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光脑屏幕上的销售链接，嘴角缓缓上扬。她的量子兽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此刻正蹲在她的肩头，“biu”地叫了一声。
    林砚双眼盯着屏幕，腾出一只手顺着肩头绕了上去，撸了一把小猫头鹰：“唔……没有猫手感好。”
    小猫头鹰气得把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愤怒地张开翅膀，往林砚的后脑勺上扇了过去。
    林砚反手揪住小猫头鹰的翅膀尖，把它从肩上拎了下来，牢牢圈在怀里。
    小猫头鹰刚想挣扎，就被林砚制住了动作：“嘘，别动，到关键时刻了。”
    这个销售商的反追踪技术十分老道，林砚几次试探，都没能成功找到对方的地址，甚至连对方的信息也没能获取到。
    林砚的手指迅速地点着光脑的屏幕，就连她怀里的小猫头鹰也跟着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biu——”小猫头鹰忽然仰头叫了一声，扇了扇翅膀。
    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欣喜，满意地看着屏幕：“找到了。”
    可这笑意还没来得及爬上林砚的嘴角，就已经僵住了。
    光脑屏幕上的画面此刻竟然已经全黑了，一行字跳了出来，让她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欢迎来到潘多拉星，可爱的孩子不要随便偷窥别人哟！”
    小猫头鹰身上的毛瞬间炸起，身体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林砚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自从她成为黑客以来，还没有栽过这样大的跟头。
    她原本以为的漏洞，实际上是对方给她特地留下的陷阱。
    屏幕上的字还在不断变化：“不要动，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什么的。”
    林砚停下准备撤回反攻的手，转而在屏幕上打下一个问句：“你是谁？”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打出一行字来。
    “向导联盟的一员。”
    “殿下，我们都等您太久了。”
    对方这句话里似乎夹杂着什么沉重至极的意味，以至于林砚竟然一时间有些茫然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林砚心中的疑惑和犹疑，屏幕上的字一行又一行地显示出来。
    “宇宙星辰为证，我愿以此生，奉献于向导联盟之事业，至死方休。”
    “我将一生荣耀弃诸于尘埃。”
    “我将一生安乐抛却于云外。”
    “我以我此生仅存的微光，点燃长夜中的火炬。”
    “我不屑为权贵的向导，只因自由。”
    “我不屑于站在帝国巅峰，只因光明。”
    “当鸢尾花盛开之际，我将归来。”
    小猫头鹰沉默地站在光脑前，发出一声带着悲伤的鸣叫。
    除去第一句话，这段如同诗一般的誓言，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林砚也仍旧记得那些句子。
    这些句子曾经一一被裁成细小的纸条，夹在母亲的书里。
    后来，又被母亲抱着她，用白金悬宫里专用作熏香的蜡烛点燃了，一张一张化作灰烬。
    “林砚公主，欢迎回来。”
    另一边，潘多拉星地下城。
    克里斯汀停住了脚步。
    深夜的地下城破旧而潮湿，街上大半的店早已关门歇业，此刻寂静得只听得见从高处凝结的水珠跌落在地的声响。
    “嗒——”
    克里斯汀静默着展开了知觉范围。
    哨兵超强的五感在这一瞬间笼罩住周围五十米的范围，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迅速被捕捉。
    克里斯汀微微抬了抬脚，高筒皮靴带起地上的积水，发出一声微小的水声。
    越是安静的时候，人就越容易听见各种细微的声音，这一点对于哨兵来说也是如此。
    但同时，这些细微的声音需要耗费许多精力，克里斯汀很讨厌这样的环境。
    于是她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看向发出响动的角落，手指轻轻搭上了绑在大腿一侧的刀柄。
    “滚出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挑衅般的笑意，“无能鼠辈。”
    对方意料之中的并无动静。
    克里斯汀嘴角的笑意越发张扬起来，她仰起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嗒——”
    又一滴水落了下来。
    寒光乍现！
    克里斯汀精准地躲开向她直劈下来的一刀，向左踏出30cm，让开地面上随意躺着的一块碎砖。
    继续！
    多年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出色的战斗直觉让克里斯汀迅速发现了一旁蓄势待发的枪，她猛地睁开眼，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仿佛一瞬间与雪豹的兽瞳重合了起来。
    视野里迅速捕捉到远处巷子里持枪的人，她手腕一转，从左腿外侧抽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
