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
善安行至一间寮房前,开了门,道:“这间宽敞明亮些,三位施主可自行决定由哪一位住下。”
他出了这间寮房,然后,开了隔壁的门:“这间稍小些,亦是朝阳的。”
“朝阳的寮房仅余下两间了,还有间是背阴的,三位施主这边请。”他说罢,又要出寮房去,却被云奏唤住了:“两间寮房足矣。”
善安以为云奏不喜背阴的寮房,道:“贫僧的寮房亦是朝阳的,施主若不嫌弃,便由贫僧去住背阴的那间罢。”
云奏心知善安误会了,挽住叶长遥的手臂,解释道:“我与这位叶公子乃是拜过堂的夫夫,住一间便可。”
善安怔了怔,才道:“原来如此。”
他又道:“待三位施主安顿妥当了,便随贫僧一道用些斋饭罢。”
云奏与叶长遥已用过午膳了,但因不放心樊子嘉,齐齐颔首。
叶长遥将樊子嘉的行李放于较为宽敞的那间寮房,又将自己与云奏的行李放于另一间寮房。
之后,三人便随善安用斋饭去了。
云、叶俩人略略用了些,便放下了竹箸,而樊子嘉并无胃口,只顾着拿一双眼睛去瞧善安。
善安目不斜视地吃着斋饭,吃罢后,淡淡地道:“三位施主请自便。”
他回了偏殿诵经,堪堪跪下,眼尾的余光已将躲在佛像后头的樊子嘉收入了目中。
他并不喜爱樊子嘉,亦并不讨厌樊子嘉,众生平等,只消是众生,便无喜恶之分。
但一瞧见樊子嘉,他却不由想起了先前那戴着斗笠的叶施主之言。
难不成他的记忆当真不实?
诵经至夜幕降下,他才去求见了住持大师,恳请住持大师允许他下山一趟。
住持大师白须白眉,闻言,道:“可。”
他出了大殿,瞧见依旧跟在他身后的樊子嘉,道:“施主,你且早些去歇息罢。”
樊子嘉怯生生地道:“阮郎,你能随我回去见阿姊么?”
善安耐心地道:“贫僧确非你的阮郎,自是不能随你回去见你阿姊。”
樊子嘉的双目还红肿着,生疼,连撑开眼帘都极是吃力,但一被善安拒绝,满腹的委屈却是逼得他又哭了出来。
被阮郎狠狠地推开过一回,他已不敢再去抱阮郎了,便这么不近不远地站着。
他不明白为何阮郎不愿意随他回去见阿姊,明明阮郎与阿姊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他是个傻子,不知该说甚么才能打动阮郎,末了,仅软软地唤了一声,“阮郎……”又迟钝地致歉道,“白日撕了你的僧袍是我的不是,阮郎,你勿要怪罪于我,不,你怪罪于我罢,本就是我的过错。”
“贫僧并非你的阮郎。”善安拂袖而去。
樊子嘉独自立于原地,形影相吊。
他瞧着天上近乎于正圆的皎月,突地打了一个寒颤。
叶长遥身于暗处,目送樊子嘉回了寮房,自己才回了寮房去。
云奏早已入睡了,在摇曳不休的烛光下,云奏的面色瞧起来好了不少。
沐浴过后,他仅着亵衣亵裤,上了床榻,拥住了云奏。
云奏身体孱弱,似乎稍一用力,便会碎于他怀中。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心道:若是能早一日得到凤凰羽该有多好?
他怀中的云奏好似发了噩梦,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眉间紧蹙,尖声道:“夫君,不要!”
云奏到底梦见甚么了?
他安抚地轻拍着云奏的身体,直到云奏整个人舒展开来,他方才安心地放任自己沉入了梦乡。
次日,九月十三。
云奏正坐于桌案前,由叶长遥为他梳发,他睡眼惺忪,时不时地打着哈欠,却忽闻叶长遥发问道:“昨夜,你发噩梦了么?”
