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日可待
陈溪看不下去,两个电话打完,让许安易靠边停车,开双闪。
半小时后,直升机准时到达。
许安易和顾盼对此予以口头上的谴责,行动上的迎合。
直升机直接把三人送到最近的三甲医院。
“我下次……再也不挑战自我了。”顾盼有气无力地说,“我把脑子里进的水都吐完了。”
陈溪躺在隔壁床也是一脸菜色,直冲许安易抱拳,“老铁,你乃神人也。”
跟神色如常的许安易一比,她俩只能自认身娇体弱。
“我去买点吃的,你俩好好休息。”
临近午夜,侧门出去的街道冷冷清清,一个路口转出去,倒是有几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和便利店。
许安易走进一家连锁粥铺,店里空荡荡的,两个服务员趴在柜台上半醒半睡。
她敲敲桌子唤醒服务员,点了两份白粥和馒头打包,自己随便选了现成的冷面。
回海城的飞机明天早上就有一班,不过看陈溪和顾盼的情况,至少也得等到下午。
许安易打开微信,林继桥这几天没发新视频。她又看了遍以前的视频,点键盘。
-布丁还乖吗?
对话栏上方迅速跳出输入状态,持续十秒。
-乖,超乖。
-这么晚不睡?
-不困。
许安易发了个问号,时间跳到零点,手机最后一点电耗尽,自动关机。
不太符合大卷毛的作息规律。
许安易找服务员借了充电器,再开手机,对面只发了一句:没事,我睡了。
直觉告诉她不对头。
许安易匆匆垫了肚子,拎着两份外卖回去医院。
她出去顶多半小时,两位病号大大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陈溪从床上移到顾盼床边。
陈溪抬头看到她,脸色瞬间变得古怪,大声说:“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去,不急。”
欲盖弥彰。
许安易装作没看到,把东西放床头柜上,“趁热吃。”
陈溪先给顾盼开了饭盒,问许安易:“你急吗?”
“挺急的,我想现在就去机场。”
陈溪翻翻白眼,“那你去吧。”
许安易去墙角衣架拿外套。
陈溪一愣,“操,你还真走啊?”
“海城有点事。”许安易转身往外走,“你们俩不急就缓一阵子,等盼盼稳了点再回去。”
顾盼坐起来,“是林林吗?”
许安易头也不回,“一客户。”
她走得毫不拖泥带水,病房里两人捧着纸碗,面面相觑。
“我认识她有段时间了。”顾盼说,“还是搞不懂她这人。”
“别说,我认识她五六年了,也照样搞不懂她这人。”
无意间窥见许安易面具上酷似纹路的破绽,顾盼和陈溪迅速结为同盟,心照不宣地打起寻求真相的算盘。
出于直觉,两人都认为真相肯定是个大麻烦。
想想吧,沈鸿煊这种国内外知名度都很高的影帝都被“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他们”的势力实在匪夷所思。
陈溪虽然常年混迹某个顾盼难以企及的圈子,但她向来对麻烦事都是一刀了之,没有精力也没那个心眼和人玩阴谋。
如果没有意外听到许安易那句“我也不是”,陈溪已打定主意说服同父异母的哥哥放弃沈鸿煊,选别的主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她听到了。
“安易从来不讲她自己的事,那什么电影没拍完半道回来,本来那点青春年少的活泼全被万恶的资本主义吞噬了,我有一阵子怀疑她被人植入芯片,变成人形机器人,哎我操,我不是说她没人性,就……你知道,我有时候还觉得我哥是个变性人,就我小时候他妈我刘姨带他去泰国住了一阵子吗……”
陈溪一口粥一句话絮絮叨叨了半天,粥见底,她心满意足地抬头瞄了眼顾盼。
顾盼端着凉掉的白粥,一脸难以言喻,“……陈总。”
人设塌了啊!
“啥?”陈溪浑然不觉,“我哥就是韩程,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顾盼咽了口馒头,决心拉开话题,“这事儿要查下去的话,我想我知道应该从哪儿入手。”
她给林继桥发信息。
-你上次说《拉斯维加斯之冬》的导演更名换姓开什么店去了,你把地址发给我。
-不可以侵犯他人隐私[怒]。
顾盼没想到这个点儿还能收到回信。
-你怎么没睡?
这不是重点,顾盼紧接着发了条语音:“安易可能碰到什么麻烦了,不对,我们都要碰上麻烦了。问你要地址比较快,你不给的话,我找别人照样能拿。”
两分钟后,林继桥发来地址。
第二十八章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警铃大响。报警声是电子合成的噪音,抓心挠肺的程度非同凡响。
许安易没有一点儿防备,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钥匙,眼角余光先后捕捉到四个红点。
上下左右,四个嵌入式摄像头。
她叹了口气,不知该为此地的安保设施称赞还是担忧整座城市的治安。
许安易给大卷毛发信息。
-是我。
警报声过两分钟才停。
许安易在门廊尽头定了一会儿,连着几天马不停蹄的疲倦,在看到对面客厅带出残影的身影时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种安定。
人在。
“嗨,布丁。”许安易打开玻璃门,小喵嗖地跳上来,卷毛没人打理,又一副披头散发的凌乱。
她给布丁梳了新发型,喂它吃楼下水果店买的香蕉。
手机屏幕亮起信息提示。
-你没告诉我。突然回来。
是在责怪她吗?
