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倒不是王舅舅有什么物种歧视,而是他个虎的作战偏好就是如此。王山君是标准的陆战兵,还是以突进猛攻为主的那种肉坦,机动性上不太够,但胜在血厚攻高。
金丝卫的前身,便是寒家军里的突击手。
和人脑袋已经快要打成狗脑袋的黑白两卫不同,金丝卫和杨校尉这些寒家旧部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平日里没少交流互动。但偶尔身为士兵的骄傲与竞争心还是在的,杨校尉承认体型差异,但至少在搜索和侦察方面,他们不可能输!
扫阁开发的规定时间已经到了,但地锦卫却迟迟没有放人。
因为他们在人群里看见了穿着便服的吼彩卫。毫不意外地,两边再一次发生了冲突。地锦卫不想吼彩卫进去,吼彩卫却表示,扫阁面对的是大启的所有百姓,他们也是大启百姓,为什么不可以?若他们不小心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什么,那也不能说明是他们的问题,而是地锦卫的能力不行。
寒江雪本以为大家会等得不耐烦,没想到一群好事者转而就当场吃起了瓜,看得是津津有味,痛快异常。
秃鹫大爷还很自来熟,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了寒江雪身边,热情地塞了他一把瓜子:“别客气,别客气。”
寒江雪受宠若惊,他都不认识对方,顶多只在昨天见过一面。
秃鹫大爷一边嗑,一边道:“两卫相争,你觉得谁最后会妥协?”
“吼彩卫吧?”寒江雪对地锦卫的印象还在对标大明的锦衣卫,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特务啊,电影里的东厂西厂多牛逼。
“啧,年轻了不是。”秃鹫大爷摇摇头,他给寒江雪比了个掐手的手势,表示格局要大,皇帝突然改变主意,就代表了很多事情都会瞬息万变,吼彩卫敢这么干就代表了他们有恃无恐,“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最后吼彩卫还是会进场。”
“道理我都懂,但咱们不是禁赌吗?”宗室不能碰黄赌毒,是两代帝王的底线。而如今这个禁令,已经明显要朝着官员开始蔓延了。
“咋,咱们就赌这把瓜子,他们还能把我抓起来啊?”秃鹫大爷很喜欢在法律的边缘小鹏展翅。
寒江雪头还没点头呢,那边地锦卫就妥协了,真的妥协的太快了。
秃鹫大爷遗憾万分,错失了他送出去的一把瓜子,然后,便让家仆收起凳子,开始活动筋骨,准备一会儿起飞进场去抢生发玉环。他苦练多年的鸟人飞,为的就是这一刻啊,他一定要得到定远伯府生发的秘密!
寒江雪还以为这些宗室带着人,是不打算自己进去,只让仆从代表。万万没想到,更多的宗室还是选择了自己去拿。与民同乐得非常彻底。
寒江雪都被带起了一种紧张感,甚至很后悔昨天没有好好看看府里的格局。
他在脑海里倒是有一张伯爵府的地形图,是闻嘲风找人给他想办法拿来的,他努力记住了大半,并和闻嘲风一起圈出了几个比较可疑的地方。
好比影壁之内。
影壁是一栋宅邸里,一进大门就一定会映入眼帘的第一物件。但也就是因为太明显了,一般人很难想到会在这里藏东西。可闻嘲风却觉得:“如果是我,我就会在造影壁的时候,让匠人把龙头挖空,不需要很大,能放信和账本就行。”
有点像是把圣旨藏在正大光明匾后面。
它就在那里,你随时都能看到,既能安自己的心,又根本不会让人起疑。
而寒江雪则觉得,每个人藏东西都带着自己的鲜明特色,你得先了解这个人,了解他的喜好、人生经历,才最有可能找到他藏东西的地方。
好比他爹寒武侯,他藏私房钱就偏好在他时常活动的地方,类似于武器架子上,那里会给他安全感。也好比闻嘲风,他是个剑走偏锋的性子,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影壁,一个人人能看到,却反而容易灯下黑的地方。
闻嘲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来,还能反推寒江雪的性格,他藏信件的地方是在书房的密室,非常传统谨慎,稳扎稳打。
那么,闻伯爷是个什么性格呢?
