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林羽度：“母亲的意思是，就算我们的确需要一个人作为当初林皇后精神的代表人，但林砚资历太浅，又长期居住在塔星，我们对她真实的品行并不了解，她不该被直接推到决策层之中，成为与老一辈的创始者平起平坐的对象。”
　　“更何况——”米哈娜拖长了调子，“林砚在此之前，就已经有过不少的污点经历。”
　　有人反问道：“污点经历？”
　　米哈娜低下头看看手中的光脑，一狠心将资料投影到了会议室的中央。
　　“林砚，早在正式加入向导联盟之前，就已经与不知名的哨兵有所关系。”
　　会议室中央的投影播放的画面，正是潘多拉星的阿佛洛狄忒港。
　　有人忍不住道：“林羽度，你索取潘多拉系统的监控画面，这已经违规了！”
　　潘多拉系统作为潘多拉星球的中枢首脑，只交予了一部分监控权给向导联盟。由于林羽度的工作范围正属于舆论情报方面，这部分的潘多拉系统权限也一直是由林羽度管理的。就算是楚出任务的时候需要潘多拉系统的协助或者调取监控，也需要通过林羽度才能获取相关的信息。
　　正因如此，楚作为向导联盟中的中立派，才会难得地对林砚的到来十分欢迎。
　　毕竟，也不是谁都喜欢去找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的林羽度要那些并不全面的信息的。
　　林羽度却不以为意：“这不是违规，我仅仅只是对向导联盟的外来新成员报以一定的怀疑。你们想必也并不希望，有间谍混入向导联盟之中、甚至还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高层吧？”
　　一旁原本只是默默倾听的詹姆斯清了清嗓子，终于发话：“林羽度，你一直在潘多拉星长大，但也不用我再一次提醒你吧？”
　　“林砚殿下，是林皇后的亲生女儿，不论你对殿下抱有怎样的成见，也不该这样肆无忌惮地诋毁猜疑一个对向导联盟有过重大贡献的英雄的女儿。”
　　林羽度却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得有些扎耳：“她是林皇后的女儿，我还是林皇后的同宗妹妹呢。”
　　她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敛，面上一派森然：“詹姆斯，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是什么让你连一同奋斗了那么多年的同伴都不信任，反而去信任起一个在塔星教育下成长了十几年的小孩子来了？”
　　詹姆斯眉头紧皱，有些失望地看向林羽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羽度没有等他再说什么，侧过脸用余光瞥向米哈娜：“米哈娜，播放监控！”
　　监控视频中的林砚走进检测关卡，与身边被打了马赛克的女哨兵深深拥吻起来。
　　会议室里几乎立刻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林羽度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爬上嘴角，楚便突然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会议室中央的投影，深深看了林羽度一眼，冷淡道：“你们继续说，我出去走走。”
　　这场关于林砚的争议持续了几乎一天的时间。
　　林羽度作为一个搞舆论的能手，她的话语的确十分具有煽动性。
　　早在几年前，楚和詹姆斯这两方就早已领教过了林羽度的厉害。
　　当初林羽度的宣传方向开始向着仇视哨兵、向导单身论走偏的时候，他们当然提醒过林羽度注意分寸。当时的林羽度自然迅速调整了宣传角度，但詹姆斯和楚却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调整，实际上只是以一种更加隐秘的方式进行宣传。
　　润物细无声式的宣传，远比大张旗鼓来得更加可怕些。
　　等到詹姆斯和楚意识到的时候，向导联盟中的向导独身主义已经甚嚣尘上，甚至连和林羽度不是一路人的克里斯，也被林羽度强行当作是个标志性的人物竖立起来。
　　在吃过晚餐之后，向导联盟的高层又陆陆续续地重新回到了会议室，继续讨论着之前的议题。
　　这一次，林羽度觉得已经铺垫了足够多的程序，可以一举击破了。
　　于是她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我之所以质疑林砚，是因为她在一天之前，还做过一件事。”
　　全息投影在会议室的中央无声地播放起来。
　　画面上的地方，正是向导联盟基地。
　　那个先前就和林砚一同进入潘多拉星的女哨兵，抱着林砚闯进了向导联盟基地。
　　而视频中的林砚，脸上泛着红晕，眼睛里尽是水润之色。在场的几乎都是向导，只要稍有些经验，就不难看出林砚正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下。
　　……结合热。
　　而她身边既然有着这样一个哨兵，结合几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林羽度眼看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嘴角勾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却没发现自己身后的女儿在清晰的影响出来的一瞬间苍白了脸色。
　　一时会议室内哗然。
　　向导联盟内部本来就没有几个哨兵，除去在巨变之前的向导联盟成员，剩下的大部分不是普通人，就是楚从战场或者向导倒卖路线上解救出来的向导。
　　向导联盟中的哨兵向导结合，哨兵都必须经过向导联盟的重重考验，才能被允许结合。而林砚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与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哨兵结合了，这对于向导联盟内部成员而言，无疑是一种近乎挑衅的行径。
　　而正在此时——
