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夜里又出门了
“好。”季迁遥点头。
盏茶功夫后,一便衣手下匆匆赶来,在素锦耳旁说着话。听罢,素锦来至二人身前躬身禀道:“主子,马车来了。”
“夏将军仍有伤势在身,怕是不宜骑马,不如同我一起乘坐马车?”季迁遥扫了一眼夏清舒手上的伤,缓缓道。
“谢殿下,那清舒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踩着步梯上了马车,季迁遥转身在主位上坐下,背靠软塌,手肘在塌沿,扶着脑袋,闭目养神。
夏清舒坐在旁侧的位置上,不时用余光去瞥她。长公主殿下喜静,书市又太过喧闹,想必是被扰着了。
夏清舒收回目光,手里捏着《菜根谭》的书页,随意地翻动起来。
她这会儿当然没有读书的闲心,只是她无事可做,亦不能挑起话题闲聊。只得借着翻书缓解尴尬,还能想想如何将此书赠与长公主殿下。
一页一页地翻着泛黄的书页,夏清舒看似专注阅书,实则神游天外,秀眉越拧越深,搓动纸页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侧靠软塌,阖目养神的季迁遥闻此声,将眼睛打开了一条缝,悄悄地注视着夏清舒的神情。
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此人愈来愈烦躁,便出声道:“怎么?不喜欢这书?”
夏清舒一震,灵机一动,顺着季迁遥的话往下讲:“是啊,我本以为此书受如此之多文人墨客的追捧,定然载着有趣的故事,结果翻了几页,才发现是无趣的语录合集,我素来不喜这些。”
“啪——”的一声,夏清舒用力地将《菜根谭》合上,表情之中满是不喜与烦躁:“这热闹凑得当真不值。”
“你可知有多少人求之而不得?”
“放他人处兴许价值千金,爱若珍宝,但我不懂欣赏,当真是不值一文。带回府中亦不会翻动,还占地方。”夏清舒摇了摇头,伸手在《菜根谭》的书页上拍了拍,继而转身道:“殿下能否替臣出出主意,此书要如何处置才好?”
“你既然不喜,那便卖于本宫。”
“长公主殿下肯要此书,便会替臣除去了一个麻烦,臣感激不尽,何来‘卖’字一说,还请殿下收下此书。”夏清舒双手抓着书,将它恭敬地递到了季迁遥的面前。
季迁遥笑了,坐直了身子,并未伸手去取书:“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如果夏将军不肯收相应钱财,那此书本宫是断不会要的。”
夏清舒又碰上棘手的事了,她的本意便是“赠”,都是赠了,如何能收取银两?但长公主殿下又执意如此,该如何是好呢?
夏清舒眼珠转了转,灵光乍现,忽然软了语气,妥协道:“殿下既是此意,臣不好违背,只是臣有一个请求,不知殿下能否应允?”
“说来听听。”
“臣不短钱财,不好珠宝,故而此二类东西请殿下排除在外。”
季迁遥垂眸想了想:“好,便依你之言。”
夏清舒大喜,将《菜根谭》又往前递了递,季迁遥伸手接过。
马车压过石板路,驶过长街,进入内城,一盏茶功夫后,在一条偏僻的巷口停下。
“夏将军便在此处下车吧。”季迁遥轻声道。
穿过这条僻静的小巷,便可抵达抚远将军府的后门。
“谢殿下。”二人十分默契地将今日偶遇之事藏在了心底,除了她们及几个心腹,没人知道。
夏清舒慢悠悠走在长长的小巷中,目视前方,手负在身后,嘴角笑意不绝。
从将军府的后门绕到了大门处,夏清舒大步跨入府中。
“将军,流烟说您要留在五军都督府吃午食,怎又回来了?”刘奇见夏清舒突然出现在前院里,不解地问道。
肯定是流烟为她撒的谎。夏清舒赶忙道:“五军都督府那些东西吃不惯,哪比得上自己府中舒坦,便临时起意回来了,刘叔,赶紧让厨子做些吃的来。”
这话刘奇听着舒服,高兴地应了声:“好咧!”,便乐呵呵地跑去安排。
夏清舒穿过前厅,寻流烟去了。她正往书房去,里头冷不丁地出来一人,差点与她撞上。
“将......将军!”流烟抬头,便见夏清舒满面春风地立在门口。见着她之后,笑容加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明媚。
“去哪儿啊?”夏清舒问道。
“属下都替您处理了一早上的公务,饿坏了,正要去寻些吃的呢。”流烟抱怨道。
“诶,不急不急,我也没吃呢!快跟我说说今日那周家公子和倚春楼小厮开审之事,结果是何?”
“和解了。周家提出和解,愿以重金赔偿,那小厮立马就同意了。”
“那周家公子身上便无罪责,已经出狱了?”
“没呢,那赵家家仆又将周家公子告上公堂了,并表示坚决不同意和解,定要让周家公子受牢狱之灾呢。”
“这又是何必呢?”夏清舒笑了:“赵家现在不该拼了老命讨好周家么?”
“大概也知事态严重,无法补救,所幸鱼死网破了。”
“那周铋现在被关在何处?”