昨夜,他确实发了噩梦,噩梦的场景历历在目。
噩梦中的他不知为何受了重创,横在地上,鲜血满身,而叶长遥竟然以指尖划开了自己的心口,进而剖开了心脏,取出了一滴心头血来,落于凤凰羽之上。
原本颜色暗淡的凤凰羽旋即展现出了璀璨的光芒,不可直视。
紧接着,他恢复了一身的道行,体内内息流转,几乎控制不住。
而叶长遥竟是面若死人,朝着他笑道:“三郎,恭喜你恢复了道行。”
话音落地,叶长遥昏厥了过去,不知多少日后,方才转醒。
转醒后的叶长遥衰弱至极,连一双竹箸都拿不稳。
这个噩梦牵扯到了他深埋于心底的秘密,他不愿告诉叶长遥,故而,他扯谎道:“我梦见你我遭遇强敌,你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
叶长遥素来云奏说甚么便信甚么,当然并未起疑。
他从背后将云奏揽入怀中,柔声道:“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为我担心。”
叶长遥的吐息温热,从头顶倾洒而下,使得云奏的面颊热了起来。
云奏将自己放空,甚么都不去想,左右想不想并无差别,这世间上,并无一物能代替叶长遥的心头血,不然原身便不必百般勾引叶长遥了。
原身无恶不作,性喜食人,于云雨之事全无兴趣,但为了勾引叶长遥,却耐着性子在南风馆潜伏了半月。
他敛起思绪,一手勾住叶长遥的后颈,一手抱住叶长遥的腰身,同时阖上了双目。
叶长遥覆下唇去,俩人于晨曦当中唇舌交织。
一吻毕,连接着两双唇瓣的银丝依次断去。
叶长遥以指尖摩挲着云奏湿润的唇瓣,致歉道:“是我道行粗浅,你才会发此噩梦。”
云奏张口衔住了叶长遥的指尖,含含糊糊地道:“绝非你的过错,是我太过多虑了。”
他将叶长遥那指尖舔舐了一番,又取出了丝帕来,擦拭干净了,才由叶长遥继续为他梳发。
云奏着了一件藕荷色的衫子,叶长遥用同色的发带将云奏如墨的长发束上了。
时辰有些晚了,寺中已无早膳了。
不知樊子嘉可用过早膳了?
樊子嘉不在寮房内,想来应当缠着善安去了。
是以,俩人打算下山去用早膳。
行至丹谷峰下,俩人偶遇了善安与樊子嘉。
樊子嘉天未亮,已起身去用早膳了,后又候于善安寮房门口。
待善安出来后,他便远远地跟着,守着善安做完早课,用过早膳,又尾随善安下了丹谷峰。
见得云奏与叶长遥,樊子嘉招呼道:“两位公子是要下山用早膳么?”
不及俩人开口,那善安出乎意料地道:“两位施主何故蒙骗于贫僧?贫僧的确出身于丹谷镇阮家村,贫僧的确有父母兄妹。”
怪不得善安会下山,却原来是回家去了,但丹谷镇阮家村应当并无善安的家才是。
叶长遥满头雾水,去瞧云奏,云奏亦不知是何缘故。
善安又道:“贫僧确非阮郎,两位施主快些将樊施主带走罢,勿要扰了贫僧的清修。”
樊子嘉原本不敢再近阮郎的身,闻得此言,欲要伸手去抱阮郎,理所当然地被阮郎躲过了。
他手足无措,索性跪于地上,卑微地哀求道:“阮郎,你勿要赶我走。”
善安不由心软:“无论你缠着贫僧多久,贫僧都不可能变成你的阮郎,樊施主,相思无益,你那阮郎既然已离你而去了,便是已无心于你,你何不如忘了他?另觅一有心人?”
眼见阮郎坚持要赶自己走,樊子嘉猛地朝阮郎磕了个头:“求你。”
樊子嘉这个头磕得过于用力了,额头即刻破开了,嫣红的血液从破口流淌下来,染红了樊子嘉天真的眉眼。
他的一双羽睫上栖息着过多的血珠子,每眨一下双目,血珠子便会纷纷滴落。
他却并不觉得疼,他只是不喜自己眼前的阮郎被血色玷污,遂用衣袂拼命地擦拭着自己的双目。
然而,毫无作用,他根本擦不干净自己的双目,难以抗拒的晕眩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身体击打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