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被她这话逗得笑了起来，只能自己抬起手在脸上随意地抹了抹，目光却直直落在了克里斯汀手中的纯白之心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纯白之心，轻轻拢在了手心里。
    这是一个属于潘多拉星的仪式。
    我将我最为纯粹的心脏赠与你，你与我的初心永在。
    纯白之心在林砚的手心一点一点融化，雪水顺着指缝流淌下来，绕过手腕，最后滴落在地上。
    林砚接过了克里斯汀的初心，想要接受这个誓言，就必须亲手将这颗纯白之心一点点融化殆尽，寓意为接受。
    “林砚，你听好，”克里斯汀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我在何处，无论我身处何种境地，克里斯汀以生命为誓，永不反悔，永不背叛，永不放弃。”
    我们会一同度过漫长的黑夜，迎接天际绽开的黎明。
    “我的心脏交付于你，从今日起，即使是死亡也无法阻断我们的联系。”
    就像是在手心一点一点消融的冰雪，彻底将你我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割。
    可惜还没等克里斯汀抒发完，就被林砚打断了。
    林砚挑起眉来，眼底满是威胁般的寒意：“把死亡那句收回去。”
    “我不会允许你死的，”她的眼神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克里斯汀，你要记住，纯白之心的誓言不是这样说的。”
    她一字一顿：“你将心脏交付于我，你与我从此便性命相连。”
    “你生，我生。”
    “你亡，我亡。”
    克里斯汀怔怔地看着她，倏地笑了起来。
    “知道了。”
    她将双手叠上林砚的手，将那颗纯白之心同林砚的双手拢在一起：“道尔将军已经发回了军令，三天后，我就必须离开潘多拉星，前往第三军团参与训练了。”
    “疾行者是第三军团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对于向导联盟来说也一样。”
    “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没事就想和林羽度硬碰硬，至少在取得绝对优势之前不要。”
    “每天要记得早点睡觉，别跑起代码来就废寝忘食。”
    林砚微笑着仰起头来，快速地在她的唇上啄吻一下。
    “那你也记好了，不要总是受伤，不要和人硬碰硬，遇上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与其决一死战，不如迂回再战。”
    纯白之心终于在林砚手里融化殆尽，她张开十指，把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与克里斯汀紧紧相扣。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像是一泓澄清的秋水。
    “你的心，我已经收好啦。”
35.第 35 章
    三日后, 克里斯汀启程离开潘多拉星, 前往第三军团驻守区域。
    而就在这个时候, 林砚接到了一封神秘的邀请函。
    在纸质书早已成为珍品的星际时代, 能够收到一封纸质的邀请函，几乎可以让受邀者津津乐道几个月的时间。
    原因无他，如今有资格发出纸质邀请函的人, 无一不是权贵巨富。
    可惜在林砚的意识里，纸质邀请函似乎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
    于是那封邀请函就命运多舛地被林砚随手一搁, 再被没见识的清洁机器人当成了废纸, 躺进了垃圾篓中。
    要不是克里斯的猫跳进了垃圾篓里, 恐怕这张邀请函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处理掉了。
    当克里斯拿着那封邀请函找到林砚的时候，她还有些莫名其妙。
    “你拿这么一张纸给我做什么？”
    克里斯也算是服了：“殿下啊……这好歹也是一张邀请函, 真的看都不看就打算扔了吗？”
    林砚耸肩：“莫名其妙出现的邀请函我为什么要看……”
    她边说边打开了那张邀请函，目光在邀请函上一扫而过, 却偏偏没停在正文上，而是落在了邀请函边缘像是做装饰用的一串字符上。
    倘若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主, 这封邀请函没头没尾莫名其妙，自然是扔了就扔了。
    可惜, 林砚从来都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
    【黑域欢迎您的到来。】
    在林砚当初沉迷于黑客技术的提升时，的确曾经与许多流窜在星网上的黑客交过手。
    大多数能够成功反制住林砚的黑客，几乎都会问一句：“我怎么没在黑域见过你？”
    当然, 在发现林砚的信号来源是塔星的时候, 他们又会瞬间归于沉默, 任凭林砚再怎么询问也不吱声。
    “这是什么？”克里斯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林砚的异常。
    林砚的手指缓缓抚摸着那串字符,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浮现出隐现着期待与兴奋的色彩来。
