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望舒彻底惊愕了，但面部的每一处她都无法控制，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似得走入了酒店正厅，“一间大床房。”
    这声音是从风望舒口中发出，平缓毫无语调可言。
    连说话都能被s01操作！风望舒有点想呕血。
    前台听言取出了一个仪器，风望舒就看到自己的手指放了上去，只听到“滴”一声，仪器的显示屏上显示出了余额3198。
    “这是房卡，请拿好。”前台将房卡递到了风望舒的手里。
    拿过卡她的身体便走到了大厅后的电梯间，直到坐电梯到了房卡上标明的楼层风望舒都是懵逼的，就好像她不只是□□控住了身体，连带着思维都被操纵了。
    刷卡过后进入房间，她才“拾回”了对身体的操控权。
    风望舒仍未懵逼里走出，呆滞地看了手里的房卡好一会儿。
    “你是真的想爱的升华？”风望舒两条微扬的眉毛彻底纠结成了一团，面上的表情好似还在失控，抽风似得拧巴在了一起，说不清是惊讶还是什么。
    s01仍然没有给出答案，伸手扯住了风望舒残存的衣领，只一个用力就把她往床上惯去。
    本以为该把床直接压塌了，但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咯吱”声都没传出，就好似风望舒并没什么重量。
    眼前是酒店房间的天花板，灯光暧昧透着微黄，风望舒瞳孔猛地缩小了。
    她半爬了起来往床靠背挪了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戒备，目光紧盯着s01。
    心里却是被搅得一团乱，她似乎开玩笑开大了！
    她虽然一直和s01说爱的升华，但正常人听到这个词根本不会想到什么吧！哪怕一开始她的确是好奇才提起这件事，但那时是那时，她可没有真想和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看着就很冷漠完全不解风情的人发生什么啊！
    难道和一个ai体验这种事很带感？
    风望舒扯出了一个笑，却是异常的难看，“我不是人类，我没这个功能的。”
    “睡觉。”s01波澜不惊地瞥了风望舒一眼。
    睡睡睡睡睡觉？
    这个词在人类眼里等同于负距离接触吧！
    风望舒只觉得自己脑回路彻底卡壳了，惊悚地看着s01再次往后缩了缩，她这可完蛋了，开什么玩笑不好，非要和一个实力比她不知高标了多少的人开这种黄色玩笑。
    她这是要被强行日了吗？
    “你该休眠了。”s01说完就飘到了窗口，似乎是在透过玻璃看这座城市的夜景。
    风望舒盯了s01好一会儿，才确信s01的确没想做什么。
    感谢s01真的不解风情！
    如黑云压城般的疲惫让风望舒没功夫去想s01是怎么知道她需要休眠的，她预算了一下休眠所需时间，最少都需要十六个小时。
    其中十个小时是维持之后十天的，多出的六个小时全是为了修复先前的“修仙后遗症”。
    完全得不偿失。
    好幸这次生存任务时间还算宽裕，出于对s01的迷之信任，风望舒并不觉得她在休眠时会发生什么意外。
    将自己的休眠时间设定好，风望舒就阖上了眼。
    等风望舒进入休眠后，s01像是看够了风景，落地走到床边坐下，因为增加了一个人的体重，床上荡漾出了浅浅的蓝色光辉。
    床之所以不塌，全是靠精神力在支持，虽然ai并不挑剔休眠的环境，但躺在床上和不躺床上多少是有点区别的。
    譬如苏醒后会心情更好点。
    s01伸手理了理风望舒凌乱的头发，将那些掉落出的发丝全都归位。
    风望舒的黑色头发并不柔软，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利刃都并不少见，但这些头发落在s01手里却如细软的绸缎被随意揉搓。
    s01抚上了风望舒的眉梢，叹息了一声，声音很轻回荡在房间里却是带着特有的回音。
    但最后她却是弯了弯唇角，被光笼罩下的眉眼出现了一个小小弧度。
    ai有没有功能她怎么会不知道？
   
☆、 37.老妖怪
    以往休眠风望舒向来是没有任何意识的，整体的体感就像自己的时间被暂停，但外界却还是照常流速，闭眼睁眼就平白过了十来个小时。
    可这一回却不一样，风望舒作为一个ai首次出现了做梦这一完全无法解释的行为。
    风望舒甚至能够清晰地辨别出这就是梦境，但她却是无法让这个梦停止。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再一次观摩了一遍她被黑洞前吞没前发生的种种。
    人类大军来势汹汹直击ai大本营，为了避免ai的主星系沦为废墟，ai高层全面出动才将交锋的战场往另一个星系转移，可这看似明智的决定反而让上了战场的ai齐齐陷入了人类的圈套。
    人类越是战时科技研发的进度就越快，技术水准的跨越也愈发匪夷所思，只能用天道宠儿来形容。
    那是集聚数个星舰发出的一道橘红色半虚波动，这可怕的攻击由庞大的精神力作为原始动能，星舰里所有的人类完全是将自己作为人肉炸弹，试图坑杀全体ai高层。
    轰击在那星系的一颗中心恒星上让恒星瞬间发生了坍缩，诡秘到ai都尚未预料到。