    火光瞬间在远处的巷角炸开，克里斯汀乘势沿墙而上，跃进了旁边废弃的二楼，轻轻吹了吹微微发烫的枪口。
    这世上最好的震慑方法莫过于后发先至，对方显然被这么一手惊了一下，那令克里斯汀深恶痛绝的机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果然被招安了，深红。”
    依旧是一身黑衣的蝼蚁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昏暗的灯光斜斜打在蝼蚁的半张脸上，上面挂着的扭曲笑容与上一次如出一辙，眼底却凭空添了几分怨怼之意。
    “阴魂不散。”克里斯汀低低念叨了一句，左手里的枪迅速抬起，扳机随即扣下，动作利索得仿佛不需要瞄准的时间。
    蝼蚁没能躲开。
    与这些堪比大型战争武器的高级哨兵相比，他们的身体机能显然远远不如。
    但他也没有倒下，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将那颗子弹的冲击力抵消殆尽。
    “那天你出现在星舰上，就是因为受到了白金悬宫的指示吗？”
    这时候的蝼蚁倒像是个好问的孩子，仰着头认认真真地问了起来。
    克里斯汀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蝼蚁的脸。
    她刚刚那一枪正中蝼蚁的眉心，按理说必死无疑，可此刻一看，蝼蚁的脸上没有分毫血迹，眉心一个被高温烧焦的黑色小洞，洞中正反射着金属的光线。
    “不死军团，原来是这个意思。”
    活人不可能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而不死，不论是上一次她踩的那一脚，还是这次的这一枪，放在任何一个活人身上都是必死无疑的局面。
    除非，他们早就不是活人了。
    蝼蚁可不管克里斯汀在想什么，下巴微微收起，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克里斯汀，还笑着歪了歪头，十足的扭曲诡异。
    他的脸惨白一片，似乎还隐隐地透出青色来，嘴唇用力地抿起：“boom！”
    克里斯汀所在的窗口瞬间爆炸！
    扭曲的机械音不可抑止般地狂笑起来——然后戛然而止。
    鲜艳的红裙在黑衣之后随着夜风轻轻地飘着，纤细的手此刻正以一种危险的姿态扼住蝼蚁的喉咙。
    “太吵了，静一静。”微哑的嗓音轻叹。
    知觉范围内的黑衣人逐渐多了起来，克里斯汀在心里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这一次当真是运气极差。
    不过，她也只能再这么拼一次运气了！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林砚刚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就被惊醒过来。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慌。
    林砚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旅馆的窗边向外看去，夜里的潘多拉星此刻正在经受着一场大雨的洗礼，就连白日里看见的花丛也被雨打得弯垂下去。
    然后，她听见门外发出一声重物撞击的声响。
    林砚匆匆走到门口，从精神海里爬出来的精神触丝便迅速感知到了外面熟悉的共鸣。
    “深红？！！”
    她打开门，接住克里斯汀倒下来的身体。
    红裙上的雨水沾了林砚满手，她腾不出手来，只得把克里斯汀拖到了床上。
    林砚抬起手来，借着窗外细微的灯光，忽然发觉——
    ——她手上的雨水，此刻正呈现出淡红的色泽来。
    深红！
10.第 10 章
    林砚焦虑得充满了打人的冲动。
    一晚上没见，这家伙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脑壳痛。
    林砚算是个什么稍重些的伤都没受过的人，一看见这伤势，几乎无从下手。
    她抿了抿唇，拿起光脑正准备联系医院时，手腕上一凉，竟然被早该昏迷过去的克里斯汀握住了手腕。
    林砚偏过头看着她，那张平日里容光焕发艳丽妩媚的脸此刻一片苍白，倒像是被这场大雨洗得褪了色，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林砚伸出手来，覆在了克里斯汀冰凉的手上：“乖，马上就去医院。”
    克里斯汀却摇了摇头，费力地咳了几声，拉住林砚的衣袖，声音嘶哑：“没事，我不怕疼……”
    林砚倒是被她这么一句话给气笑了：“不疼？”
    她反手就往克里斯汀手上看起来十分严重的烧伤轻轻一拍，几乎咬牙切齿起来：“我倒要看看你疼不疼？”
    克里斯汀倒吸一口凉气。
    林砚正要撤回手继续联系医院，却再一次被克里斯汀拉住了。
    克里斯汀一边疼得直吸气，一边还要勉强自己扯出个笑容来。她好不容易从地下城脱身出来，还得冒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大雨赶回来，这一路上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以至于此刻她浑身疲惫欲死，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叫嚣着休息。
    “林砚……不行，”克里斯汀咳了两声，“我遇上了蝼蚁，他们背后有人，就在潘多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