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所有皇子之后
宣和又喊了一声,谢汲仍旧没有反应,这时他基本已经确定宣和就是在喊他,内心欣喜,一定是谢淳这么久不来弟弟要找个新的哥哥了。
他几次被宣和驳了面子,此时也不愿意应得太快,宣和喊了第三声他才转过头来:“你喊我?”
宣和心中有一套完整的计划,谢汲要是不上钩就没意思了,因此没有半点不耐:“我们明日要去玩,你要一起来吗?”
谢汲心中一喜,他果然没猜错!
面上却摆出一副纠结为难的样子:“去哪里?”
“不远的不远的,你来吧。”
谢汲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宣和那双大眼睛一瞧他便忘了北,就这么应了下来,连宣和话中的“我们”都没想起来问。
宣和同几位皇子关系很一般,但是非常时期还是能拧成一股绳的,尤其是老六,加之老三推波助澜,老大老二隔岸观火,宣和的计划得以成功实施。
他将谢汲骗到了御花园中一处假山下,这里入口狭窄,小孩子进去容易,大人就要废些力了。
宣和提前在这里藏拉绳索,又叫老六带人“埋伏”在那,他带着谢汲一到,暗处就冲出来两个人将他按住,宣和也上去帮忙,谢汲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叫人绑得结结实实的。
他茫然地看着宣和:“玩什么?”
宣和冲他笑,冲他挥了挥手上的毛笔:“你猜?”
谢汲以为他要在自己脸上画花,他一个没注意就着了道,自然要找回场子,猜到了宣和的打算便嘲笑道:“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宣和原本确实是打算在他身上画花,被谢汲猜到了他却不愿意这样做了。
他扬着脑袋:“谁说我要画花了?”
宣和蹲下身,揪掉了谢汲的鞋,谢汲终于感到不安:“你想干什么?”
宣和摇摇手上的笔:“这笔是用来写字的。”
毛笔轻轻扫过,谢汲忍不住缩了缩脚,但他此时被人五花大绑,没什么活动的空间。他又开始拼命挣扎:“来人!”
宣和眨眨眼:“这是我地盘,你喊人也没用。”
“我写你猜,猜对了我就放开你。”
第47章
谢汲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扭动身体企图躲开在他脚底心写字的毛笔,蹭的手腕发红,眼角还渗着泪,衣衫凌乱发髻也散开了,一副被人□□的惨状,但是丝毫没有引起宣和的同情。
他特意挑了平日里不常用的笔来,正巧是一支羊毫,没有蘸墨的笔尖十分柔软,轻轻从脚底心扫过比被蚊子咬了脚底心叫人难受多了。
谢汲情愿他是拿针扎,他第一次知道痒比痛更加难以忍受。今天宣和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但谢汲再也不觉得弟弟可爱了。
他在家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找个由头把人骗出来欺负,他同宣和一样,向来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不想如今身份对调,他成了被欺负的那个。
宣和说到做到,谢汲猜不对他就一直写,写到谢汲一边哭一边笑抽噎流泪还带打嗝的他也不给解绑。
在谢汲终于哭着喊出“谢汲王八蛋”之后宣和扔开了毛笔,蹲在他身前,认真说:“这是京城。”
谢汲回到上书房不过两日便又开始告假,镇南王府的侍从官先前因为世子理亏在前憋着一口气不好计较,如今可算是找到了发作的机会,以镇南王府之名上书要求陛下降旨严惩沈宿彦之子。
说是要严惩宣和,却没有提他的名字,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子不教父之过,这账自然是要算在沈家,算在沈大人头上的。
世子来京之后便气焰嚣张,压着几位皇子,先前同七殿下起了争执朝中诸人面上不言,心中都在暗自叫好,镇南王世子这身份敏感,但年纪确实小,他们自然不好过多计较。
如今宣和又动了手,大家的态度仍旧是小孩玩闹,甚至还开玩笑说沈大人生了个好儿子。
沈大人自己却忧心忡忡,他本就担心宣和这性子闯出祸事来,帝王无情,宠的时候自然是做什么都好,言行无状也是小儿玩闹,若什么时候遭了厌弃,只怕还要牵累家族。
沈大人回府连夜便写好了请罪的折子第二日递了上去,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惴惴不安了几日,镇南王府终于再次发难,言道:“世子那日从御花园回来便高烧不退,如今愈发严重了,还请圣上做主。”
