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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犯上

作者:九皇叔 时间:2020-11-04 08:17:23 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元莞侧身,凝视她一番,而后才道:“大长公主今日可曾顺利?”
  “尚可,太后来过?”元乔敏感,每回回来小皇帝都会喜笑颜开,拉着她说话,今日这番动静,似是清扫晦气。
  被戳及心中事,元莞目露沮丧,“来过,又走了。”
  元乔道:“陛下为何伤心?”她不知小皇帝的想法,但宫人能够有这么大的动静,也必然是得到她的嘱咐。
  殿内的宫人陆续退了出去,落霞奉了杯热茶给元乔,而后将窗户关好,退至廊下。
  宫人有条不紊,也未曾窥视二人谈话。
  元莞顿了许久,也没有体会到元乔口中的伤心,她的手臂微微泛疼,人就精神了些,迷惑道:“朕不伤心……”
  她不伤心,也没有快慰,在太后手中活了这么多年,人前光彩,万人畏惧,可背后如何,只有她自己知晓,奴颜屈膝,被人当作棋子。
  小皇帝甚是迷惑,令元乔想起方摄政时的自己,那时初登高位,阿兄甚至将皇城司、侍卫司的掌兵权都给了她,殿前司是外戚刘家的,也算是与她抗衡。
  或许被人轻视多年,陡然摄政,心中惶恐不安,她如小皇帝这样迷茫不解,陷入自己设下的困境中苦苦不解,挣扎一番,却发现自己的困惑都是假的,子虚乌有。
  她笑了笑,“陛下与太后之间,感情浅薄,何必思虑过甚?”
  元莞眸色一颤,惊讶地望着她,元乔淡笑,唇角蕴含着不多见的温和笑意:“陛下有难处,可告知臣,臣或许能给陛下解惑。”
  元乔剖心,元莞却不信,不敢说出心里的话,徐徐摇首。元乔又道:“陛下何时知晓自己非太后亲生?”
  语气平淡,声色温和,就连坐姿都未曾变过,极是寻常的一句话。本该震惊的人,被她情绪所感染,安静地不像话,元莞叹息,“大长公主既然查过,何必再来问朕。”
  “查过,但不知陛下所想。”元乔道。
  旧事难以查清,元乔查了一年多,才得出些许线索,其余的就更难查了。
  元莞不知她查到哪里,眼前的大长公主心平气和,可见还只当她是先帝血脉,她试探道:“大长公主查出什么了?”
  小皇帝多疑,元乔也不会全盘托出,留几分底线,“不过查到陛下生母乃是太后宫中的小宫人,血崩而亡,太后夺子。”
  “哦。”元莞随意应了一声,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元乔剖心,她不好不做回应,又道:“大长公主如何处置刘钦?”
  “弑君必然连坐。”元乔淡淡道,不仅如此,她还令苏闻查抄刘家,将太后逼回慈安宫,不闻政事。
  先帝的担忧,不会成真,元莞与太后不和,断然不会听信母上之言,她再摄政、霸着权力不放,就违背阿兄的托付了。
  元莞不知她心意,但刘家不成气候,是她多年来的想法,眼中映着元乔平和待人的神色,心中绮念顿生,“大长公主并非是绝情之人,为何就在情.事上艰难?”
  明明说的正经事,小皇帝又开始胡言乱语,元乔不理她了,将游记递于她,起身欲走。宽榻上的元莞急道:“朕只是觉得旁人眼拙,不知你的好罢了。”
  元乔惯来性子冷,听到这句讨好的话也未曾动容,反冷了下来:“陛下晓得臣的好?”
  元莞被她神情所摄,心虚地挪了挪身子,支吾道:“应该、应该晓得。”
  小皇帝不经吓,病中敏感了些,元乔不想同她计较,便道:“臣哪里好?”
