎来了春天,此处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致都印在甄文君的眼里。
转眼一年,甄文君锁骨上的胎记已经长得差不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痒药偷偷投入江道常的酒里。愈发白皙细腻的皮肤蜕去了一层田间地头的奴隶黑,在阿椒的精心培育下甄文君逐渐圆润,五官慢慢长开,眉宇之间隐约可见些成熟的风情。
冬至一早,有段时间没露面的江道常驾着一辆驴车回到廊院,对阿椒点点头。
远远地甄文君见他穿一身土灰色破烂旧衣,握着鞭子的手指甲里全都是泥,分明就是刻意乔装打扮。
阿椒拿了一身满是补丁的烂袄子给甄文君让她换上。
“从现在起,江道常就是你阿父。”阿椒的话听起来像是嘱咐,实则多半是威胁,“你随他离开,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数了。”
甄文君心下一紧。
她明白那卫子卓已经离她不远。
第20章 神初七年
坐在江道常的驴车上整整一天一夜,驴车在山间野道里颠簸,甄文君屁股差点儿被颠成四瓣,腰都要被震断时终于看见了一条浅浅的官道。在官道上再走三里地,不远处一座土坡之上隐约可见方形城墙。城池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居然连个守卫都没有。大聿黑红相间的旗帜歪歪斜斜地插在瞭望台上方,寒风吹过时摇摇晃晃,仿佛下一阵风就能将它拦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