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炮灰在古代教书
她不想让小叫花去堵城门。
不想让小叫花受伤。
这种心情从未如此强烈过。
她眼眶发痛,手心全是汗水,紧张的看远处兵马乱走,刀枪突出。
大军压境,城门咚咚的被石头乱砸,整个龙门仿若地动山摇,水鸟营的士兵负隅顽抗,抵御于城门口,路边有人不停指挥:“往后,往后走!!从后门出城!”
许珍知道这群人肯定是出不去的。
如今是胡汉兵力对抗,胡人善战,汉人手软,大部分从小接受文化熏陶,心地善良仁慈,不愿下重手。
这场战役,拿什么去赢??
自己能做什么?
该做点什么才能帮到小叫花?
许珍脑中思考,有点想要把系统召唤出来找点线索。
然而没来得及行动,一声低柔成熟的女子声音响起:“这位女官,你对此次胡兵攻城的破解之法,可有什么主意?”
耳边慌乱声消散,思绪回到充满檀香气息的静谧屋中,众人呈半圆形围坐,手边摆茶,似在论道。
许珍转头,瞧见自己再次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很不好意思,赶忙坐下说:“没,我就一凑热闹的。”
周围人低声嗤笑。
有人注意到那问话之人说的“女官”二字,询问刚刚说话女子:“楼主,这人是女官?”
那说话的是是花楼楼主,点头道:“若我没记错,应该是平凉新来的关令吧。”
许珍点点头。
周围有人笑容变放肆,那些人知道许珍是被贬官的,能从长安被贬到这里来,不论先前多厉害,总归是个失势且难以翻身的人,无需惧怕。
儒、道、墨各派开始畅谈。
在战火厮杀中有人摆放棋盘,落子示意胡汉之力。
水鸟营的在外浴血奋战。
这群文人却饮茶谈天,畅想未来?
许珍想到当年曹操攻打董卓不成,战败回洛阳,看见满军营诸侯正在开宴席,喝酒吃肉,不思进取,因而成了英雄到奸雄的人生转折点。
剧情中的小叫花,会不会也是看到了如此荒唐一幕,才会变成后来的暴君?
许珍记不起来。
但她终于有了一种立足于朝代更迭的交接点的感觉。
周围是狂风巨浪,耳边是刀枪敲击,眼前是鲜血四溅。
这个朝代的根基是好的,只是长出来的树枝树叶,很多是烂的。
庸儒,太多了。
胡汉与世界的局势急剧变化,这群人无法跟不上局势发展速度。
想要将损失控制在最小,唯有变革——
窗外黑云翻滚,大军压境,咆哮声四起。城门再度裂开缝隙,被一群老兵顶风努力合上。
有孩童坐在地上大哭,断臂之人覆在马背,用嘶哑带血的声音呐喊:“守、守不住了!!”
在这混乱中,许珍忽的想到一件事情。
那便是,花楼里有个胡人卧底。
如果这会儿能够顺水推舟,骗骗那个卧底,说不定可以给龙门续一秒。
可怎么哄骗是个难题。
直接开口说话怕是没什么效果,要让那人相信自己的话,必先立信。
众人谈论着,有人看不惯许珍神游,又将话头转到许珍身上。
“平凉关令,可有何见解啊?”
许珍稍微听了点,众人说的多是儒家墨家,她想从此入手,说说自己看法,从而树立威信。
可惜她思绪震荡,内心焦虑不止。
说出的话和想的不太一样。
在众人注视中,她直接开口说了句:“我有一计,可保龙门太平。”
满室顿时安静,碎石飞天撞击窗户,无人敢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路人:这人挺会吹牛皮的嗷
第59章 五十九个宝贝
先前说话的青衣男人率先开口:“胡兵都已经城门口了,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许珍说道:“派一队人马,从小道出去,烧胡兵粮草。”
这事先前有人提过。
青衣男子不屑道:“我还以为什么妙计, 这算什么?说起来轻巧, 你可知胡人藏粮的地方在哪,周围有多少兵力?而且烧粮,太过浪费,冬日本就缺粮,若是可以偷运回来,才叫一举两得的妙计。”
许珍平静的说:“我知道在哪。”
周围立刻有人惊的打翻了茶壶。
许珍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书生, 这人八成就是卧底,得知卧底真的在这,她松了口气, 开始尽情表演。
“但是我不会说, 如今做决策的并非我们在座之人, 而是外边打仗的,我一会儿就告诉他们去。”
青衣男子冷哼道:“刺史就在此处,你找那群武官有什么用?”
许珍愣了愣:“刺史?”
正中间的地方一名中年男子咳了两声, 捋须看许珍,眼中打探意味不言而喻。
这人便是刺史。
许珍见过他, 他也见过许珍,不久之前,他们还在隔壁的棋馆中, 和国公一起畅谈兵法。
当时刺史和国公知道平凉新来了个被贬官的,但万万没想到,原来那个侃侃而谈兵法的,和被贬官的竟是同一人!