　　“砰——！”
　　会议室的大门突兀地被打开了。
　　争论的中心此刻正站在门口，冲着会议室内有些愣神的一群人微微一笑。
　　“诸位，关于我的问题，需要暂时搁置一下。”林砚走进了会议室内，她身后两人跟着进入了会议室，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后。
　　那……那分明就是两个哨兵！
　　楚转过头来，目光在她身后的高大男子身上停留了下来，不可置信般地睁大了眼睛。
　　林羽度此刻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声音不自觉地尖了起来：“林砚，你就这样把不知底细的哨兵带进基地来，你眼中还有向导联盟吗？！”
　　林砚深深看向林羽度，却对她的话避而不答：“诸位既然都是向导联盟的高层，那么经历过十年前的那场劫难的，想必也不在少数。”
　　“诸位从塔星来到了潘多拉星，不知还是否记得，当初拼死将你们护送到这里的人。”
　　会议室内的众人几乎瞬间便沉默了下来。
　　十年前那场巨变，痛彻心扉刻骨铭心，又有几个人能说记不清了？
　　向导联盟得到了林皇后的支持，在塔星如日中天的时候，有多少权贵多少势力来企图和向导联盟搭上关系，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也只有当时损失惨重的第三军团护送着他们逃亡到潘多拉星。
　　有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认出了林砚身后的那个男子。
　　第三军团对向导联盟的恩情，让她深深记住了后来这十年的军团长。
　　“您……您是，道尔•沃尔特将军！”
　　她话音刚落，泪水便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坠落下来，深深沁入脸上的皱纹沟壑之中。
　　道尔将军向前走了一步，微微颔首。
　　“第三军团道尔•沃尔特，希望与向导联盟再次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林砚：嘻嘻嘻闭嘴吧林羽度！
林羽度：……
说一句迟到的冬至快乐！
32.第 32 章
    林羽度如同失了声一般, 尴尬地站在那儿。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那个高大的军装男子, 林羽度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会议的焦点已经从她身上移走了。
    林砚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与之前争论了一天的、关于林砚的地位问题相比，第三军团的合作邀请将之前的议题衬托得一文不值。
    之前对林砚已经有些不同意的元老人物，此刻都纷纷以或赞赏或欣慰的目光看着林砚。
    向导联盟太需要一个像样的武装力量的支持了。
    作为实实在在的非法组织, 倘若向导联盟不是在拥有独立管辖权的潘多拉星，恐怕早就被帝国方面给剿灭了。
    而向导联盟既然以向导人权的提高为目标, 未来不可避免地要与帝国政治顶层产生交集。
    仅仅依靠潘多拉星, 天平上向导联盟这一段的砝码还远远不够。
    没有军方支持的向导联盟, 就如同十年前一样，几乎处于一摧即垮的状态下。
    现在的向导联盟远比当初强大和完善, 而现在的第三军团，根据他们的观察, 也似乎比十年前那些一根筋傻乎乎的毛头小子要狡猾许多。
    只要与第三军团方面达成了合作，向导联盟就不必再畏畏缩缩地发展, 而是可以展开手脚，大大作为一番。
    向导联盟的元老们可不是傻子。
    折腾完那一堆接洽事宜, 林砚才终于有空喘了口气。
    她一转头却没能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还没等她通过精神连接找到克里斯汀，转头却瞧见了转角处的楚和道尔将军。
    林砚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距离有些远, 她听不见楚和道尔将军在说些什么, 却能看见道尔将军的脸。
    林砚试着读了读道尔将军的唇形。
    夫人？
    林砚差点笑出声来。
    道尔将军这么喊也没被揍, 算得上是十分有能力了。
    她站在一边猜唇语猜得起劲, 一不留神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双眼。
    眼前一黑，精神连接彼端的动静就显得更加明显。
    于是林砚放松身体往后一倒，登时就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说的是埋怨，语气却温柔：“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摔着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在吗？”林砚笑嘻嘻地扒开她捂住自己双眼的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潋滟水光，正正地撞上了她的目光。
    林砚刚想站直身体，却被克里斯汀的手臂紧紧箍住了。
    她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开来，反而被克里斯汀趁势一歪身体，把她横抱了起来。
    林砚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紧紧抱住了克里斯汀的脖颈。
    事发突然，林砚没能克制住自己的音量，楚回过头来，恰好看见了林砚被打横抱起来的样子。
    林砚只觉得自己的脸一瞬间烫得就像是要烧起来了。
    克里斯汀一低头，就看见林砚用力地试图把脑袋塞进自己的怀里。她无意识地笑了起来，双臂用力把林砚往上颠了颠，抱稳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