许安易没回,把手机放去充电器,接着去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家居服出来,布丁已经回猫架上了。
-我们谈谈,面对面。
林继桥磨磨蹭蹭地走出书房,看得出很努力要把乱糟糟的卷毛疏离整齐,然而效果欠佳。她不安地按着头顶一撮翘起的头发,站在窗台下,身形绷得笔直。
许安易把卡放在茶几上,“喏。”
林继桥不解。
“你前段时间给这张卡汇了一笔钱,忘了吗?”
林继桥往墙上靠,换了好几个姿势好像才略微放松了点,右手虚握成拳放在鼻下,看不出是在咬手指还是在折磨自己的唇,“你要毁约?”
许安易差点儿没忍住笑,“你只是口头预约,自作主张付了定金,至今还没告诉我合约内容,你忘了吗?”
“没有。”林继桥不快地耸耸鼻翼,指着太阳穴,“我记性很好的。”
许安易笑了,“是吗?”
林继桥用力点头,“是的,我还记得四年前的今天吃了什么。你想知道我那天吃了什么吗?”
许安易没接招,径自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合约?”
林继桥瘪瘪嘴,“我还没想好。”
“我需要时间来做准备。所以……”许安易反客为主自己先坐下来,“A:你告诉我到底需要处理什么问题;B:你把定金拿回去。二选一。”
她只是很容易退缩,而并非选择困难,给出选项能帮助她做出决定——至少可以阻止她不进反退。
林继桥下意识地往右手边的书房看,“我说了,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逃避。
可耻,也无用。
许安易注意到她一直把左手背在身后,决定换个切入角度。
“手怎么了?”
“啊?”林继桥一惊。
许安易来到她面前,“给我看看。”
林继桥的呼吸立刻乱了节奏,“没,没事。”
许安易不由分说把她藏起的手臂拎出来,手背上歪歪扭扭贴了两只创口贴,还有血滴从没贴严实的缝隙里渗出。
“怎么弄的?”
许安易取下自己的发圈,给林继桥扎好。
自始至终她一动不动,紧张中透露着一丝乖巧,或者也可以说乖巧中透露着十八分紧张。
许安易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嘱咐她不准动,回自己房间取来药箱,又问:“怎么弄的?”
林继桥的眼睛左瞄右瞄,就是不肯看她。
伤口有新有旧,旧也旧不到哪儿去。新的像是戳破的血泡。
她明明已经和顾盼一起把危险物品都藏了起来,这又是怎么搞的?
许安易给她涂了碘酒,重新贴好创口贴,抬头一看,林继桥因为疼痛而咬紧的牙关还没放松。眉头一高一低,脸皱成表情包,明显不受疼。
这么看不像是她故意弄的,而是意外伤。
“好了,现在我们说正事。”
许安易稍稍舒了口气,按着她膝盖,阻止她临阵脱逃,但这不能让林继桥开口。
“要不然……”对于意料之中的沉默,许安易也有法子,“我说说我的猜测,如果哪里不对你再纠正或补充?”
你去年突然从美国回来,是因为你在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事故,而事故和你在乎的人有关。我也可以扩展为你因为工作内容间接导致某人遇上事故。
你回国后的当月月底,卡维尔图像上线千世,像你这种安分守己到刻板甚至迂腐的人不会用盗版软件,但卡维尔图像的律师函却触发了你的应激反应。
律师函并不是关键,软件才是。
网络上找到的破解器给出的注册码通常为21组6位编码,你的许可和其他用户有显著差别,但卡维尔图像收到你的工程视频偃旗息鼓,这就意味着你的使用许可正当合法。
联系你在卡维尔图像的工作经历和你的过往履历……
“千世是你设计的,卡维尔据为己有了,你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你又担心太麻烦,所以一直很犹豫,是吗?”
回程路上思索过千万种可能,最后的答案水到渠成,合情合理。
许安易在解释的过程中尽量避开关于事故的描述。实际上线索比她讲出来的更多更直观,但,这已足够。
“你们两个……”林继桥捂着脸,虚弱地呻|吟出声,“太可怕了。”
“林。”许安易放轻声音,“你没有问过我能不能帮你拿回千世的所有权,你或者根本没想过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和卡维尔这样的大公司抗衡。你把定金给我,好像这就能让你一劳永逸。”
林继桥深深低下头,后颈骨点清晰可见,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到,“不是这样的。”
许安易试探性地碰了碰林继桥没受伤的那只手,见她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便覆在她手背上。
“任何事情都存在风险,我只是尽可能减少某些事情发生的几率,或者在事后提出建议,不可能完全避免或解决问题。要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及减少风险,首先你得坦诚。”
林继桥意义不明地哼了声,眼睫低垂。
许安易问:“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
“坦诚通常是指双方的。”林继桥开口,“所以你是不是也要对我坦诚?”
许安易镇定地回答:“当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对面鸣金收兵。
“我饿了,你想吃什么?”
林继桥赤着脚站在地板上。
许安易想了想,没有再追问,而是跟着她来厨房,“我来打下手。”
“我不知道他们给它起名千世,又臭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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