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前任
“不对,去机场,快去机场......!”时槿之眼眶泛红,拼命拍打座椅,哑着嗓子喊,“快点啊!”
助理:“Jin你怎么了?”
司机先生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假如Sherly在,他会先征求Sherly的意见,再决定去不去机场。
车子掉头,往机场方向走。
时槿之抓着助理的手机,哆嗦着手指按下伦敦家中的座机号码,无人接听,再拨傅柏秋的手机号,等了半晌却是关机。
新闻说20号家属赶往坠机地点,23号各自回国,处理后续赔偿事宜,如果毛毛在伦敦家中,应该会接电话,但现在这情形,人八成回了国。
可是为什么关机?
媳妇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现在联系不上人,她感觉天都要塌了,难以想象毛毛有多绝望。
时槿之坐在车里泣不成声,助理惊呆了,以为她共情能力爆表,难以理解。
“Jin,你要做什么?”
“Jin?”
到机场,一下车,时槿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跑到柜台现买机票,助理边接电话边追上来,“Jin,你要去哪里?Sherly打电话了......”
“回国。”
时槿之抹了把脸,甩开助理的手,去换登机牌。幸而她此刻在巴黎,身上证件都带着,钱也够,可以乘最近的航班飞回去。
“回国?”助理懵了,“为什么突然要回国?音乐会怎么办?”
时槿之没理,噙着泪排队。
“不行,Jin,你得给Sherly一个交代,她马上过来。”助理把她往回拉,一时间惹得周围人侧目。
“放开我......我要去找毛毛......”
人在着急慌乱的情况下,会本能地说母语,时槿之含着哭腔挣扎,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当叶子潇赶到时,那两人险些被警|察带走,好说歹说解释证明一番才作罢。
“你疯了是吗?闹什么闹?”叶子潇把人拉到角落里,第一次发了火。
面对信任如母亲般的经纪人,她愿意耐着性子解释,“我女朋友出事了,我得回去。”
“你现在回去,音乐会怎么办?临时缺席你知道会造成多大影响吗?你以为乐团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今天你缺席,下次谁还会跟你合作?你干脆别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可是我女朋友更重要,她现在需要我。”
叶子潇听见这些就冒火,顾忌这是公共场合,生生忍住怒气,压低了声音说:“昨天她打过电话给我了,说先回国处理赔偿的事,怕影响到你的状态,让我音乐会结束后再告诉你。”
“真的?毛毛还说什么了?”
“没了。”叶子潇面色镇定,扯谎不脸红,“你要回去不差这一天,等音乐会结束就可以马上飞回去,但是今天,我告诉你,不准缺席,你的辛苦是辛苦,别人的也是,包括乐团和全体工作人员。而且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我拜托你有点契约精神好吗?”
“可是......”
“往大了说,你今天缺席,丢的是你们中国人的脸,往小了说,你要是缺席,会给你女朋友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你忍心吗?”
“……”
毛毛是她命门。
“那你给我手机,我先跟她说一声。”发条短信也好。
“放酒店了。还手机?知不知道你跑过来耽误了多少时间?快点跟我回去!”
叶子潇怒气冲冲地拽着她上车,那张登机牌被攥在手里,再没了用处。
.
音乐会很顺利,时槿之发挥稳定,出色圆满地完成了与巴黎交响乐团的第一次合作,名声大噪。
晚宴推脱不得,只能出席,席间没见到助理,叶子潇也忙于交际,没空搭理她,她表面笑意吟吟优雅大方,内心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都结束,可以启程回伦敦了。
“叶姐,手机手机!”
“我放你行李箱了,噢,刚才我让Josie先带着箱子回去了。”叶子潇皱眉,一副懊悔的样子。
时·傻了吧唧·槿之不疑有他,“那借你手机我用一下。”
“回去再说,一会儿就到了,急什么。”
“……”
从巴黎到伦敦,乘坐欧洲之星列车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到伦敦后,车子来接,司机没有把时槿之送回公寓,而是在叶子潇的命令下,直接开去了她自己家。
“Josie把行李放在我那里。”一句话堵上小白菜将要发问的嘴。
“……”
叶子潇的房子在郊区,特别大,独栋三层,四周僻静无人。
时槿之一刻也等不及了,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匆忙打开翻出手机,就要给毛毛打电话。
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手机。
“???”
时槿之茫然抬头,就见叶子潇阴着脸,打了个响指,不知哪里冒出来四个黑衣保镖站在她身后。
“叶姐?”
“按住她。”叶子潇冷声道,阴鸷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戾气。
黑衣保镖们应声而上,将时槿之牢牢按趴在地毯上,她惊慌失措,不明所以,“你们干什么?叶姐你......?”
