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
萧冠捋着胡须,暗暗思考着顾云璟说的话。见皇帝有些被说动了, 驸马爷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最为重要的是, 眼下边境狼烟四起。如果这时宇文彦在萧国出事,那毗邻的南楚必然会蠢蠢欲动。南楚近年来军事力量不断强大, 萧国的军力大多用在对付西凉上了,恐怕再派不出多余的军队对抗南楚。”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扣押宇文彦绝非明智之举。父皇圣明, 就中权衡利弊定是比儿臣拿捏得清楚。”
顾云璟这些话,真是戳到萧冠心头上了。别的问题可以不考虑, 可南楚的问题却不容忽视。
这一刹那, 萧冠真是后悔啊。这些天他被太医们气糊涂了,又加上想立刻抓住凶手。心急之下思虑不周, 没考虑到就中的利害关系。
“驸马言之有理。”萧冠深思熟虑一番后,微微说道,“那依驸马之见,这事该如何解决?”
“儿臣以为, 应迅速从驿馆中撤兵。”
“是要撤兵。”萧冠沉眉,犹豫了许久后,才说道,“不过这事已经发生了,就算这时撤兵,也平息不了宇文彦的怒气。反过头来,朕还要向他承认错误。朕毕竟是上邦皇帝,丢不起这个脸面。”
萧冠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到这份上,都念念不忘他所谓的尊严和高贵。
顾云璟知道如果出言反驳萧冠,只怕会落得个不甚如意的结局,因此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说:“父皇的颜面固然重要,天威也不容人侵犯。既然是吕仲派兵围住驿馆的,那这个错误当然由他来承担。”
女婿的话,真是让萧冠称心如意。萧冠点了数下头,表示十分赞同顾云璟说的。
“驸马果然聪慧机智,深得朕心啊。”想起萧慕雪的病情,萧冠又道,“那宇文彦真的肯去西凉采雪灵草?朕不大相信他的话,这其中怕是有诈。”
顾云璟理解萧冠的担忧,她缓缓说道:“父皇就算不信,难道还有其它救公主的办法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顾云璟之前也是不相信的,不过在她见到宇文彦看望萧慕雪的表情时,她选择了相信。
相信归相信,她不能当着萧冠的面公然说信任宇文彦的话,宇文彦毕竟是外邦君主,和她身份立场有别。如果一味帮南楚国君说话,多疑的萧冠难免会多想些什么。因此,只能说出这般委婉的说辞。
萧冠道:“只能这样了。如果宇文彦真救了公主,朕可以对他网开一面。如果没能救公主,朕会把这个仇记在心里。他日定会为雪儿报仇雪恨,势必率军荡平南楚!”
顾云璟知道,在萧冠的潜意识里,皇帝很自然把宇文彦当成了凶手。她问道:“父皇,您真觉得宇文彦是凶手么?”
“不是他,还有谁?这次刺客意在杀驸马,除了宇文彦,朕想不出谁会对你恨之入骨。”
顾云璟眉头轻蹙,她打算把心中的想法告诉萧冠。但是想了想后,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为妙。
凭心而论,顾云璟的想法都是靠推测和分析得出的,尚无真凭实据。就算她说了,萧冠也未必会相信是吕仲所为。
万一萧冠把消息透露给吕仲,那岂不是让对方有所防范了么?这样一来,又怎么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抓住敌人呢?
“儿臣愚以为,这次案件有很多蹊跷之处。在没有证据前,还不能下定论。就算真是宇文彦做的,也得有充分的证据,才能让人信服。”顾云璟小叹一声,“比起抓刺客,更要紧的是先救公主殿下。”
萧冠知晓顾云璟话中的意思,他把陈怀生唤了过来,命令道:“陈公公你立刻去驿馆传朕旨意。”
“吕仲逾矩妄为,公然率军滋扰南楚君臣,实为大罪。朕查明后,对其行为深为恼怒,同时也对南楚君臣表示由衷歉意。”皇帝一股脑把黑锅全甩在吕仲头上。
“驸马,你随陈公公走一趟,替朕向宇文彦说几句好话,毕竟还指望着他救公主。”
萧冠想到雪灵草之事,语气莫名松了下来。他顾及自己颜面,绝对不会放下身段对宇文彦说好话。又觉得驸马足智多谋、舌灿如莲,肯定能在不损他颜面的前提下,把事情办好。
“儿臣遵旨。”顾云璟行礼完,便随陈怀生朝驿馆走去。
驿馆座落在都城最繁华地段,是专门为招待各国使臣和君主而设置的。驿馆外站满了羽林军的队伍,那一副副冰冷铠甲,把周围的空气都熏染得格外抑郁。
站在队伍中,为首的那个眼高于顶的人,正是吕仲。他别着双手,脖子拉得老长,这样子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大概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因此依旧一副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模样。
“哟,什么风把驸马爷吹来了?”
顾云璟一见吕仲,浑身便不自在了起来。纵然驸马爷再怎么温文尔雅,可对上这渣滓,体内的温柔细胞不知不觉中也充斥着愤怒和暴力。
“怎么着,你吕大公子能来这里?本驸马就来不得这里么?”顾云璟面无表情道。
“哪里的话,驸马爷当然能让驿馆。”吕仲摊一摊手后,不怀好意笑了笑,“我说的是往常情况。不好意思,今天不行。”
吕仲重重咳了一声,用傲气满满的声音说道:“我奉陛下的旨意,率军驻扎于此。陛下有令,除羽林军外,旁人不得随意出入驿馆。驸马爷难不成还想违抗陛下的旨意?”
