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梨花开
夏莲兀自坐在车夫旁暗自揣测,马车里,孟秋成坐在一旁,紧盯着魏安荣一笑。“公主利用绍大人的关心来旁听,可有人知道?”
魏安荣也难得给她一个好脸色,“你觉得本宫该知会何人?”
“放眼整个皇宫,公主与梁王最是投机,梁王今日来旁听,难道不知道公主也在吗?”
话一说破,彼时四目相对,良久又蓦地同时轻笑出声。
孟秋成看着魏安荣,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孟秋成:梁王对你有意思。
锦汐:那又怎样?
孟秋成:心里不舒服。
锦汐:那你想怎么样?
孟秋成:睡你应该会好些
锦汐:恩,继续不舒服吧!
第36章
马车缓缓而行,魏安荣挑开车帘,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商旅,还有沿途的摊贩,面上的笑容是被悄无声息的敛去。一缕锋芒初露痕迹的时候最是忌讳,魏安荣却是很明白这个道理。
“宫外的人总觉得生在宫中是福,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利的至高。可这皇宫之中,人心难测。从本宫母妃死的时候开始,本宫行事便格外小心。即便是从小与本宫亲厚的梁王,本宫的确也是有所保留的。”
“公主为何与下官说这些?难道就不怕下官说出去?”
“你不会的,因为我们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有些事情不如坦诚一些。”
孟秋成点头一笑,“也对,坦诚些,不容易出事。出了事,也自有应对之法。反倒是隐瞒了,最容易在出事的时候,自乱阵脚。”
早就觉得这景荣公主绝非一般,如今看来,何止一般。和这样的人待久了,身份一旦泄露,她也定会毫不留情。
“不过下官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不知公主以为梁王如何,辅成王又如何?”
这一问令魏安荣深深思考了许久,“本宫回宫之后,尤其是母妃死后,多数都是受梁王的照顾。至于辅成王,他终年驻守边关,捍卫大周国土,功不可没。你所问又是何意?”
孟秋成淡淡一笑,“没有什么,只是随口一问。”
魏安荣略带疑惑的盯着她,心中却将这二人前后想了个仔细。
无论这父子二人是好是坏,是敌是友,都是皇上现在动不得的。富察家已经虎视眈眈了,这个时候,唯有得人心,得天下。
皇上深谋远虑,是她所不及的。可她能顾及的,也都尽力为他做了。而她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真相。
“当年我母妃死于朝阳殿中,白日里她还教我写字,晚上却天人永隔。当你失去最亲的人之后,你才发觉,原本你所憧憬的那些美好,其实不过是最肮脏的手段。永乐寺的那场火,你看到的或许是那些无辜僧侣的性命,而我母妃才是最可怜之人。”
“所以公主想要查的,是当年毒害宸妃的凶手?”
“不是查到当年毒害我母妃的凶手,而是将那凶手揪出来。凶手是谁,相信孟大人应该也能猜测出来。本宫不希望让这个人逃脱,本宫要血债血偿!”
魏安荣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冷,这寒冷与孟秋成十分相似。当年她也是如此,跪在师父面前再三恳求。
她不求别的,只求当年那一千四百条人命有一日能够血债血偿,只求这冤屈能在天下人面前申诉,只求父母的在天之灵不必在背负着谋反的罪责。
魏安荣低头望着孟秋成,“你是有谋之人,比起那些自命清高的大臣来说,你或许才是皇上最好的帮手。我一定不会让皇上做错决定。”
孟秋成拱手道谢,“下官也定会如公主所愿!”
马车在县衙门停留片刻,便扬长而去。
冬天终于要结束了,待到春暖花开时,许多事都会有一个结果了。
当晚太守府大牢,卢崇畏罪自杀,死于牢中。私盐一事以胡德广为首,牵连地方官员十三人。罪行严重者被问斩,罪行较轻着被发配边关,永生不得回京。没收全部私盐,共查封牵连官员府中财物三千万两。
大周一百四十三年三月,周帝得丞相张书礼支持,终设州县盐局坊,废除一切私盐,百姓可直接在盐局坊购买官盐。
此法一出,立受百姓拥护。
私盐案中,绍仝功不可没,升中书郎令官,赏黄金百两。
召文一出,孟秋成便笑了。这个绍仝将所有事情,的确事无巨细的上报给了皇上。当然,这份奏折言辞之中的颇多疑点,直接指向了庸王。
皇上心中对他也就越发提防了!
