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
“父亲,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吕仲无与伦比道,泪水顺着鼻涕流到了嘴角边,“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平息
吕仲的样子极其狼狈,然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同情他。吕霖脸色灰暗, 沉默不语, 唯有声声叹息。
萧淙则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吕仲给他的名声造成了损害, 若不是秦摄加以阻拦, 萧淙早就把他削成人棍了。
“你谋害公主殿下,还有脸在这里喊饶命?”萧淙哼道, “还是准备准备,好去阎王殿报道。”
“大理寺卿, 你还愣着干什么?证据确凿, 还不快给吕仲定罪?”萧淙漫不经心道暼了对方一眼。
大理寺卿本来负责的是吕仲冒犯昭王妃的案子,却没想到从吕仲身上刨出了另外一桩惊天大案, 他的内心非常震惊,稍定心神后,说道:“吕仲蓄意谋杀公主, 按照律例罪当问斩!暂时收监,待禀明陛下后, 再做定夺!”
吕仲一听, 双眼一黑,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吕仲谋杀萧慕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萧冠耳中, 皇帝听罢,岂是怒字了得。萧冠即刻下旨,三日后问斩吕仲,这期间不准任何人去探望他。
皇帝平时看在吕霖的面子上, 对吕仲偏爱有加。然而这一次,再也不会偏袒吕仲了。比起心爱的女儿,他连根毛都算不上。
若是吕仲犯了别的事情,吕霖可以拉下脸皮去求皇帝。可不争气儿子犯下的偏偏是滔天罪行,宁国公再也没有颜面去求皇帝留情。吕仲之事给吕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博学睿智的宁国公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吕霖意志消沉,终日闭门不出。
顾云璟向萧冠请求去牢中探望吕仲,因为她是破刺客案的功臣,因此萧冠并未多想就同意了。
吕仲的罪行比陶策严重很多,如今的他已经被单独关在牢房中,这种牢被称之为绝牢。被关在绝牢的犯人,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其一,是待死的穷凶极恶之人,其二,又得是位高权重之人。
黑暗阴沉的角落在一点一滴吞噬着光明,一条甬长而孤寂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微弱的亮光只能照耀一小部分路,顾云璟支退狱卒,举着灯盏,踽踽而行,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吕仲所在的监狱前。
吕仲神色憔悴的让人可怕,他披头散发着,双手被缚上了沉重的枷锁。身上的衣服都已让老鼠啃了好几个洞。才短短一两天功夫,吕仲已然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折磨他的不是条件艰苦的监狱,而是对死亡的恐惧。生于富贵温柔乡中,谁肯轻易放弃生命,放弃这荣华富贵?
吕仲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他欣喜若狂。忙撩开凌乱散在额头已挡住眼睛的头发,一见是顾云璟,他眼神中的火热光芒瞬间退却。
吕仲化为一条受了刺激的疯狗,眼睛猩红,他用手上笨重的枷锁狠狠砸在铁栅栏之上,死命骂道:“顾云璟,你这个挨天杀的!我的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云璟面无表情道:“你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知悔改?杀人偿命,更何况你要杀的是公主殿下。”
吕仲呸道:“放屁,我想杀的是你,根本就不是公主殿下。”
顾云璟并不想同吕仲争吵,她缓缓道:“今天来,是有一件事问你,你和曲妃卿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曲妃卿的名字,吕仲脸色又是一沉,一小会后,他哈哈大笑道:“顾云璟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顾云璟平静道:“吕仲,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别忘了,你还有父母亲。陛下念及恩情,只是降了宁国公的官职,并没有过分追究你的父母亲。你难道真要把他们逼上绝路么?”
吕仲紧抓铁栅栏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死死盯着驸马爷,怔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云璟懒得卖关子,她说道:“你当初在归宁宴上给陶策下药,这药名□□.心.动,是万春楼老板曲妃卿的独门秘药。她肯把这药给你,你们间肯定是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又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的交易。”
“我去万春楼探查过几次,和曲妃卿接触过。从我的观察来看,她不是简单的角色,万春楼不仅仅是普通的风月.场所。”顾云璟神色凝重,“宁国公若是和曲妃卿走得太近,只怕早晚会惹祸上身。”
吕仲当然知道曲妃卿绝非善辈,他更加知道自己父亲的秉性,吕霖是绝对不会和曲妃卿沆瀣一气的。吕仲厉声道:“你少在这吓唬我!曲妃卿是可怕,不过她没你可怕!我爹是光风霁月的人,他不可能会和曲妃卿有往来。”
顾云璟挑眉一笑:“那最好,可别千万有什么把柄落在曲妃卿手上,教她控制住了。”
吕仲心中一凛,遥想当初曲妃卿就是为了一百万两银票之事而设计陷害他。以这恶毒女人的心思,说不定她真会用卑劣的手段害自家父亲。
吕仲暗自掂量了下,看着顾云璟,问道:“你真的想知道我和曲妃卿间的事么?只要你让我和我爹见一面,我就告诉你。”
他当然不会把百万银票之事告诉顾云璟,这其中涉及到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生死。私自挪用库银,罪名非常恶劣,罪当株连九族!