有太医在,病情不好作假,世子多半是真的病了,轻重程度还有待商榷,但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严重了,原本看好戏的朝臣都严肃了许多。
皇帝却只说叫太医院多上心。
国子监祭酒对皇帝的家庭教育向来很不满,此时第一个就站出来说:“玉不琢不成器,小儿无状,若不加以教化,听之任之,将来早晚要酿成大祸。”
皇帝沉默不言,下方诸人都提着一口气,陛下对宣和是什么态度,众人都有目共睹,不说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只要慕贵妃受宠一日,皇帝多半就不会罚他。
在不少人看来蒋大人罚了七殿下,这事便有些说不过去,如今又针对起皇帝的心头肉来了,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
良久,皇帝才开口:“前几日镇南王世子同老七有些龃龉,”翻完旧账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宣和向着老七也同世子有些不快,玩闹时略失了分寸。”
皇帝说宣和只是“略失分寸”,蒋大人虽然心底并不认同却不会在外臣面前辩驳,只是沉默回到队列之中。
镇南王府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世子代表的是镇南王府的颜面,先前同皇子起冲突吃了亏也便罢了,如今宣和不过是个五品京官的儿子却这样算计世子,定然要追究到底。
为首一人便直接跪下:“臣等搜王爷之托送世子入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世子若有个三长两短,臣等无颜面对王爷,只能自绝于此,以死谢罪。”
除了镇南王府来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其实软硬都不吃,这样威胁皇上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却不想皇帝竟叫他们起身,而后道:“宣和确实出格,然他毕竟年幼。”
这一来众人都心照不宣了,这是不想罚宣和,要叫沈大人出来扛了,沈大人也是这样的认为的,心中反而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果然,皇帝继续说:“子不教父之过。”
沈大人闻言往外跨出一步,脚还未落地又听皇帝说:“朕疏于管教,便代子受过,自罚俸三月。”
沈大人这一步硬生生收了回来,其他人一个两个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沈宣和当真不姓沈?
镇南王府诸人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原本想的只是要朝廷一个态度,世子确实在发烧,况且这事涉及到镇南王府的颜面,他们必须要个说法。
沈大人出来受罚也便罢了,没想到皇帝竟揽下了这事,谁敢向皇帝问责?
早朝在微妙的气氛中散了,皇帝离开宝座,诸位大人躬身恭送他离开,眼神或多或少地往沈大人身上瞟。
沈宣和大家都见过,典型的慕家人的样貌,还真看不出来爹是谁。
宣和在一旁偷偷听了许久,他对朝中诸事不甚了解,却明白方才皇帝那话中的含义,眼神明亮,小炮仗一样冲过去跳到皇帝身上。
皇帝稳稳接住他,宣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颈弯处蹭了蹭脑袋,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爹爹。”
他一点都没有收敛,这一声爹爹,清晰地传了出去,还未散的大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看向沈大人的眼神更微妙了。
然而这事还没完,几日后,皇帝直接下旨正式将宣和收为义子,由贵妃抚养。
不改姓却能上玉碟。
大雍历来没有和亲的传统,皇帝极少封异姓公主,连公主都少有,就更不用说异姓王了。
上一个异姓王还是第一代镇安王,那是实打实的战绩堆出来的荣誉,镇南王原本不姓谢,当时的皇帝将他收为义子又赐了国姓,上了玉碟,封了世袭罔替的镇安王,一代一代发展到如今成了割据一方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