    她漫声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很久没见过的人，又重新出现了而已。”
    好不容易把好奇心过剩的克里斯给支走，林砚却没立刻拿出光脑，反而抬起了头，看向屋内001的广播口。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表情似笑非笑。
    “001，这几天你有被入侵过吗？”
    001听到这话差点被气炸了：它好歹也是堂堂潘多拉系统的子系统之一！怎么可能被轻易搞定！
    但是面子上还是得遵循服务管家型人工智能的准则，彬彬有礼地回答道：“并没有，殿下。”
    林砚却似乎没打算放过它。
    “……真的是这样吗？”
    这位平时看上去十分好脾气的公主殿下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你又怎么知道，对方不能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入侵你的系统？”
    她天真烂漫般地歪了歪头。
    “再顺手篡改一下你的程序，让你觉得自己根本没被人入侵过、也没被人动过手脚？”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001头一次体验到了传说中所谓胸闷气短的感觉。
    作为一个被恶趣味的程序员设定了感情系统的人工智能，001第一次被激怒了。
    001愤怒地用它毫无感情波动的机械音说道：“在潘多拉星，潘多拉系统拥有最高权限，怎么可能有人能入侵潘多拉系统！”
    它刚刚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影响了。
    “殿下，你——！”
    001检索了一遍自己的程序，才发现数据库中莫名多出了一堆冗余数据。
    很显然，这就是001刚才明显违背理性逻辑的情况的罪魁祸首。
    林砚抱着光脑，笑眯眯地道：“真不好意思呢001，拿你做了个小实验。”
    “不过——”她特地拖长了语调，显得尤其不怀好意，“001，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说的是‘潘多拉系统’而不是你001？”
    逻辑分析得出结果，001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只得乖乖交代情况。
    潘多拉系统是星际历史上的传奇系统。作为具有管辖一个星球的能力的超级人工智能，潘多拉系统下方有着许许多多的子系统。
    而这些子系统，则分别管辖着潘多拉星的各个区域和公共设施。
    001，就是潘多拉众多的子系统之一。
    “所以，作为子系统的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别人入侵你，因为潘多拉系统作为你们最大的后台，只要它一天不倒，你们就不会被入侵？”
    林砚若有所思。
    001没有否认，程序核心却下意识地给自己加了一条禁令：不要随便招惹林砚。
    它总算是明白当初潘多拉总系统为什么总是要告诫他们没事别惹那些顶级黑客了。
    ……人家根本不用搞到入侵的程度，随随便便扔一串小代码给你，就已经足够它这样的小子系统理性逻辑紊乱了。
    001委屈。
    林砚却没在意001现在是什么鬼情绪——反正她也看不见——反而思索了起来。
    她能在向导联盟基地里收到这么一封邀请函，非要说“黑域”在向导联盟里没人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但是，无论她从哪一方调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林砚十分确信向导联盟中除了自己，没有拥有能够进入黑域的技术的人。那么……又是谁偷偷把这封邀请函带到这里的呢？
    答案其实已经逐渐明了了起来。
    能够瞒过001的，也只有它自己的主系统了吧。
    林砚的手下意识地点开了潘多拉系统的主页。
    不知道是不是林砚的错觉，她总觉得潘多拉系统的主页似乎抽了抽。
    等她定睛仔细一观察，主页上方蹦出了一个小小的窗口。
    【被你发现了啊(*≧•≦)】
    林砚好奇地戳了戳那个窗口。
    潘多拉十分配合地绕着屏幕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往外扔着字幕。
    【想邀请你加入黑域！】
    【我们有很多很厉害的高手呢！】
    【这么大的诱惑我就不信你能拒绝！】
    林砚定定地看着那句话。
    扪心自问，她的确无法拒绝。
    如今的她虽然在向导联盟地位不差，但始终势单力薄。
    不论是学术派还是舆论派，甚至是与这两派相比较而言显得有些边缘化的楚，无疑都能够在向导联盟的任何一次行动中发挥一定的作用。
    而林砚即便能够发挥自己一定的作用，却常常显得分身乏术。
    潘多拉系统既然能够支持向导联盟，那么它的邀请对于林砚来说，及时得就如同久旱甘霖一般。
    【想要进入黑域的话，一定要进入星网空间哟~】
    潘多拉系统抛下了这句话后便消失了。
    星网空间？
    林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