吕仲想和吕霖见面,是要同父亲商议对策。虽然皇帝已经下旨,可事在人为,吕仲觉得只要自己还没死,就有出狱的希望。
顾云璟摇头:“不可能。宁国公太聪明了,说实话连我都怕他。他一旦和你见面,势必又要生出救你的心思,恐怕到时又要波浪陡生了。”
顾云璟淡淡道:“曲妃卿之事,你若想告诉我,便告诉我吧。不想告诉我,便不说。我早晚也能查出来的。吕仲,坏事做尽,终究是有报应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顾云璟手中握有吕仲亲自画押的罪状书,罪状书上记载了吕仲的种种罪行,其中有一条是设计陷害陶策。绝牢中,除了顾云璟外,别人无法进入其中。因此,旁人不可能发现罪状书的猫腻,都以为这真的是吕仲自己亲口承认的罪名。
顾云璟将罪状书呈给萧冠过目,吕仲既然都已经承认陷害陶策的罪名了,那陶策再没有被继续关押的理由。皇帝一声令下,陶策被释放出来了。
性情欢脱的陶大公子当了整整一个月的笼中鸟,差点没被憋死。如今重获自由后,陶策别提有多兴奋了,又蹦又跳,就差没去买个大喇叭满大街呐喊。
顾云璟笑道:“一个月的牢狱生活,也不能让你收敛性子。我发现无论发生什么,你好像永远都这么欢脱。”
“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啊,尽情做自己就好,为什么要收敛性子?”陶策嘿嘿一笑,“走走走,今天我出狱,我们得好好庆祝一番,不醉不归!万春楼的小姐姐们一定想我想得要死。”
听到万春楼三个熟悉的名字后,顾云璟问道:“你以前常去万春楼,那你可知曲妃卿曲老板的底细?”
“是要问家住何处?有无婚配否么?哈哈。”陶策不假思索接话道,随即用手肘捅了捅顾云璟的手臂,斜斜一笑,“啧啧,云璟,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男人中的柳下惠,没想到你竟然打起了曲妃卿的主意。”
“你已经婚配了,难道就不怕家中那一座凶巴巴的大冰山?”
顾云璟停下脚步,饶有兴致道:“为何要怕呢?”
“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啊,那个气场强大的啊,每次我见了你家冰山都浑身发冷,望而生畏。你不怕她,难不成她怕你啊?”
顾云璟摸了摸下巴,勾起一个笑容:“陶策,我得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雪儿不是冰山,她也有很温柔的一面。这第二呢,我哪里怕她?我分明是在宠她啊。”
陶策一愣,“不怀好意”一笑:“哟哟哟,一个月不见,长进的挺多的啊。看样子,你是把冰山收服了啊。厉害,厉害。亏哥哥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被女权欺压。”
顾云璟认真道:“我再重复一遍,不是冰山!”
陶策道:“得了得了,你还和我较上劲了。好好好,不是冰山,是蜜罐,专给你说甜言蜜语的。对了,你是怎么收服她的啊,我超级好奇。”
顾云璟道:“你若真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公主殿下吧。准确的说,不是我把她收服的,而是我先被她收服的。”
“哇撒!原来是你小子春.心先萌动的啊。”陶策惊讶道,把玩着鬓间的头发,然后又很纳闷说着,“不对啊,我记得当初皇后娘娘把公主殿下许配给你,你是死活不愿意的啊。怎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呢。”
眼前浮现出萧慕雪倾国倾城的容貌,顾云璟柔声道:“大概是公主殿下太有魅力了吧。”
陶策不可置否道:“原谅我欣赏不来公主殿下的魅力,我觉得还是曲老板魅力更大。妖娆多姿,风情万种,简直是人间尤.物。”
“先别惦记了,我们以后和她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顾云璟脸色微凝,“一条艳丽的蛇剥去皮后,才会显露出最原本的性情吧。”
☆、洗尘
“艳丽的蛇?”陶策皱眉道,“云璟你怎么这样称呼曲老板?”
顾云璟道:“你似乎很维护曲妃卿, 和她交情很好么?”
陶策耸耸肩, 摆摆手, 英俊的脸庞上挤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倒是想和她交情好啊, 不过她根本瞧不上我啊。”
陶策是侯爷之子, 身世也算显赫,长相也很英俊, 曲妃卿竟然会瞧不上他?顾云璟诧异道:“曲妃卿的目光有这么高?那她平时究竟是和哪些达官显贵在交往?”
“不知道。”陶策用手托着下巴,茫然道, “曲老板这个人很神秘, 她很少出现在万春楼,行踪飘忽不定。我也就是一个月才能见到她一次啊。”
“你对她的底细并不怎么了解, 竟然就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了。”顾云璟轻眯着眼道。
“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啊,何止是我,全都城的老少爷们都被她迷得昏昏沉沉的。”
顾云璟淡淡道:“我见过曲妃卿, 觉得也还好。”
“才还好而已?”陶策睁大了眼睛,说道, “你, 你,你太暴殄天物了。”
“在我眼里, 公主殿下是最有美丽的。”顾云璟笑道。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分岔口。分岔口的左边是通往武安侯府的,右边则通往镇远侯府。陶策犹豫着是该回自己家里,还是去顾云璟家凑热闹呢。
陶策道:“我挺想去你家耍耍的, 可我怕被我爹揪耳朵。他一定会说我太野,刚出狱就往别人家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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