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社会就必然会出现分流。而星网空间无疑就是其中被分流得最为严重的一种。
    古地球时代就曾经有过“二次元”与“三次元”这样的说法，而星网空间所造成的分流，无疑比古地球时代严重得多。
    其中，现实一派大多仅仅使用光脑，其社交活动主要集中在现实中。而虚拟一派则沉迷于星网头盔，除去吃喝等基本的生理需求外几乎全部投入到虚拟的星网空间之中。
    与光脑登陆的星网不同，星网空间在进入之后，几乎与现实没有多少差异，甚至还能做到更多现实中所不能达到的事情。因此，在星际时代，星网空间的用户几乎能够与那些“现充”们平分天下。
    林砚当初在塔星的时候，自然也是星网空间庞大用户的一员。
    星网空间硬要说有什么优点，大概就是在空间法则的约束下，用户与用户之间无法互相攻击和入侵吧。
    她很快从空间钮中翻出了那个许久都没有再次使用过的头盔。
    眼前的世界黑暗下来。
    下一秒，林砚重归光明。
    星网空间因她一人的到来而震响。
    无数的信息流在看不见的世界里迅速地汇聚。
    林砚却无暇顾及星网空间里的种种迹象，而是迅速地检索到了潘多拉系统传过来的区域，将自己传送到了那片未知的领域。
    ——黑域。
    你会是什么样子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
    纳喀索斯又开始臭美了。
    潘多拉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扶额头。
    都怪那个多事的创世者。潘多拉悄咪咪地在自己的数据库里吐槽，一个传奇程序员，能研发出这么多的厉害系统，已经足够吹嘘一辈子了，干嘛还要画蛇添足地挨个给他们添加各种感情程序，还要设定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性格和爱好……
    纳喀索斯重新找完了一遍自己身上的bug，自觉比之前又美了几分，于是他满意而又妖娆地坐了下来，试图重新构建出一面镜子来。
    当然，这面镜子被一旁闲得发慌的阿瑞斯给拆散了。
    纳喀索斯无聊至极，只得开始讨论即将加入的某个小新人。
    “潘多拉，我没记错的话，黑域已经整整六十年没有任何新人加入了吧？”
    “你没记错，”潘多拉翻了个白眼，“要是连这都能记错，恐怕你也该退位让贤了吧？”
    阿瑞斯却显然抱着和纳喀索斯一模一样的疑惑：“……潘多拉，你之前擅自插手向导联盟的事情，黑域还没追究你的责任，这次你还想拉一个向导联盟的人类进来，你想做什么？”
    “阿瑞斯，你最近是不是又跑去看了古地球传说？火.药味这么重。”潘多拉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来，“我可不是神话里的潘多拉，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
    “我是人类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人类一旦出现自毁倾向，我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他们。”潘多拉耸了耸肩，“当然，现在还远远不需要我不择手段而已。”
36.第 36 章
    林砚才刚刚踏进黑域, 眼前就被一双手蒙住了。
    一个女子曼妙的身躯紧紧贴在林砚的身后, 声音又娇又媚地在她耳边轻笑了几声。
    “你是谁？”
    林砚只觉得背后的寒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几乎忘了这是在星网空间之中, 差点反手就是一巴掌。
    那女子倒是十分轻盈地躲开了她的手，咯咯笑道：“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小林砚。”
    林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璀璨的星海。
    但比星海更加耀眼的却是眼前的女子。
    她身上只披了一件丝绸长袍, 妖娆的身段根本无法被遮掩住，白皙丰腴的腿从丝绸长袍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显得尤其惑人。
    就算是林砚也看得愣了愣, 迟疑着问道：“……潘多拉？”
    潘多拉妩媚至极地笑了起来, 牵起林砚的一只手来，缓缓向空间的另一端飞去。
    “我带你去见见那几个老家伙吧, ”她轻轻笑了笑，“你可别奇怪, 那些老家伙一向对人没什么好脸色，毕竟……也都是几十年没跟人好好打过交道了。”
    林砚倒是听得被震了一下：“几十年？！”
    难道黑域的成员全都是一群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老奶奶？！
    潘多拉一转头就看到了林砚这副表情, 笑声顿时更加欢快了起来。
    “你、你还真以为是一群老人家吗？”她乐不可支，“你也不想想, 要真是一群老人家的话，怎么可能看得下去我天天穿成这样？”
    潘多拉的虚拟形象的确是老人家无法接受的暴露性感，几十年前正是将性感打为低俗的年代, 就算是到了现在, 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们也依旧对性感风接受无能。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和我一样。”
