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顺便还能判断一下,他儿子要钓的到底是鱼还是人。
寒起之前其实完全没想过儿子钓的能不是鱼,直至今天看见了那只北极虾。原型是鱼的人也不在少数。是鞍山既连着圣泉,又连着浅海,指不定就会有宵小之辈敢逆着溪水而上。
这种安全隐患,必须拔除!
与此同时,无夷王再一次咳出了血,染红了大半的池子。哪怕圣泉有自净能力,也架不住他这么咳来咳去的。
自打上次犯病之后,闻嘲风就一直没好,但偏偏他又爱瞎折腾。上山下山这么一趟,就让稍稍有所好转的身体再次回到了解放前。今天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他又开始关注查案的进程,为了不在寒家面前露馅,他并没有打算直接把答案喂给秦覃,但他也不可能真就放任秦覃自由发挥,万一真的没查到怎么办?就只能这样时刻关注着,随时做好提醒的准备。
在听说地锦卫来了个麻烦的家伙之后,闻嘲风冷笑一声。
夏副使,好大的官威啊。
闻嘲风很快便有了一个和寒江雪近似的主意:“既然他这么闲,那就给他找点事做。”
等夏荪来了,他这个受害人……那自然是生病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想走?一顶大不敬的帽子就可以扣下去了。甚至闻嘲风都有点期待对方能选择反抗,他一点也不想让地锦卫的手伸到他的地盘里!
然后,闻嘲风就真的病了。
在圣泉里泡的昏天黑地,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腌渍入味了。原始的归巢冲动,再一次前所未有的强烈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现可公开的种族:
地锦卫副指挥使夏荪:北极虾,口感鲜甜,常见于北冰洋和大西洋。关于北极虾的一个冷知识,北极虾在三岁之前都是公的,三岁之后又都会变成母的。文里的虾既然变成人了,就稍微改了一下,三十岁之前是男的,三十岁之后……夏荪同学马上就要变成夏荪美了=V=
第18章 开始钓鱼的第十八天:
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闻嘲风就该改名叫闻坚强。
他不仅在吐血的时候,了解了刺杀案的全进程,顺带手替属下解决了烦人的地锦卫副使,还关心着自己的其他宏图霸业。
嗯,虽然看到了话本里作为暴君的结局,但闻嘲风依旧没放弃当皇帝的野望,掌握雷电,呼风唤雨。
唯一有别于话本的,大概就是闻嘲风如今不只想登基,还想登的名正言顺。像原文里那样“说杀就杀,要什么理由”果然是行不通的,闻嘲风颇为遗憾地想到。
长期的病痛折磨不仅没有磨砺出闻嘲风更耐心的意志,反而让他变得非常不耐烦和傻逼周旋,他觉得那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哔哔什么呢?干就完事了。切瓜砍菜一样的平推不爽吗?爽肯定是爽的,但简单粗暴达成的目的,并不能稳固基础,收拢天下之心。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虚伪才是永恒。我知道我要什么,你知道我要什么,我知道你知道我要什么,可我嘴上还要说,不不不,本王受之有愧,难当大任。
就像寒一生在文里给肃王艹的人设——他于北疆起义,最初只是想清理君侧,为的都是百姓啊。但清着清着,一不小心就把皇帝也给清掉啦,哎呀,那怎么办啊,自然只能黄袍加身,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民心所向,四海归一。
闻嘲风终于切实地明白了,政治需要血腥,也需要优雅。
“趁着调查刺杀案,正好可以把四衣市给封了。”闻嘲风对秦覃道。当今圣上其实一直有意逐步取缔风俗业,而未来负责办理此事的人会是济王闻义济。闻嘲风不准备抢这份骂声累累的功劳,只是想提前打个样,把济王比下去,“至于具体要怎么做,后面我再慢慢告诉你。”
秦覃心想:他不理解,但他觉得他家殿下对寒虚衔肯定是真爱了。不然根本解释不了殿下突然决定插手四衣市的事。
闻嘲风在心里想的却是:他要让世人一提起来,便会说,要是让无夷王来做此事就好了,济王远不如矣。
***
寒江雪觉得他已经是差生文具多的代表,没想到他爹比他还夸张。
在钓鱼这件事上,寒武侯不仅准备了渔具,还带了人手,声势浩大的宛如要去打猎,他甚至还带上了……炉子。
对,就是那种铁铸的矩形方炉。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个能放签子转动的凹盘,盘子底部有一条条的镂空缝隙,下层则是个可以承接炭火的四足底座,还雕刻着精细的云纹。俗称上林下炉,烤火、炙肉两用,居家旅行之必备神器。
寒江雪看见的时候,他爹已经早早“下班”回来,正指挥人把方炉装车,而他老人家手里则还拿着一个类似于三叉戟的签子,很是开了寒.现代人.江雪的眼。
“……我们这是要去野炊吗?”