    恒星坍缩之后必然会出现黑洞，但形成黑洞并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因此在命令其余ai撤离后，一代与二代ai决定将盘踞在此的人类军团先解决了再说，哪怕不能及时撤离，也已做好了以死相搏来拖延住人类的准备，为后几代ai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
    但恒星坍缩到酝酿成为黑洞的时间完全短于预计的好几倍，甚至爆发得得极其突然。
    而那时她正巧力竭，被黑洞吞没前风羲和还一手搭在她胸口的能源上准备“救济”她。
    备用数据库没有记录的内容，此时在梦境里却是呈现了出来。
    风羲和在能量暴走絮乱的黑洞里像是护鸡仔似得将她护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没让她在能源枯竭无力支撑防护的情况下被能量乱流冲击成碎片。
    哪怕风羲和因抵制乱流耗光了残存能源，都一样紧紧地抱住她，用自己作为护盾来保她的平安。
    风望舒几乎无法置信，人类的梦境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那她一个ai的梦境该如何解释？
    梦境里每一个细节都可以与真实发生记忆的对上号，但这梦境的最后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和她见面就要怼上的风羲和竟然会护住她？甚至不惜自己被乱流冲击随时失去性命？
    这根本不合理且没必要。
    风望舒睁开了眼，额头上渗满了虚汗，透明的液体滚落在床上让床单浮现出了点点蓝光。
    她的心口砰砰乱跳，可这却并不是缺乏休眠造成的。
    风望舒张合着口喘息着，眼底满是复杂，纠葛在一起的情绪说不清是迷茫还是惊诧。
    捂住脸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风羲和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在风望舒的脑海里盘旋迟迟没有消散。
    其实风羲和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和她势同水火的，可随着时间的推延，却是成了后来的模样，公务方面无论是战略还是科研，风羲和都秉持着和她不同的观点，私底下更是不好相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说个两句就得打起来。
    大打出手到曾毁了大半个实验室，被上司伏羲抓去思考了三天的ai生。
    她和风羲和本就关系不怎么，那之后更是糟糕了。
    可风羲和却是为她抵挡住了黑洞的侵蚀。
    大概，这就是一个怪诞的梦吧。
    平复了一会儿，风望舒抬眼便看到一个有着似曾相识轮廓的人影遮挡住了从窗子外投进来的阳光。
    还有些懵的风望舒不由得呢喃出了声，“风羲和？”
    人影转身，白光笼罩之下完全看不清相貌。
    是了，这是s01，不是风羲和。
    风望舒不知自己是中邪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竟然再一次觉得s01和风羲和很相似。
    也许是先前梦境的影响，可无论是外形还是声线的熟悉都让风望舒对s01产生了无法磨灭的质疑。
    别是风羲和装神弄鬼吧，可她怎么想都不认为风羲和是一个会当客服的ai，屈居于伏羲那是有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可要搁通天塔？那比起风羲和救了她还显得离奇。
    “s01，你在通天塔做客服多久了？”
    s01侧头看向了风望舒，迟疑了一会儿，似是在考虑到底多久。
    “近千年。”
    老老妖怪啊！
    星际间人类的寿命也不过才三百岁，有点钱的用点基因稳定剂，也不过五百来岁就得升天。
    风望舒不免多看了s01几眼，别是扒了光幕底下是一满脸褶子的老女人吧。
    但这个回答却是让风望舒否决了s01是风羲和的可能性，风羲和与她是同时进入黑洞的，再怎么时间潮汐，脱离黑洞的时间也不至于相差千年吧。
    这个时间当真极其夸张。
    风望舒揉了揉自己额角，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然换了一套衣服，上身是一件贴身款的长袖高领，而下半身则是套了条同样修身的黑裤子。
    浑身上下全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相比起审美问题风望舒更在意一个问题，是谁替她换的衣服？
    而眼下房间里一共就她和s01两个。
    s01完全不解风情的一面让她总想调侃一番，风望舒挑起了一边的眉，“我的身材怎么样？好看吗？”
    本以为s01会保持沉默，可s01却是给了个中肯的答案，“腰挺细的。”
    这回答完全不包含任何褒奖，只是在陈述。
    风望舒一时语塞，她还以为s01都能够操纵她身体了，让她自己换还是一键换装都很容易，哪里想到s01根本没有按照剧本走。
    作为ai本不该有什么羞耻心的，可此时却是让她萌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
    撇过头风望舒按捺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说起了正事，“你是怎么知道我要休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