想必庸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暗中苦心建立的经济枢纽,被一锅给端了。这会儿,恐怕太后和富察家都要坐不住了。
孟秋成一边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一边道,“接下来,就是百花榜了。”
凤三给她递过一件衣袍,“看看合不合身。”
孟秋成依言换上外袍,左右看了几眼,“果然我的衣服还是凤姐姐做的最合身。”
凤三其实心里有气,孟秋成受伤,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知道的不是她受伤的消息,而是更加严重的后果。那她会内疚一辈子。
真有那么一天,她也宁可那个结果是自己。
见凤三不说话,可还愿意给她做了这身新衣服,想必应该是气消了。孟秋成急忙拉住凤三的胳膊晃了晃,“凤姐姐,我下次一定小心些,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凤三美眸瞪着她,“还有下一次吗?”
孟秋成急忙乖巧摇头,“保证没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再说,我这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活动自如,嘿嘿!”
凤三戳着她脑袋,心疼道,“你啊,女孩子家的,却比任何男子都要强。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儿女私情,要分清楚,看清楚。不要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想到她对锦汐的态度,便欲言又止。聪明如她,她该听得懂。
孟秋成的手稍稍一紧,起身脱下外袍,“凤姐姐,我的事情我知道该如何。倒是你,这一件素色的袍子是做给谁的?”
她随手拿起床上的另外一件男子衣袍,看了看,眼底不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让我猜猜看,庄爷的身形可没有这么好,老谢常年奔走北姜长安之间,与你也没有那么亲厚。你也知道,我向来不爱这么清淡的颜色,总归也不会是给我的吧!哦,对了,阿羽倒是挺喜欢素色袍子的。”
凤三被她说中心事,羞恼的抢过她手里的衣袍,“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快走快走,可别耽搁了。”
孟秋成立着身子不动,“怎么,凤姐姐这就赶我走了么?阿羽可还没有回来呢,我要在这等他消息的。”
“你们之间的事情,何必在我这里商量。你三天两头的往烟雨楼跑,小心那个景荣公主知道,治你的罪。”
“公主才不会呢!她还有求于我,怎么会治我的罪。”
凤三心底羞愧的很,尤其是在孟秋成面前,总有种被她看穿一切的感觉。那一点女儿家的心思,还都被她明知故问的说出来,更觉难看。
反正衣服也给了,她可不想再留着这人在自己屋里说些令人羞恼的话。当下三推四请的将这人推出了自己的房间。
孟秋成一个踉跄,撞上了一人。面前的门也啪的一下关上了。
她摇头浅笑,回头,一双水灵的眸子楚楚动人,正痴痴望着她。
“洛英姑娘,失礼了!”
“孟大人如何也变得这般懂得礼节了?”
“没有,那个本官还有要事,就先……”
“孟大人!”不待孟秋成说完,洛英便急忙出声打断。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孟大人就这般讨厌洛英吗?如果孟大人如此讨厌,那洛英以后绝不会再打扰孟大人。”
说完,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害怕从他口中听到的,也如她猜测的一样。
“怎么会!洛英姑娘温柔贤惠,不知道多少男子想与姑娘见上一面的。”
她直直望着他的眼睛,果然,这人还是这般圆滑。心里却像是落下一块大石头,只嘴上依旧委屈的紧。“可孟大人似乎并不想见洛英,总是躲着洛英。是洛英生的丑陋,吓到孟大人了,还是洛英根本就入不了孟大人的眼?”
孟秋成尴尬一笑,“自然,都不是!”
“既然如此,那洛英想请孟大人房中一叙,不知孟大人可愿意?”
孟秋成无奈道,“今日不凑巧,本官真的还有些事情,现在就要回衙门了。不如改日,改日我定当好好陪洛英姑娘叙一叙。”
洛英难掩眼底失望之色,脸上笑容显得越发虚无,却也没有再勉强。只那眼中的失望片刻坚定,她咬了咬唇齿,看着孟秋成,“既然孟大人要走,那洛英也就不再阻拦。只是原本有些事情,不想与外人道,可孟大人今日若是走了,那洛英这便去告诉外面的人,孟大人,乃女子之身!”
孟秋成脸色骤变,女子之身四个字洛英说的很轻,她却如同惊弓之鸟,一把捂住洛英的嘴巴,眼底尽是不解。
这个秘密她一向都很小心,除了她信任的人,再无第二个人知道。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已经知晓。
心底不免多了几分揣测。
她左右看了一眼,放下手,复又换上笑意,“呵呵,洛英姑娘既然都开了口,本官再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姑娘,请吧!”
孟秋成跟着洛英进了房中,这一幕恰好被冉雪看在眼里。她站在那里许久,看到孟秋成一把捂住了洛英的嘴,洛英到底说了什么,又是什么让这人如此在意?她深皱眉头,也很是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我正经的说一次,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