这位定远伯是降等袭的爵,到他这儿已经是第五代了,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工作”为何物,听着祖上的荣光长大,但家里的实际情况却又早不复往日。
他本身又贪花好色,爱附庸风雅,今年刚娶了初恋白月光的女儿为妾。
是的,他乘人之危,娶了白月光的女儿,并义正词严地表示是代为照顾,只因为她像她,各个角度都让人一言难尽。
再多的,寒江雪就没空打听了,但只从对方这些人物侧写来看,他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要么是代表了家族历史的祠堂,要么就是与初恋白月光有关的东西。
寒江雪与羡门等人准备分开行动,最大效率地找到可疑之物。
在伯爵府大门口的“封”字帖正式揭下的那一刻,扫阁活动就开始了。秃鹫大爷一个白鹤亮翅,原地起飞,成功成为了第一梯队,进去之后就直奔主屋正堂。
寒江雪的启动速度有点慢,他之前还以为他应该跑得挺快的,如今一对比,他怕不是在想桃吃。
等人好不容易走到中庭时,就听到前院已经有人在找地锦卫报备登记了。
东西是免费拿没错,但什么人在什么府上拿走了什么东西,都是需要登记,并统一保管这些记录的。为的就是在出了意外后,可以随时溯源。
之前就发生过一个案子。
有个众人都不知道价值的核雕小件,被一个普通商户在扫阁的时候拿走,随手送给了孩子当玩具,没想到却招来了灭门惨案。而正是因为这些记录,才追溯到了那个商户只参加过一次扫阁的活动,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剩下了零碎,便拿走了那样核雕小件。最终,禁卫由这个线索入手,破了案。
登记还能避免的一个麻烦,就是不用担心说不清楚这东西到底归谁。只有登记了才是自己的,就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不用管,继续去选其他东西了。
一般来说,大家都不会无休止地拿,会有一个度,让其他人都有机会参与进来。
这个度就是五到十件。
寒江雪的打算是先拿,看见什么比较可疑的就先都放在一起,在登记之前,再从中挑选出最有可能的那几个,剩下的就不拿了,只关注一下分别被谁取走了就行。万一真有什么问题,这些拿到东西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找地锦卫。
自从出了灭门惨案后,大家就很慎重了。而且,像这种抄家的大案,如果提供了重要线索,朝廷是会给钱的,地锦卫那边一向很大方。
这大概也是地锦卫遭人恨的原因之一,他们的活动经费,真的太多了。
谁会喜欢狗大户呢?
闻伯爷说是伯爵,但因为祖上出过亲王,且是当年一位颇有作为的皇帝的亲哥哥,府邸本身是非常庞大的,在他降等袭爵的时候虽说已经把逾制的地方都拆了,但面积没有变。本依旧是个七进七出的深宅大院,雕梁画栋,独占胡同。和无夷王府、河王府没什么差别。
在这个宛如迷宫的布局里,找东西花了寒江雪不少的时间。
当然,他顺便也看了不少八卦,好比吼彩卫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地锦卫的人紧迫盯人。
杨校尉手下一个不怎么相信祖先保佑的小兄弟,在祠堂最后一排的一个牌位底座里面,找到了一个账本。
羡门在龙头浮雕的影壁里,抽出了一把短剑。
寒江雪则拿走了闻伯爷初恋白月光的竖幅画像,他总觉得那画上下两轴的重量不对,里面有可能藏了东西。他私心还拿走了一盒无人问津的纸牌,准备回去和闻嘲风打发时间。
大家分头拿的东西还有一些其他的,但最终他们还是只从中选了五件,便去登记了。
负责登记的地锦卫是个中年女性,看了一眼寒江雪,又看了一眼寒江雪递上来的游戏纸牌,无语凝噎了许久。她一边登记,一边劝寒江雪:“知道您不缺钱,但如果只是一副纸牌……”我都可以友情送您一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竞争来得比较有意思。”寒江雪只能这么给自己挽尊。其他东西都记在了别人名下,只有这副牌无关紧要,羡门才同意记在寒江雪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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