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一直被逼婚
虽然说的是都是亲人,毕竟亲疏有别,若是手术前花莲知道真相,那是万万不肯让怡宝去冒险的。
然而怡宝的麻醉效果还没结束,即使被花莲威胁,仍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花莲自己慢慢把手放下,重重砸了一下病床泄愤,“等你好了再慢慢算账。”
***
怡宝醒了以后,花莲哭得像个傻瓜,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别是回光返照吧……”
“……”
怡宝也是无奈,爱上洋葱,注定流泪,爱上花莲,注定受罪。
“你千万不要告诉贝贝这件事。”怡宝拉着花莲的手千叮万嘱,“他骄傲着呢,又对我好,要是知道用了我的肾,会受不住的。”
花莲瘪着嘴磨牙,没反对,但也没同意,心想怡宝真是个好人,做好事都不留名。
再次喜获好人卡的怡宝感觉好一点之后,让怡宝扶她起来,挣扎着站到了体重秤上。
“天!”怡宝惊呼,“竟然还重了,快叫医生,我一定是浮肿了!”
“……”
花莲无语,气得哭都忘了,“有你这样割肾之后就惦记着减肥的吗?!”
趁医生围着怡宝,花莲偷着站到了体重秤上,看了眼后,肯定地说:“这称果然坏了!”
果然减肥什么的是女人心上一把刀。
晚上睡觉的时候,怡宝感觉很差,总觉得肚子里面空落落的。
“疼吗?”花莲怕压着怡宝,把单人沙发搬到怡宝的床边搭着脚,斜倚在床头。
“有点……虚。”
花莲扬眉,“那我明天给你弄点鸡蛋好好补补?”
可怜的孩子,村里来的,一直以为鸡蛋是万能且大补的东西。
怡宝:我都这样了就给我吃鸡蛋?果然还是抠啊。
“不用了。”怡宝婉拒,“是有点……空虚。”
“哼,你就是害怕,当初捐肾的时候那个胆量呢?当时想着董存瑞了吧。”花莲冷哼,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么酸。
“当时哪有时间想别的啊。”怡宝叹气,“若是换你躺在那儿,我……”
花莲平时生龙活虎猴子一样,若是这样鲜活的人也要躺在病床上等着死神收割生命,将是何其残忍的事情,想到这儿,怡宝一哽,“你还是不要遇到这样的事情好了。”
死者解脱,唯留生者在人世中煎熬,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其次是没钱。
“记得在我死之后你再死啊。”怡宝握着花莲粗糙的手掌说道,盈盈的目光深情地看着花莲,看得花莲心都抖了,嗔道:“什么生啊、死啊的,别胡说。”
拉着怡宝的手按在胸口,下面有躁动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声音如此强劲有力,甚至同化了怡宝的心率。
“好舒服啊……”怡宝喟叹,握紧了花莲的胸,慢慢沉入梦乡。
***
怡贝刚醒来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在生死之间游走了一圈,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少了点什么。
“我的大咪咪呢?!”怡贝又惊又怒,叫道,“谁偷走了我的大咪咪!”
魔音穿脑,直接把坐在椅子上打盹的马户吓到了地上。
“怡总,你先别急。”马户飞快爬起来安慰道:“其实你不光没了波波,还没了……”
马户不太敢说,用手指小心地指了下怡贝的小腹那里。
怡贝吓坏了,心惊胆战地伸手摸了摸,不解地问道:“这不还在嘛。”
那天,他事先把灌了猪血的猪大肠塞到裤衩里,在怡精面前上演一出飙血事件,兵(不)血刃的坑了怡精,假装昏倒前的所有损失只是一件裙子而已。
“是肾……”马户缩着脖子说,“您多器官衰竭,医生摘了你的两个肾,换了个新的。”
怡贝愕然,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昏倒,期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竟然全然不知,还以为是累极睡了一觉。
“怡宝她……”马户提着心低声说。
“别。”怡贝伸手阻止马户继续说下去,“先别跟我提她,容我想想。”
想想怎么编个好点的故事把这事糊弄过去。
就这样,怡贝错过了第一时间知道真相的机会。
☆、往事
怡宝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和怡贝视频,不时低头看看手里的文件。
“你又躲清闲,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做苦工。”怡宝埋怨道。
怡贝心虚地笑了起来,他跟怡宝说中医讲缺什么补什么,怡精是心血(管)问题,所以应该喝点新鲜猪血补补,他也是好心,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踩到了裙子上,一着急,把猪场捏爆,溅得到处都是血,最后酿成惨剧。
“所以说啊,你千万不要学我,穿什么长裙,真是太麻烦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怡贝感慨地说,顺便问了句:“咱爸他还好吧?”