  “哪里都好。”元莞讷讷道。元乔确实哪里都好,以前故作霸道,引来她的厌恶,但那时她还是觉得元乔很美,现在……她想着赞美的词,眼前人影就淡了,她急道:“你怎地走了。”
  好端端走什么,她的话很正经,旁人确实眼拙,特别是那齐国侯,他竟将元乔与妩媚的下等女子比较,迂腐又可耻。
  大长公主并未离开,坐于案后,处理公文,小皇帝无趣,又巴巴地凑过去,元乔不给她让位,她就只得干站着。
  私下无人,元乔也不在意皇帝的尊严,她若让位,小皇帝又会鼓噪方才的事,绕来饶去,话又不正经。
  元莞站了须臾,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愤恨地躺回榻上。
  榻上的被褥都是干净新换的,躺着很舒服,阖眸后,元莞并无睡意,而是将整日的事情都反复想过一通,细细斟酌。元乔查出太后非她母亲,也是她隐隐透露出去的,但接下来的事就不能再让她查了。
  太后不可惧,现在就剩下元乔了。
  元乔与太后不同,她不必用强硬的手段,元乔虽说是冷硬之人,可容易心软,只要她稍微示弱就可。
  如何示弱,又是一重麻烦。
  难不成真像太后所言,拉上龙床?想起福宁殿内大长公主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心就颤了颤。还是徐徐图之为上,先坐稳皇位,做一好皇帝,才能谈论喜欢元乔的事。
  如今,元乔还将她当作是一孩子,将她的喜欢认为是胡闹。这样也好,给她亲近的机会,就不愁不成事。
  小皇帝怀抱着伟大的抱负在黄昏中睡了过去,殿内只闻她平和的呼吸声。
  ****
  一日间,刘家不复往昔,两府宰执与大长公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刘家查抄,族人或杀或流放,朝堂上人人惶恐。
  苏相心中不安,待处置刘家事后,一直不敢面见皇帝,幸好皇帝也没有再召见她。
  皇帝伤势渐渐愈合,手指浮肿未消,行动依旧不便,大长公主依旧日夜守着她,朝臣看不懂二人的关系,中书令魏律拟定旨意后,去给皇帝过目。
  中书令得大长公主吩咐,才去见皇帝。
  皇帝在殿内看游记,书内确有红发蓝眸的百姓,她安心不少,见到魏律后,也展了笑颜,请他入座。
  魏律惶恐,今日而来是为打皇帝颜面的,得皇帝赐座,站着不敢坐了,他将奏疏递给皇帝:“高阁一事,苏相已查清,两府商议后,请陛下过目。”
  其实用不着过目,人都抓了,关在牢里,皇帝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皇帝意料外的没有生气,反而认真看了奏疏,说了几句措辞错误,便令中书令回去,没有丝毫动怒。
  中书令更加不安,大胆觑着龙颜,见皇帝眉眼病弱气息难散,身上袍服都显得宽大不少,消瘦许多,太医曾说陛下手臂伤势痊愈得慢,甚是熬人。
  他接过奏疏,担忧道:“陛下当保重身子。”
  两府宰执跟着元乔行事,曾经也未曾将皇帝放在眼中,但皇帝一日日长大,他们也日益重视起来。好比是苏闻,眼下行的都是忠君之事。
  魏律的问候,令元莞眼中的笑意浓稠,“中书令的话,朕记得,时辰不早,卿家回吧。”
  中书令行礼退下,手中的奏疏烫得手疼,匆忙出宫,又遇到苏闻,两人互相作揖后,苏闻先道:“兄从垂拱殿而来?”
  “正是,我瞧着陛下的脸色,似是不大好……”魏律言语担忧,小皇帝固来身子不好,眼下又重伤,令他们这些臣下难以安心。
  苏闻闻言,心中叹息,遇到舅家之事,谁人会安心,他抬手揖礼道:“我去见陛下,兄回中书?”
  “回,陛下指出几句错误,我回去修改。”魏律还礼,匆匆而去。
  苏闻慢吞吞地至垂拱殿外,落霞在外面熬药,见是苏相,忙起身行礼,令人去给陛下传话。
  廊下宫人静候,苏闻趁机同落霞说话:“陛下身子如何?”
  落霞道:“陛下身子好了不少,能出殿走动了。”
  苏闻这才放心,又见宫人请他入内,整理好衣冠,踏步而进。
  殿门开启,皇帝起身直坐,见苏相神色不豫,两手空空,知晓他为何事而来,笑着令人赐座赐茶,悠悠道:“苏相近日辛苦了,朕也有一事,与卿商议。”
  捧着茶盏的苏闻颤了颤,忙又放下,谨慎道:“不知陛下吩咐何事?”
  元莞直言:“朕欲夺殿前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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