叶子潇冷笑一声,缓步上前,蹲下来翻她身前的小包,将里面的证件全部拿出来,捏在手上,轻轻拍着她的脸:“想回国?做梦呢,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你......”时槿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这么做是犯法的!我要报警!”
“报啊。”修长的指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深邃的褐眸微微眯起,“你看警|察抓的是我,还是你,嗯?”
说完起身,把证件收好,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子,拧开,倒出两粒白色药片,端来一杯水。
“来,吃点镇静片,休息一下。”
她笑意未入眼底,阴仄如吐着红信子的眼镜蛇,而后一个眼神扫过去,大胡子保镖捏住了时槿之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放开我......我不吃......放......唔......呕......”
纯白色药片跌入喉咙,冰凉的液体顺流而下,时槿之拼命挣扎着,呛了一口水,本能地做出吞咽动作,那药片就这么咽了下去。
汹涌的眼泪,撕心裂肺的哭喊,逐渐重影的视线,中年女人狰狞扭曲的面容。
七年噩梦,从此刻开始。
……
“我不吃药...放过我......”
“啊!!!”
时槿之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她喘着粗气,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淌下来。
声音惊醒了伏在床边小憩的傅柏秋,她抬起头,用力握住这人发抖的手,倾身凑过去,“槿之?”
恍惚间,视线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时槿之以为自己在做梦,嘴唇张张合合,眼泪汹涌而出:“毛毛......”
“我在,我在。”傅柏秋俯首贴着她的脸,温声安抚。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呜...毛毛...她不让我回去...不让我见你......”
“什么?”
“可是你怎么也不要我了......我找不到你...到处都找不到你......”时槿之挣扎着爬起来,紧紧抱住她,好像迟了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傅柏秋一愣,微微皱眉:“槿之——”
找她?
难道是......
“呜,毛毛,她给我吃药,我不知道是什么药,一吃就找不着北了。”时槿之依偎在熟悉的怀抱里,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你会不会怪我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听她的话,我不该签那份合同,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呜呜......”
脑子里浆糊一片,记忆悉数定格在那年七月,而后尽数混乱,破碎的画面一帧接一帧。
傅柏秋浑身一震,惊喜道:“你想起来了?”
“什么?”
“……”
空欢喜一场。
时槿之眼角噙着泪,吸了吸鼻子,满面通红,盯着傅柏秋看了很久,怔愣出神,逐渐冷静下来。
她做了一个梦,回到了七年前。
以及这七年如何度过,如何找到毛毛,发生了许多事,直到现在——
“我想起来了。”
第52章
“我想起来了。”
“我都想起来了......”
傅柏秋缓缓睁大眼睛,用力握了下她的手, 心脏陡然跳得飞快, “你想起什么?”
时槿之双目红肿,面容浮现痛苦之色, 轻轻抽了口气, 而后紧抿住唇, 拼命地摇头。
她想起很多。
七年前被没收了证件和手机, 被人二十四小时盯梢, 被强行灌药......
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心理上的创伤,她催眠自己爱那个女人,她从来没有被强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是她自愿的,对方只给她吃药,一吃就神志不清, 特别兴奋, 产生某种错觉。
她自愿用那种方式讨好她, 以换取不再吃药,但不过是正中那人下怀。
是她贱啊。
熬了七年, 几乎以自毁的方式逃脱控制,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与那个女人叫板,一心只想找到毛毛。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不会停止寻找。
可是要怎样诉说呢?
当年的误会?不堪的过往?那些都是她心上血淋淋的疤,揭开就得连皮带肉一块儿扯烂。
她甚至想起了自己失忆这段时间的事情。
她竟然......那么恬不知耻。
眼泪汹涌而出, 簌簌落下,她两手胡乱揪着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痛苦嘶哑的低吼,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槿之!”傅柏秋抱住她,声音倏地哽咽,“别想了,乖,都过去了,不想了,好不好?”
“走开,你走开......”
“槿之?”
“你出去,让我安静一下,求你了。”时槿之挣扎着推开她,将脸撇向一边,用手捂住嘴。
傅柏秋拧起眉,紧紧咬住后槽牙,半晌才默默退出去。
四周安静得针落有声,耳朵里嗡鸣一片。
时槿之用手背抹去眼泪,深呼吸着,仰面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几次,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转而打量周围环境。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她在医院。
仔细梳理记忆,得知自己这次赴德是应邀担当钢琴比赛的评委,顺便因失忆的缘故而弄清楚当年分手的原因——现在倒是不需要弄清楚了,她已经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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