怡宝深深地看了怡贝一眼,点点头,“很好,大概后半生都可以躺在床上了。”
“那真是太好了!”怡贝惊叹,他是真开心,要是一下子死了才是便宜了那老东西,就要这样活生生地困在躯壳中不能动才好玩。
怕视频久了被怡宝看出破绽,怡贝少有地干脆挂断视频,让马户找人黑进怡精病房里的电视,时不时地播一部爱情动作片。
关了视频,怡宝也大大送了一口气,花莲过来帮她脱掉外衣换回病号服,抽走她背后印着书柜的塑料板,轻轻把她扶倒在病床上躺下。
最后,花莲拿走了摄像头前面的一个小饭桌,虽然在视频中看着巨大无比,事实上,那只是一个设计给人在床上玩电脑的小桌子。
“真没发现?”怡宝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心惊,没想到这么拙劣的玩意儿真把怡贝糊弄过去了。
“管他呢,发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牺牲这么大……”花莲撇嘴,不理解怡宝为什么这么怕怡贝知道真相,收拾出一盘水果沙拉摆在小桌子上,放到怡宝手边。
怡宝叹口气,想起以前被怡精支配的恐惧。
怡精白手起家,创造商业神话,相信自己钱多到可以逆天改命,所以向来自负,尤其无法忍受家里有人忤逆他的意思。
“我们小时候关系很好的。”怡宝回忆着美好童年,“我们年纪相近,怡贝又长的美,像个小姑娘一样,那时候我们要好到同吃同睡穿同一件衣服。”
“哦……”花莲坐在一边投喂怡宝,心想要好就是要这样啊。
老师没教过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怡精看怡贝就是不顺眼,平时怡宝和怡贝的待遇就是天上地下,不过怡宝最喜欢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跑了,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拿来分给怡贝。
“大概是嫉妒吧,我从小跟爸就不亲。”怡贝苦着脸皱眉,花莲以为她不爱吃橘子,换了桃子接着投喂。
“后来呢?”花莲飞快地把橘子塞到自己嘴里,抽空问道。
“后来啊……”怡宝黯然神伤,十分不愿意想起那件黑暗的往事,“后来爸喝醉了酒,就和怡贝打了一……”
“这有什么的?”花莲不解地问:“我以前也经常和人打架啊。”
“不是那种打架……”怡宝支支吾吾地说,“是那种……脱了裤子的打……”
“哦~”花莲倒吸一口冷气,“太可怕了!那样就不能在裤子里面垫垫子了,一定很疼吧?”
“应该很疼吧。”怡宝勉强笑了下,那天在门缝里看到怡贝腿上有暗红色的鲜血蜿蜒流下,吓得她立刻就跑走了,只隐约听到怡精在吼什么“杂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什么的。
当时怡宝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隐约猜到是自己和怡贝太过亲近,才让怡精大发雷霆,就一点点疏远了怡贝。
可怡贝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来找怡宝玩,很快,怡贝就被怡精送到了泰国的全日制学校,直到最近才回来。
“国外?”花莲大惊,她觉得这个叫“国外”的地方是非常遥远的,就跟地球到月球一样,而且“国外”还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满地都是黄金,什么都比中国好,“那你们一直没有联系吗?”
“怎么会?”怡宝伸手挡住递到嘴边的菠萝,再吃她就变成球了,“怡贝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他总有方法找到我,甚至可以让学校门口的便利店店员给我捎口信。”
花莲听了心生向往,眼神悠远,想到了用鱼送信,让燕传书,其实她想多了,怡贝的方法和让村口刘大妈叫一声是一样一样的。
“可惜,贝贝不肯原谅爸。”花莲再次叹息,“虽然forgive(原谅)和forget(遗忘)很像,但是后面,一个是给(give),一个是得到(get),因为得到的伤害,永远无法给予忘怀。”
花莲难得地沉默下来,半响才说:“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本来怡宝还在感伤,看到茫然的花莲猛地醒悟,一拍脑袋,“忘记你是学国学的(文盲)了。”
想了想,问:“要是有人打了你一顿,然后道歉,你会原谅他吗?”
