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那个偏执帝王
大殷的兵权大都落在前皇后一派,也就是傅家的手上,越晟就算有心培养将才,却也不能找出一个合适的位置给人历练。
这样一耽搁,就拖到了现在。
“突厥尚未正式与我朝结盟,”苏融又说,他垂着眼睫的模样很认真,侧脸秀丽而神情柔软,“诺敏刚即位,自顾不暇,不能帮到我们太多。”
越晟:“嗯。”
苏融轻轻舒了一口气,和越晟对视一眼,忽然笑了:“那就只有一个主动制胜的办法了,陛下可知道是什么?”
越晟看着他,许久后,伸手勾住苏融的指尖,低声道:“孤与你心意如一。”
*
两日后,越晟御驾亲征。
朝中一片哗然之声,众臣接连上奏,称这样太过冒险,然而还没等他们的折子递上去,就发现越晟早就已经带着苏融出宫了。
众臣:“……”
最快赶往西南地区也要几日时间,苏融这些天睡在马车里,略有些头晕,总感觉胸闷气短。
他闭着眼睛睡在软榻上,突然感觉有人靠近来,淡而冷的松木香卷着他。
苏融没睁眼,轻轻哼了两声:“好累。”
越晟把他扶进自己怀里,拿帕子给苏融拭了拭鬓角的冷汗,语气担忧:“怎么晕车那么严重?”
苏融懒洋洋地倚在他胸口,无奈道:“身体太弱了。”
原本苏融是不会晕车的,他素来习武,这点小颠簸还引不起他的注意。
但重生之后,苏融时常觉得,自己好像下一刻就要暴毙。
他昏昏沉沉地睡着,并不知道此时越晟脸上的表情古怪。
越晟冷着一张脸,揽紧了怀里的人,思绪却有些游离。
——他以前还从未有过机会这样抱着苏融。
苏融在清醒时永远温柔却强大,他个性要强,事事不喜欢依赖他人,就连对着最亲近的人也进退有度。
有时候越晟看着那样的苏融,觉得就如天边明月,皎洁无瑕,遥不可及。
而如今明月突然落进了他怀中。
苏融身上有浅淡的熏香味,是越晟这些天特意嘱咐在殿中备的,熟悉的味道丝丝缕缕往鼻翼里绕,越晟无端感觉身体燥热起来。
苏融贴着他太近了,近到乖顺地将头靠在越晟的颈窝里,无知无觉地伸手环着他的腰,是一个全然不设防的柔软姿势。
越晟鬼迷心窍地低下头,额头在苏融光洁的侧脸上轻轻碰了碰。
苏融毫无反应。
“……太傅。”越晟很轻地喊了这么一声,苏融始终沉沉睡着,长长的睫毛颤动,像是扑翅的蝶。
越晟见他熟睡,不由得大胆起来。
苏融头晕得厉害,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脖子。
他以为是身上卷着薄毯,于是歪了歪头,避开那东西,继续睡。
结果半晌后,那玩意儿又蹭了过来。
苏融睁开眼,茫然地盯着上方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视线移转,便见越晟轻而又轻地在蹭自己的脖颈,看上去很想用嘴啃,连领口都被他拉开了大半,也不知道这狼崽子蹭了多久,难怪苏融总觉得哪里凉飕飕的。
“……”苏融沙哑道:“陛下。”
越晟动作一顿,抬眼看看苏融,竟然一声不吭地又低下头,假装没听见,还想继续。
苏融推他的头,小声道:“陛下怎么趁人之危,净干坏事?”
越晟总算止住动作,撑着身子在苏融上方,过了一会儿才道:“孤忍不住。”
苏融刚要开口,突然感觉有东西顶着自己的腰腹,蹙眉看了一眼,然后沉默了。
越晟也沉默了。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凝固,过了片刻,苏融才有气无力开口:“越晟,你简直是个禽兽。”
越晟被骂了也不见愧色,他淡定地拉好苏融的衣领,喂苏融喝了水,然后才道:“这说明孤是个正常男人。”
苏融:“?”
他想了想,才想起也许是之前有宫人乱嚼舌根,说越晟没有后宫是因为身患隐疾,这崽子生气了。
苏融:……那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擦枪走火吧!
越晟要是真克制不住,摁着自己在马车内就要来一发,苏融估计自己被一顿折腾下去,也许直接就被玩坏了。
……打住。
苏融奇怪地想,为什么自己会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和越晟待在同一辆马车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苏融也是现在才得到这个教训。
这意味着他可能会一觉睡醒躺在越晟怀里,可能会在三更半夜醒来发现这狼崽子又在偷偷捏他的耳尖,可能要忍受越晟年轻气盛时不时就顶着他腰的后果,还有一次险些被哄骗着帮忙解决隐秘的“君王私人事”。
而且每次苏融忍无可忍,濒临爆发的时候,越晟总能非常敏锐地察觉到,然后迅速收手道歉,任打任骂,苏融拿他毫无办法。
无赖、厚颜无耻、流氓……罔为天下之主。
苏融咬牙想,这三年自己不在,越晟究竟学了些什么恶劣习惯,曾经自己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样坏的一面?
不过是仗着自己纵容,得寸进尺罢了。
好一只白眼狼。
*
被越晟这样一闹,苏融也有了点精神,至少在抵达西南边陲的时候,还没有直接病倒昏死过去。
官员们跪下迎驾,有胆大的悄悄抬头,就见那冷漠无情的帝王一袭绣金黑袍,从马车里跨下来。
“陛下万岁——”他们口中喊着套话,忽然看见越晟转过身,弯腰又从马车里抱出了一个人。
那人裹在一张柔软的白薄毯里,只露出鸦黑凌乱的青丝,以及脚踝处一角晃悠悠天水色的衣摆。
官员们傻在原地。
越晟面无表情地越过一众呆鸡,抱着苏融,进了早给他准备好的府邸内。
好半天跪着的官员们才反应过来,品阶高的赶忙追上去,而剩下的人留在原地,窃窃私语。
“那是谁?”
“不知……陛下怎会抱着人……”
“听闻是方尚书家的公子,前些日子进宫陪伴圣驾,如今正得圣宠……”
“方……方雪阑?那不是与傅将军……”
“嘘!慎言!那还能叫傅将军?那叫反贼!”
“这……这究竟是何关系……”
外头的议论苏融一概不知,事实上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府邸内的床上了。
又睡了半天养好精神,苏融方才起身换过衣服,小汤子带他去了正堂,越晟暂时不在,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苏融瞥了那人一眼,见他衣着朴素,面容清俊,问:“你是何人?”
那人正低头认真研究桌上的地图,闻言吓一跳。
抬起头来,就见一雪衣公子步门而入,墨发玉肤,气度不凡,眼尾处一枚淡色小痣又增添了两分俏皮明媚,漂亮风雅至极。
郁文星呆了一瞬。
苏融问:“我就这么好看?”
郁文星反应过来,心知自己行为不妥,忙低下头回:“在下广宁县县令郁文星,见过方公子。”
苏融此时并没有官职在身,按理来说一县之令不用给他行礼。
但他伴在越晟旁边,旁人自然以为他身份贵重,郁文星不敢怠慢。
苏融瞥了他一眼:“见过我?”
郁文星看起来清俊过人,却没什么心眼,听见苏融问了,就老老实实回答:“并未见过方公子。”
苏融坐下,随手扫开桌上放着的地图,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淡淡道:“既然从未见过面,又怎么认出我的?”
郁文星说:“陛下带来什么人并没有隐瞒我们,况且……”
他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如方公子这样相貌极其出色的人,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苏融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县令,真是诚实得近乎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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