“还真不巧了。”顾云璟讽刺一笑,“本驸马也是奉陛下的旨意而来。陛下有令,让你撤了羽林军的队伍。”
“驸马爷莫不是在说笑?”吕仲半点不相信顾云璟的话。
顾云璟冷声道:“说没说笑,你问陈公公便知。”
“陛下有旨。”众人跪下后,陈怀生把萧冠的旨意宣读了一遍。
吕仲听完后,不可置信问道:“陈公公,这……”他很想质问下陈怀生,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到嘴边,还是猛然间收了回来。萧冠是皇帝,天生有着无尚的威严,做任何事不需要任何理由。他这一问,岂不是冒犯了皇帝的尊严?
吕仲只得乖乖接旨,悻悻听从。
驸马眯了眯眼睛,说道:“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
顾云璟的表情,在吕仲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他在心中骂道:顾云璟早晚有你好受的,你别得意太早
!
“咦,吕公子还愣着干什么?”驸马爷双挑眉头,回敬吕仲之前的话,问道,“陛下让你撤了羽林军队伍,你站在这一动不动,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吕仲白了顾云璟好几眼,极不情愿率军撤离驿馆。他灰头土脸走着,宛若一只遭人喊打的老鼠,再不复之前趾高气昂的姿态。
驿馆中的南楚使臣见状,个个皆大欢喜,都用一种感激兼崇拜的眼神看着顾云璟。
南楚人个个是血性男儿,从来不甘愿做萧国的附属臣民。一直以来,他们都对萧国人抱有敌意,迄今为止,他们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亲近的态度来对待一个萧国人。
“多谢驸马爷。”诸位使臣异口同声向顾云璟致谢,这其中就包括卓泰延。他很庆幸,君上果然没有看错人,这萧国驸马还真是个人才。
顾云璟道:“不必多礼,带我去见你们国君吧。”
宇文彦正在房中百无聊赖地踱步着,驿馆外的羽林军,就像钉子一样死死盯着他。宇文彦从来都是一匹烈马,在草原上呼风唤雨,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
来到萧国后,被诸多繁文缛节束缚着,他已经很不自在了。这会,萧冠又平白无故派兵监视他,宇文彦顿时觉得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奶.奶的,萧冠这匹夫竟敢派人扣押本君,早晚有一天本君要你跪在我面前低头认错!”宇文彦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在了掌心中。
“君上。”卓泰延站在门外,恭声道。
“何事?”宇文彦很是烦躁,就算是和下属说话,语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驸马爷来探望你了。”
“是顾云璟来了?”宇文彦一听,口气略有些欢喜。自从上次侯府交谈后,南楚国君已经把宇文彦当朋友了。
“是。”
“快让驸马进来。”
片刻之后,顾云璟走进了宇文彦的房中。
“驸马爷,外面重兵把守着,你是怎么进来的?”宇文彦好奇道。
顾云璟轻松道:“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啊。”
“诓我的吧,那姓吕的王八蛋能放你进来?”
顾云璟淡淡一笑:“确实是大摇大摆进来的,陛下已经下令让吕仲撤兵了。”
“真的假的?”宇文彦万分震惊,“这么迅速?”
“真的。陛下不仅让吕仲撤兵,还让我向你赔礼道歉。陛下的确是让羽林军配合吕仲查刺客之事,可并没有授意他率军包围驿馆,估计他多半是误会陛下的意思了。
“吕仲的父亲是陛下的老师,仗着这层关系,他平日里没少横行霸道。这事是吕仲逾矩了,我代表陛下向你致歉。”
萧冠到底是九五至尊,再往私了讲,更是他名义上的岳父。看在心爱公主份上,顾云璟觉得还是给皇帝保留点尊严吧,尽量不在宇文彦面前戳穿他的虚伪。
“如此说来,这吕仲还真该死!王八蛋!”宇文彦把所有气撒在吕仲身上好一通后,感激地看着驸马,说道,“卓泰延和我说了,我知道这次能让吕仲撤兵,驸马你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多谢了。”
顾云璟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客气什么,我还指望着国君去采雪灵草救公主呢。”
宇文彦道:“是要抓紧时间了,我打算明日就出发。直走肯定赶不及,所以我打算先抵达北冥,然后借道去西凉。”
“有劳南楚国君了。”顾云璟沉思会,问道,“其实我很好奇,有个疑问想问国君。”
“说吧。”宇文彦倒是爽快。
“此次萧国西征,南楚虽然没有派兵相助,不过南楚到底还是萧国的附属国。西凉人恨萧国,自然顺带也恨上南楚。国君能保证,西凉王会把雪灵草给你么?”
宇文彦顿时怔住了,他之所以能夸下海口,自然是因为他心中已经谋划好了一个计谋。这个计谋足以让西凉王双手奉上雪灵草,然而他是万万不能将之告诉顾云璟的。
宇文彦虽然把顾云璟当成朋友,不过二人毕竟立场不同。宇文彦有自己的抱负,顾云璟也有她的坚持,这就是无奈吧。
宇文彦随意编造了个理由:“南楚虽然成为萧国的附属国,可这些年从没做对不起西凉的事。我父君当年和上一任西凉王有些交情,他救过对方的命。因此,我去要颗雪灵草应该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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