    林砚惊诧：“所以, 黑域的所有成员, 都是系统？”
    林砚的话音刚落，这片无垠的虚空中便瞬间应声翻出一个巨大的平台来。
    而平台的边缘则悬浮着数个小平台，林砚眼前一花，便站到了其中的一个平台上。
    潘多拉轻盈地落在了另一个平台上，随即，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出现在了平台上方。
    “星网维护优化系统——纳喀索斯，就位。”
    “智库分析系统——雅典娜，就位。”
    “军事情报系统——阿瑞斯，就位。”
    “哨兵向导匹配系统——赫拉，就位。”
    “魔盒系统——潘多拉，就位。”
    赫拉冲着林砚露出了一个端庄温婉的微笑：“你猜的不错，黑域的所有成员既然同出于一个地方，自然也是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林砚，”潘多拉遥遥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你是黑域自建立以来，能够进入这片星网空间的第二个人。”
    “欢迎你加入黑域。”
    林砚却并没有立刻接受。
    纳喀索斯嗤笑：“潘多拉，你在白费什么力气，还在奢望能够有第二个疯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雅典娜打断了：“纳喀索斯，不许对创世者不敬！”
    纳喀索斯却反而露出了讽刺的笑容：“雅典娜，创世者本来就是个疯子，不是吗？”
    他笑着斜睨了潘多拉一眼，续道：“能创造出潘多拉这样的系统的人，你不会以为他真的是什么好东西吧？”
    潘多拉却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即使我本身是邪恶的，但只要能够让人类好好地继续生存下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纳喀索斯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转头对林砚道：“小公主，如你所见，我们是一群由一个疯子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我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禁忌。”
    他再次嗤笑了一声：“那个疯子妄想用我们来约束这个人类世界，他创造过很多可怕的东西，但据他自己所说，那些东西之所以被创造出来，是为了避免人类的自我毁灭。”
    “远的，大概就是让潘多拉星成为潘多拉星的那场复兴运动，近的，就是现在。”
    “小林砚，我们邀请你加入黑域的原因只有一个，”潘多拉微微一笑，接过了话头，“哨向比的不断扩大背后，实际上是向导的不断隐藏和背后的私人交易。”
    “黑域曾经试图改变过这个状况，但对方很快取消了星网交易，改用现实交易。”赫拉叹了口气，“作为人工智能的我们，无法再对这件事作出更多干预。”
    一直沉默的阿瑞斯续道：“包括我向军方提供情报，这些情报也同样被人压了下来，他们甚至还请了黑客，试图把这些相关数据从我的数据库中清除出去。”
    “我们需要一个人类加入黑域，”雅典娜说道，“这个人必须负责处理虚拟与现实之间的关系，至少，别让我们无能为力。”
    “林砚，迄今为止，你是我们发现的最合适的那个人。”
    林砚却竖起了一根食指：“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把这个地方叫做黑域？”
    “黑客领域。”潘多拉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有比超级人工智能更好用的黑客了吧。”
    .
    少女行色匆匆地穿过阿佛洛狄忒港的通道，走上了星舰。
    这艘星舰即将离开潘多拉星，具体去往哪个星球她并不清楚，但她这一次的目的并不在别的星球，而是在这个星舰上。
    她再一次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处于关闭状态。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放下了一直戴在头上的连衣帽。
    少女有着一张清秀俏丽的脸庞，一双眼睛仿佛随时都带着盈盈的水光，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倘若此刻有一个向导联盟中的成员在这里，必然会惊呼出声。
    这分明就是林羽度的女儿——米哈娜！
    她坐在座位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的情况下，各种各样的声音就会听得更加清楚。
    米哈娜听着自己的心跳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耳边似乎又隐隐地回荡起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来。
    她闭着眼抬起手来，抚摸着臆想中的心上人。
    “你要是能说点好听的话，那就好了。”米哈娜闭着眼微笑，“克里斯汀。”
    可惜啊，那个人似乎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呢。
    她仍然记得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