“仍在五军都督府。”
“何时提审?”
“明日。”
“那明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看那赵家家仆究竟能把周铋告到什么地步。”夏清舒的指尖轻轻敲打着书案之面,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第18章 医馆定情
吃过午食,夏清舒感觉身子疲倦,打算回房小憩一会儿。上午投壶之时内劲儿用了许多,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回到房中,她径直走朝床榻走去,正准备脱去外衫,右手手掌捏住衣领之时,掌心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刺痛。她觉得不对劲,忙将白纱上的绳结打开。
一圈圈解开缠绕的白纱条,夏清舒猛然一惊,掌心处的脓破了!脓水流了出来,将里头几层的白纱染成浅橙色,还混着几缕血丝。
沈大夫千叮咛万嘱咐,用她的药方,绝对不能让这些泡脓过早破裂,否则会留下疤痕的。
手上留疤可还了得!
顿时,夏清舒脑中倦意全无,急忙唤道:“流烟!流烟!”
急急的脚步自屋内走至屋外,夏清舒呼唤流烟的声音越来越大,神色也越来越着急。
流烟本是在自己房中歇息,听见夏清舒的呼唤后,以为出了大事,抓起外衫便跑了出来。她一边将衣服穿上一边问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快,快,陪我去趟沈大夫的医馆,我手中的脓破了!”夏清舒急得满脸通红,对着流烟扬了扬满是脓水的白纱条。
“去沈大夫的医馆?”流烟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支支吾吾道:“我......我还是不去了......”
十五那日,沈大夫让她隔二日去一趟医馆,她一直躲着呢,一直都没去。
夏清舒哪懂她这小心思,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胳膊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威胁:“走走走!快点,我这左手的脓要是被你弄破了,跟你没完!”
流烟被夏清舒拽着往前走,听她说这话,又不敢用力挣脱,只能用嘴做着最后的挣扎:“将军......我真有不便之处,不如我叫流云陪您去?”
“流云已经被我派去执行其他的任务了,此时不在府内,只能是你了。”
流烟再无反抗的余地,只得乖乖地随她出了府门。
“沈大夫!沈大夫!”还未跨进医馆的大门,夏清舒便大声嚷道。
沈安颐正与徒弟汤荷以及贩草药的药农在厅内核对着清单,听见这动静后,皆是一愣,接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不一会儿,夏清舒急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沈安颐走来。
“沈大夫,我的手!”夏清舒皱巴着脸,朝沈安颐晃了晃流脓的的右手。
沈安颐瞥了一眼那手心处的伤口,浅笑了一下,接着便将手中的清单递给汤荷,把急躁的夏清舒请入了内室。
流烟跟在这二人的后头,眼神不时望向路旁之景,心虚得很。沈安颐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张望躲避,连一个对视都不敢接。
“这可怎么办?”
医馆内室,沈安颐让夏清舒在诊桌前坐下,而后将她的手摊开平放在桌面上。细细瞧了那伤口,沈安颐嫣然一笑,宽慰夏清舒道:“没事的,不会留疤的。”
“当真?”
“当真。”沈安颐笃定地点了点头。
先前她所说的留疤之语,不过是为了吓吓夏清舒。手掌心处的皮肤生长快,脓水破裂之后,会结一次疤,但这层疤掉落之后,受伤处的皮肤便会自动修复,慢慢复原,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留疤”一说。
沈安颐撒这个小谎,是担心夏清舒对此伤势不以为意,整日舞刀弄枪,将伤势弄得更重。
武人向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觉得这没什么那也没什么,最后攒下来,满身的病痛。沈安颐又望了眼流烟,见她仍是低着脑袋,便立马收回了目光。
“把左手的布条也解开吧。”沈安颐离开诊桌,去小柜里取了药箱来,接着从药箱中取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针,握在手上。
“流烟,来。”夏清舒唤道。
“啊?”流烟愣了一下,她方才走了神,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故而挠了挠头,小声问道:“要......要干什么?”
“解布条啊。”夏清舒道。
“今日流烟副将有些魂不守舍呢。”沈安颐出声打趣。
“解布条。”流烟尴尬地笑了笑,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在了夏清舒的左手边,解起布条上的绳结来。
夏清舒的目光在流烟及沈安颐身上来回转着,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特别是流烟,非常不对劲。
***
布条被解下,沈安颐握住夏清舒的四指,将她的手掌心微微向上掰,用银针将脓水戳破,取来细棉吸着。
不一会儿,那凸起的脓疱不见了,沈安颐又挤了些血水,才重新上了药膏。
“早晚上一次这个新药膏。”沈安颐取来新的布条,裹住了夏清舒两手的手掌。
“真不会留疤吧?”夏清舒向沈安颐再次确认。
沈安颐笑道:“好好上药便不会留疤。”
夏清舒终于安心了,笑容明媚地道了谢:“多谢沈大夫,那我们便不打扰了,诊费和药费还是依照老规矩,按月来将军府取。
“好。”沈安颐的目光在流烟身上顿了顿,歪了歪脑袋,忽然道:“流烟副将此时有空么?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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