“怎么可能?”花莲连连摇头,“就算和好了,再见面,我就会想起被他揪掉的头发,估计他也会想起被我打掉的牙齿,那还怎么好的了(liao)?”
“确实是这样的啊……”怡宝想了一下,转头问花莲:“谁揪你头发了?”
花莲来了精神,开始讲述她小时候的英雄事迹,虽然木道子夫妻不待见花莲,但也没忘了她,经常邮寄些衣服食物,为了保住那些好东西,花莲没少和别的小孩打架。
所以从小花莲就知道,好东西谁都想要,想要,就要拼全力去争、去抢、去守护。
怡宝倚在她的胸口,感受着她胸腔被笑声震动,觉得如此岁月静好,昏昏然遇睡。
猛地想起一事,心里反复琢磨,最后趁花莲喝水润口的时候假装不经意似的问:“你的婚期是不过了?”
“没有。”花莲干脆地说:“你这边离不开人,我把婚礼往后延了。”
“……原来是延了。”怡宝惆怅了一下,问:“木龙没有反对吗?”
“嗯。”花莲随意地说,“开始不同意,后来就随我了。”
其实木龙非常反对,他怕夜长梦多,只要结婚,他就有一半怡氏,到时候花莲万一发生个什么意外,怡氏就都是他的了,可花莲一声不吭就花了两百万,又突然说要把婚礼往后延,怎不让他担惊受怕。
可惜木龙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花莲就不小心踩断了他的脚骨,这下不延也得延了。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怡宝郁闷地说,“单身多好啊,多一个人,还要分他一半床。”
“为什么要分床?”花莲不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怡宝直起身推花莲,“你走。”
花莲抓住怡宝的手放到胸前,怡宝立刻变乖乖猫,整个人都赖在花莲胸口不动。
“女人嘛,总是要结婚的,到年纪不结婚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怡宝无语,怒道:“那是不是还要给他生孩子啊?!”
“要生孩子的啊,女人怎么能不生孩子呢?不生孩子的女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花莲竟然点头,“但肯定不会和木龙生的了,他是我亲哥啊。”
“那你还和他结婚!”
“我们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于是怡宝彻底无语了,觉得她跟花莲完全没法沟通,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大无畏精神真是可歌可泣。
“记得去参加我的婚礼啊。”花莲拍拍怡宝因为极度生气而冰冷的小手,强调到:“一定要穿喜庆点的,我结婚需要你的祝福。”
怡宝觉得这个要求真是太强人所难了,她开始想念无所不能的怡贝,也许他能帮个小忙代她去参加婚礼吧。
想了想又放弃了,怡贝现在身体刚刚有点起色,还是不要劳烦他老人家了。
可惜怡贝并没有像怡宝想的那样在静养,手术之后就转去了秦寿那里疗养,没过几天就趁着怡宝“上班”去她家帮忙打扫卫生,另一个名称叫检查有无违禁物品。
还真让他给找到了,一个小小的SD卡,藏在书柜里的一本书中。
放到电脑中读出,发现只有一个文件,命名还是一串无规律的英文字母再加日期。
“哎呦~”怡宝发出窦娥感天动地般真切的叹气,“看看把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看个小电影连标题都没有。”
小视频以摄像头拍摄的手法忠实地记录了一个卧室里发生的一切。
“偷窥系列~”怡贝连连摇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怡宝这样纯洁的孩子都堕落了,并拷贝了一份到自己的云空间。
马户站在门口等候吩咐,心疼地看着怡贝的肾的位置。
“无敌抓奶手、传教士、老汉推车,嗷~竟然还有观音坐莲,太重口了!”怡贝一边看一边解说,眼睛余光看着马户一点点抱着肚子弯下腰,心情非常愉快。
“厉害了,这个玩法我都没见过……”怡贝盯着屏幕,里面女人被男人逼着一直后退,直到退出摄像头范围,只露两条腿,在窗帘后面隐现。
☆、婚礼
“亲爱的,求你了,我知道错了。”年轻男人抱着女人腿直直跪下,“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失手害了父亲,你不看我,也要看我们的孩子,你忍心让它没有爸爸吗?”