“对啊,正好把晚饭一起解决。别总以为只有你舅会烤鱼,”寒武侯跃跃欲试要在儿子面前小露一手,“他那点本事还是在边关跟我学的呢,今儿,爹就让你尝尝连你娘都能征服的手艺!”
他,寒起,老手艺人了。
寒江雪并不知道他舅的手艺如何,只是随着这话,眼前渐渐浮现出了一些昔日王舅舅烤鱼的画面。炉子还是祖传的方炉,春日踏花,林下烤鱼,有阿奶有阿娘,还有即将赴任远行的兄姊。
寒一生、寒一世这对龙凤胎,既是彼此最亲密的半身,也是此生最大的竞争对手,从小就是你追我赶,谁也不肯服谁。
今天老大能扶墙走,明天老二就敢往前跑,一同发育、一起长大,大哥拿了文试的第一,二姐就要拿个武试的魁首,连逢年过节都要竞争到底是谁给阿弟赢的花灯多。好巧不巧,他们又是同一年一个科考、一个参军。老大金榜题名,老二救了懿驾。但他们又都没有选择待在本该发展的路线上,寒一生自请去了北疆,寒一世则求了一个保家卫国的机会。
他们一同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寒江雪的生命里,又一同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离开了。
寒江雪觉得他是该因为他们的耀眼而骄傲的,那年杏花微雨,他们一家最后一次把臂同游,几乎全雍畿城的人都出来围观他的兄姊,寒家的麒麟儿。他想说,看啊,那就是他的大哥,他的二姐。
但只有王舅舅私下里在给他递上最嫩的一口烤鱼时,轻声说:“你可以觉得难过的,这不是错。”
寒江雪当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比舅舅的腰高那么一点,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着极高的自尊心,非要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打死也不愿意说一句他舍不得他们走。
寒小雪接过舅舅的烤鱼,啊呜一口咬上去,明明是带着狠劲儿的,最后却差点哭出声。
因为真的太好吃了。
至少他是这么坚持认为的。
最后还是大哥搂着他说“我也舍不得江江啊”,二姐则连夜趁机试图把他一并带走,却被早已等待多时的阿娘揍了个满头包。
他是什么时候把他们真正当做自己家人的呢?寒江雪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兄姊离开的那一天,舅舅猜对了,他真的很难过。
难过到至今想起来,还得用奇怪的方式转移这份快要将人淹没的情绪。
好比:“爹你是狮子,阿娘是老虎,那我和大哥二姐岂不是狮虎兽?”狮虎兽没有生育能力啊,所以说,他没有毛茸茸、奶乎乎的小侄子、小侄女可以rua了?
寒起:“谁告诉你,你娘是老虎了?不对,谁告诉你,狮子和老虎就一定要生狮虎兽啦?”
寒江雪:“???”不然呢?
“王山君只是你娘认的弟弟,隔壁邻居。你娘也是狮子啊,金色的大狮子,线条流畅,皮毛顺滑,可好看可好看啦。”寒起是个老婆吹,真心实意觉得全天下就没有比他老婆更好看的人,连曾经的大启第一美人.长公主都不行。
因为有着同款的雄狮渣爹,寒起和他夫人在年轻时,没少同仇敌忾。又在展望未来时,有志一同的发誓,一定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健康美好的家。
当然,他们也确实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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