刺史想到那日事情,略微有些心虚。
因为当时的许珍,其实已经点出了如今龙门惨状。当时许珍说,平凉是最该保的地方,但若是久攻不下,周边城池很快便会遭受牵连。用兵法不过能缓解一瞬,并非长久之计。
破解方法,便是将兵力集中在平凉,随时等待调动。
那日下棋结束,国公考虑甚多,觉得粮草分布不均,又容易一次性遭受打击,因此最后并未调动兵力集中在平凉,依旧保持各地平均。
导致现在,龙门受难却无法及时受到援助。
刺史当然不敢将这话说出来。
他只能期待许珍再给个好主意,缓解这次战事。
在座不少文人都是认得刺史的,他们见一向暴脾气的刺史没说话,不敢置信,对许珍看法略微改变。
有人问许珍:“藏粮地点在哪?刺史在这,你直说吧!”
许珍压根不知道在哪藏粮,也不敢乱说,怕被卧底识破,她反问在座众人:“如果不按我说的做,你们打算怎么做?”
其中一人朗声说:“等待武官打败胡兵。”
许珍问:“外边战况激烈,若是打不赢呢?”
那人道:“那我等文士,便和龙门共存亡。”
他说的铁骨铮铮,许珍批判:“这是傲气,不是傲骨。”
那人顿时气得说不出话。
许珍又问其他人,没人理她。
寒风中发出一阵阵矛盾交接的沉重撞击声,滚烫鲜血融入雪海中,顺着逐渐融化的冰块朝城内流淌。
许珍有些等不及了,站起来迫切说道:“还是烧粮吧!!这就去烧粮!!我去城门寻找将领,胡兵饿死就饿死!!反正我们也不能活了!”
这番话立马惹急了部分人。
“等等!!不能这么干!”先前高谈阔论的青衣男子站起来,皱眉怒声道,“我刚刚便说了,天下大乱,是因为人不兼爱,儒宣传仁爱,仁爱算什么!就是因为仁爱,才会导致人分亲疏贵贱!!唯有废除儒术,人相兼爱,胡汉战争才能停下。眼前的小战争算什么,我着眼的,是更加久远的事情!”
许珍骂道:“你怎么不考虑眼前的!长安人都在痛恨胡人,你怎么还想着胡人死活?”
青衣男子也愤怒:“舍我事小,天下为重,天下不会因为这一次小事而改变!这次战情不管结局如何,打仗是武官干的事情,我们需要做的,便是相处一劳永逸方法。”
而他说的方法,就是赢下这次的战争,随后追求爱与和平,努力去和胡人谈判讲和。
许珍暗想,好不容易遇到个主张正确的,可是怎么分不清时间地点。
好在她这次目的也并非真的是烧粮,不过是哄骗卧底罢了。
她正要说两句。
众文人已经鼓掌喝彩:“赵郎说得对。”
这群文人有浑水摸鱼的,或许也有真材实料的,许珍无法分辨。
厮杀声愈发惨烈,有血肉割裂的声音响起,乱箭穿云而过,叫声穿透窗户。
大雪刮进来,吹得窗户哐哐作响,像是不甘的怒吼。
外面,黑压压的胡兵几乎已经要怼到城门上,血腥浓郁的令人呕吐。
楼内,许珍忍下心中焦灼,不敢太过暴露自己真实目的,战火纷扰,她坐在位子上讨了杯水喝下肚,冷静不少。
她现在该做的,是让卧底赶紧去通风报信,从而实现她下一步目标。
周围文人已经开始谈论如何讲和。
冷风瑟瑟,有人沉默,有人愤慨,有人热血激昂。
许珍努力克制自己其他想法,斟酌语句,与青衣男子辩论道:“先前你说的,不算正确。”
青衣男子在和其他人谈论,听许珍这么说,周围安静,青衣男子冷笑问:“哪里不对?”
许珍说:“爱分亲疏,并没有错。兼爱有别,我认了,兼爱无别,不可能。当你摔在地上的时候,你身边的人可能会扶你起来,离你远的怎么帮你?这就是亲疏,有人打你,你会疼,有人打我,你肯定就不疼,这也是亲疏。”
青衣男子快速回答:“天下乱,就是因为你这种思想的存在!只要墨学能够消除这种思想,世上再无战争。”
许珍问:“按你的话说,那便是汉人兼爱,胡人依旧如此,我们汉人便包容他们全部野蛮行为,割地、和亲、送银,极尽所能的讨好他们?”
青衣男子怒道:“这怎么能一样?傲骨不能丢!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止是青衣男子,还有儒生、道家子弟,站出来解释,说民权,说人权,说君子气节。
气氛又往“保护无辜胡人”的方向推了好几下,其中自然有那个卧底不少功劳。
许珍内心吐老血,心想这次的副本也太特么地狱级别了。
她挨个反驳,儒道尚且还好。
儒家重礼,胡人无礼,只要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就能忽悠,道家注重顺势而为,倒也不怎么干预。
最麻烦的就是墨家。
许珍只能讲故事。
说的是当年公输班帮楚国造云梯攻打宋国,墨子前去说理,想要公输班借钱给自己买|凶杀人。公输班不乐意。墨子便将问题上升到攻打国家的高度,说攻打无罪之国不算仁慈,不杀个别人而杀很多人,不算是明白事理。
“若是有罪,就杀那群有罪的个别人,如今胡人不正是那群有罪的个别人吗!”许珍说。
那青衣男子无法辩驳,依旧挣扎着想说话。
许珍等不及,起身打断,抬高声音说道:“我从未瞧不起各位的学说,只是刀有两面,现在危难关头,你们不该再用刀背,是时候亮出刀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