女人痛哭起来,摄像头里只能看到她的胳膊抬起,大概是捂住了脸。
就在怡贝以为接下来也就是跪着口,一番激情后当然原谅他这种老套戏码,男人双手用力一抬,女人消失在画面里。
怡贝楞了一下,经验丰富的他看电影已经可很少能被惊喜住了,猛地拍下空格键,画面暂停,屏幕上的男人站的笔直,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因为距离近,摄像头下的那张脸清晰可见。
“木龙?”怡贝眼中露出守财奴看到金子的目光,“心狠手辣的娘炮,我喜欢。”
***
怡宝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没过几天,花莲结婚的日期也到了。
怡宝到底还是亲自去参加了婚礼,穿着一身鲜红色的旗袍,因为心里厌恶,所以在淘宝上买的便宜货,全身上下没腰没款,连个花儿都没有,唯有一点特别,就是旗袍长到了脚踝。
远远看上去,怡宝直筒筒、红彤彤的身材再加上一颗黑黑的短发脑袋就像一根蜡。
怡宝穿成这样也不太敢往花莲眼前站,躲在大厅门口的屏风后面偷窥着舞台之上,期间无数客人问她洗手间在哪儿——都把她当服务员了。
怡宝也不生气,耐心地告诉他们贵宾房的走法。
花莲穿着那套保守款的婚纱,站在舞台上左顾右盼,有些心不在蔫,也不怪她,马上就要到吉时了,木龙还没出现。
怡宝看着高台上美艳不可方物的花莲,假装她正在找自己。
一想到一会儿花莲就要和别人手拉手,戴上别人的戒指,甚至还要亲吻,怡宝的眼泪就跟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喷薄而出。
只是想想就如此难受,就跟花莲往心上面一下下地戳刀子一样。
一个路过的小女孩好奇怡宝在干什么,绕到她前面看了一眼,哇的一声哭了,“妈妈,蜡烛成精了~”
小孩妈妈赶紧拉他走,“人家结婚的好日子,你乱说什么?”
“真的。”小女孩哭着坚持,“你看她啊,不就是 ‘蜡炬成灰泪始干’的那个蜡烛精嘛?”
“快走吧,本来就迟到了。”孩子妈妈强行抱起孩子走了,连一眼都吝啬施舍给怡宝。
果然我的悲伤只是我自己的悲伤,与整个世界无关吗?
怡宝深深陷入了蓝色的胶状忧郁之中,周围的人和物都渐渐远离,整个宇宙只剩下她自己,就像中了诅咒,身体被困住,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个世纪,有人拉了拉怡宝的衣角,打破魔咒。
“蜡烛精,你不要哭了嘛,你会找到你的母蜡烛的。”刚才吓哭的那个女孩又回来,看上去是偷着跑出来的,身边没有大人。
怡宝尴尬地看着孩子,甚至忘了哭。
小女孩从身上的小包里摸出一根点过的生日蜡烛递给怡宝:“这个送你吧……”
怡宝下意识接过蜡烛,没等她说话,小女孩的妈妈已经找了过来,飞快地把孩子抱在怀里,责备到:“乱跑什么,别让人给拐跑了。”
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怡宝一眼。
怡宝回以微笑,并把准备给小孩的一百块钱重新放回兜里。
舞台上的大屏幕在播放花莲和木龙的婚纱照,可木龙还没出现,花莲看上去有些烦躁,不过还坚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怡宝看了看手中那截蜡烛,颜色五彩,但是纤细非常,还只剩下一半,除了一个无知的孩子,还有谁能把这种用过的东西当宝贝呢?
也许这是上天的隐喻吧,就像怡宝和花莲的爱情,看上去花枝招展,可是毫无根基,就像一束假花,时日一过,耐不住生活的磋磨,再无颜色,终将被遗弃在记忆的尘埃中。
怡宝把蜡烛丢进垃圾桶,从屏风后转出来,舞台上的花莲立刻看到了她,站在原地开心地对她挥动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