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
他的左足稍微有些崴到了,疼痛正从左足蔓延上来,为了不让叶长遥担心,他只字不提,亦未表现出来,仅仅是走到叶长遥面前,抬起了首来,与叶长遥四目相接,继而逐字逐字地道:“所以,我们须得出去。”
叶长遥颔首,又对云奏道:“劳你抵挡片刻,予我些功夫将体内的内息驯服。”
云奏转到叶长遥背后,贴上叶长遥的后背,手执“孔雀骨”。
“孔雀骨”的剑光一如云奏原身绿孔雀的尾屏般绚烂夺目,可他实际上已然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一面挥舞着“孔雀骨”,一面默念着:撑下去,撑下去,我须得撑下去。
叶长遥阖目感受着内息的流动,浑然忘我。
片刻后,内息终于乖顺地安静了下来,可为他所驱使。
他将内息灌于剑身,轻轻一扫,先前与他缠斗的黄沙跌在地上后,再也不动了。
他一抬眼,便看见了立于三丈外的老道。
老道面有惊色,欲要再去驱动法阵,未果。
他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剑尖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他马上讪讪笑道:“居士何故如此?”
叶长遥面无表情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道无辜地道:“贫道方才不是向居士通报过姓名、来历了么?居士不记得了么?”
他又故作关切地道:“居士莫不是被那黄沙伤到了头?贫道粗通歧黄之术,居士可能允许贫道为居士诊治?”
云奏忍不住想讥讽老道两句,但为了保存体力,他甚么都没有说。
叶长遥是个好脾气的,只是又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道答道:“贫道乃是千岁乡千岁观的观主。”
叶长遥三问,依旧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他便又耐心地问了第四遍、第五遍。
云奏已摇摇欲坠了,费劲地以“孔雀骨”支撑着身体,又觉得心脏发疼,用手一探,掌心居然微微湿润了。
幸而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衫,便于隐藏。
又过须臾,他终是忍不住将身体靠在了叶长遥背上。
叶长遥心脏一紧,回过首去,瞧了云奏一眼,紧接着,不由分说地砍去了老道一只左臂。
老道吃痛,惊呼一声,却仍是对叶长遥道:“贫道真乃千岁乡千岁观观主。”
倘若有足够的时间,叶长遥定会将这老道好生拷问一番,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叶长遥换了个问题:“如何才能出去?”
老道抱着自己血淋淋的断臂道:“由我将这婴孩杀了,便能出去。”
叶长遥作势又要去砍老道的右臂,老道嘴硬道:“贫道所言实属。”
叶长遥将剑往下压,剑锋慢条斯理地割开了老道的右肩。
老道左半边的身体已然被鲜血浸透了,右半边正汹涌地淌出血来。
霎时间,老道几乎像是被人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因他生得慈眉善目,反是衬得叶长遥仿佛是从十八层地狱逃窜出来,向他索命的恶鬼。
叶长遥见老道并不松口,索性将老道的右臂砍下大半。
那右臂耷拉着,只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着身体,白森森的骨头的断口很是齐整。
叶长遥又猛然抽出剑来,以剑尖将老道抱于怀中的断臂一挑,其后,利落地剁成了肉泥。
他惩奸除恶多年,从未做过这等事,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亦会予其一个痛快。
但现下,却有无处发泄的暴戾充斥于他的心口,横冲直撞着,使得他原就阴鸷的眉眼令人不敢直视。
云奏快要昏厥过去了,他再一次食言了,他未能保护好云奏。
云奏是他心悦之人,是他在这人世间惟一需要之人。
若是云奏死在此处……
不对,云奏绝不可能死在此处!
他放下“除秽”,改为用意念运剑,之后,他便将云奏从背后捞到了怀中。
意念运剑自然敌不过以手运剑,但对付重伤的老道已足够了。
他左手抱着婴孩,右手抱着云奏。
云奏乖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又由着他渡内息过去。
婴孩好似很喜欢云奏,用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云奏的脸颊,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云奏感受着叶长遥渡过来的内息,身体稍稍舒服了一些,不再摇摇欲坠了。
叶长遥一面渡着内息,一面看着那老道道:“你考虑地如何了?”
老道坚持道:“这婴孩当真是法阵的阵眼,由贫道杀了这婴孩,我们便能出去。”
叶长遥淡淡地道:“我便先将你做成人彘,再问你罢。”
云奏从未听过叶长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更没料到叶长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长遥性子温和,被逼至此,是由于他的缘故罢?
他吻了吻叶长遥抿紧了的唇瓣,粲然笑道:“我不会有事的。”
被云奏亲吻,叶长遥体内的暴戾微微被稀释了些,遂回以一笑:“我知道你是不会有事的。”
老道见云、叶俩人说着话,以为自己有机会偷袭,但他的口诀尚未念完,原本耷拉着的右臂居然彻底地与身体失去了联系,一声钝响后,便陷入了松软的黄沙当中。
叶长遥怒目而视,指挥着“除秽”去砍老道的左足。
“除秽”一触及左足,老道不得不恐惧地求饶:“居士手下留情,这婴孩确是阵眼,居士将婴孩的手指割开一些,滴一滴血在黄沙上,这法阵便破了。”
叶长遥料定老道不敢撒谎,变出一根银针来,在婴孩指尖刺了一下,使血液滴在了黄沙上。
婴孩疼得哭了起来,委屈巴巴地望着叶长遥。
叶长遥全副心思皆系于云奏身上了,哪里能腾出心思来去哄婴孩。
下一瞬,周遭的黄沙不复见,而是成了大片大片的白光。
白光消散后,展现于叶长遥眼前的乃是望不到尽头的废墟。
这废墟当中甚么都有,人骨、兽毛、残垣断壁……应当是尚未被法阵消化之物。
这便是而今真实的千岁乡的面貌了,人踪迹灭,活物无一,死物亦无一完好。
云奏双眼湿润,而后从叶长遥怀中接过婴孩,软声哄着。
为免老道失血过多而亡,叶长遥将老道包扎了一番,打算寻个清净之地,好生拷问一番。
老道虽言世间本无“千岁珠”,但他对于“千岁珠”还是无法死心。
有了“千岁珠”,云奏便能很快痊愈了。
一思及云奏,他的心脏便柔软了下来,他抬首去凝视不远处的云奏,心脏顿时又柔软了几分。
云奏使他心生戾气,却又教他心生柔软。
他收回视线,正想着该往何处去,却陡然发现他心口处的衣衫被染红了些许。
是老道的血么?
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衣衫不曾沾上老道的血。
那么会是谁的血?
——是云奏!
他行至云奏面前,从云奏怀中将那婴孩抢了过来,然后,伸手覆上了云奏的心口。
云奏明白他隐瞒不了叶长遥多久,当即承认了:“我的伤口似乎裂开来了。”
叶长遥顿觉心脏停滞,半晌,那颗心脏才又跳动了起来。
他收回手,盯着掌上的猩红,自责难当。
老道趁机念了个口诀,瞬间出了一里地,但他的身体却突然被定住了。
不久后,有一匹马儿冲着他跑了过来,前蹄将他踹倒在了地上,后蹄甚至踩到了他左肩的断口。
他疼得几乎晕厥,但因被施了定身咒,连呼痛都做不到。
马儿全不理会老道,欢快地跑了一里地,欢快地到了云奏与叶长遥面前,又欢快地叫了起来。
它终于又找到它的主人们了,但是主人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是因为没有它的陪伴之故罢?
第71章 一斛珠·其十
它绕着看起来很不好相与, 实际上却很温柔的主人转了一圈, 又绕着看起来很病弱,实际上也很病弱的主人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