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贺毓不要坐在店里,她就要坐在外面,被冷风吹吃火锅都是快乐。
柳词奈她不得,最后也坐下了,贺毓摘下围巾,和她帽子配套的南瓜色,针织粗线的那种,吃个饭她都带了自拍杆,还带三脚架的,说是要拍下无敌的鱼火锅。
柳词特无语,贺毓和她对视,眨了眨眼,“不可以吗?”
“你爱怎么怎么。”
柳词低下头点菜,贺毓豁了一声,“你请客啊?”
这四个字贱贱的,柳词:“AA吧。”
贺毓:“你也太抠了。”
柳词转头,这才发现贺毓的手机已经开始录了。
“不准把我拍进去。”
贺毓嘿嘿一笑,“晚了,我要挂你。”
这家店的特色是奶酸菜鱼,听名字还有点可怕,贺毓在大众点评上看感觉还可以,吃之前还拿柳词的手机拍了n多照片。
柳词:“这不是别的地方的名菜吗?”
贺毓点头,“但这老板做的很好吃啊,我听说的。”
“鱼头和鱼骨都煎了的,就是不一样,唔我大学门口有一家特好吃,不过后来不开了,我也懒得去。”
还点了一盘蒜蓉粉丝,贺毓要了瓶啤酒,一边跟柳词唠。
“怎么样?”
她看着柳词,活像是她自己做的菜。
柳词点点头,“很好吃。”
贺毓:“是吧。”
“其实很想带你去我大学边上那条街吃,不过老校区拆了,什么都不一样啦……”
贺毓喝了一口啤酒,夜风冷冷,她吃得挺爽,啊了一声。
“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我是和你一个大学,或者一个大学城的多好。”
她低下头,看柳词在小口地吃鱼片。
“不过现在也很好啊。”
她笑了笑,“总之……”
“贺毓。”
柳词打断她,“我们拍个照吧。”
她突然的要求让贺毓楞了一下。
柳词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贺毓啊了一声。
手机转过来,“那要开美颜吗?”
柳词:“不用吧。”
贺毓按了下蓝牙,两个人在铺着塑料餐布的桌前拍了一张照片,看上去挺潦草,又挺郑重的。
贺毓看了一眼,“你怎么这么上镜。”
柳词:“你也上镜。”
贺毓:“那多拍几张呗。”
柳词正想说好啊,然后贺毓的手机响了,是洪兰纹的电话。
贺毓拿过来接起,喂了一声。
“是……嗯,还在这边,唉真的,妈我回头再跟你说。嗯?你要说的是这个啊,哦,林叔叔的小孩要来这边啊,那个人我不太喜欢,你招待就招待为什么我要去?”
贺毓一边手一边捏着啤酒,又觉得太亮,去握柳词的手,那种细细的摩挲。
柳词被她摸得想逃。
“行,那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呗,我怕你被她欺负啊,那当然了,你是我妈欸。”
挂完贺毓叹了口气,“我后爸的小孩要来这边玩,几百年不联系亲爹的,太搞笑了。”
贺毓抱怨了几句。
“你没见过吗?”
柳词问。
“没见过啊,听说叫林小莲还是林莲莲什么的,读书的时候就独立的那种吧,我不知道,看林叔叔跟她关系不好。”
柳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隔了一会,突然记起来,说:“这不是池莲的本名吗?”
第65章
“池莲?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贺毓靠在椅背上, 白色的塑料凳做工粗糙,手指擦过边缘, 好像都要被划破。
她的坐姿很随意, 相比之下柳词无论什么场合都一个样,坐凳子不会坐满, 有的靠也不靠的那种,活像随时待命的士兵。
“是我一个公司的。”
贺毓喔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是你前男友的前女友, 额现在应该还是现女友?”
她的筷子放下,手还是不安生,扣着餐桌, “这也太巧了吧。”
柳词也有点惊讶,不过她向来不会大悲大喜地表达出来。
“是你……那个叔叔的亲生女儿?”
贺毓嗯了一声。
“我妈她吧,其实骨子里有点幼稚,多大年纪了还向往小女孩那套,什么命中注定的人啊之类的, 可能那个年代琼瑶看的有点多,跟我亲爸就属于那种没认识多久就结婚了。人么……”贺毓叹了口气,“又太倔了, 觉得自己一定能改变对方,我爸什么人啊,能轻易回头也不是他了,也不是浪子, 浪子起码还有点风骨呢。”
餐厅边上是围栏,围栏上挂着彩灯,晚风凉凉的,气氛很足,一片都是喧嚣声。
贺毓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满口蒜蓉味儿,拿了颗薄荷糖含着,“和这叔叔超市认识的,那时候我在那边上大学么不是,家也那边,那叔叔离婚后一个人过,跑这么远。我上学就忙得很,等我回过神来,老头老太太已经跳了半年广场舞了。”
说到这里贺毓笑了一声,“林叔叔人挺好的,反正比我爸好吧。”
“女儿的话,听他提过几次,说是很厉害的小孩,跟我差不多大。”
贺毓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柳词,柳词大概不知道自己听认真的时候是会噘嘴的,不是很明显,微微的那种,特可爱。
长大了也一样。
贺毓伸手掐了一下她的下巴。
柳词被掐回了神。
“干什么啊。”
贺毓:“发什么呆呢。”
柳词有点冤枉,“我不是在认真听你讲话吗?”
贺毓敷衍地嗯了一声,手还拉着柳词的手,“是啊我知道,我就是想摸摸你。”
柳词:“……”
她觉得贺毓总没事撩她一下,短时间的那种,一闪而过,让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池莲怎么样啊,欺负你过吗?”
也不是贺毓多心,她总觉得那些帖子不是空穴来风,虽然现在互联网鱼龙混杂,什么瓜都能被凭空捏造。
可放在柳词身上,三思熟虑过后还是觉得带着几分真实,况且柳词本人也承认了一些。
贺毓的手原本是握着柳词的手的,后来手指被柳词捏着,一下一下的。
柳词:“我不知道。”
贺毓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词被点地往后倾,却看向贺毓,“但我知道我喜欢你。”
她抓住贺毓的手腕,四周的微光使她看上去有点渺远,眼神却滚烫。
贺毓被烫得激灵,神情有顷刻的狼狈,隔了半晌才啊了一声,“犯规啊你。”
柳词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贺毓的小辫子。
“规矩是什么?”
她反问。
柳词笑着,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挂笑的人,跟贺毓相反,她俩从小站在一起,贺毓是个二傻子,柳词就是大人面前的乖小孩,在固定的场合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长大这个技能反而没怎么用了。
她在反抗,这也是她唯一能反抗的地方。
所以不喜欢她的人说她态度很差,见面会也吝啬笑容。
喜欢你的人什么都喜欢,不喜欢的人你打个喷嚏都会被讨厌。
柳词太明白这种偏见,喜欢和讨厌都是偏见,跟爱相比程度极端。
爱是被驯服的偏见,是喜欢的无限扩大,是一个人被情绪包裹后的认命。
贺毓欸了一声,她偏头吐出一口气,薄荷糖的味道凉凉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无可奈何地说:“败给你了。”
她们之间有流动的暧昧,柳词刻意放大的,她太清楚贺毓为什么会愿意了。
廉晓礼率先在贺毓心上恳出一片田地,只不过用错了方法,那颗心里面压根不适合种植。
柳词希望那里是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