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相亲相爱
钟岳瞬间放心了,哈哈笑了一声,一掌劈向压住钟应两人的花架。
繁茂的枝叶分开,露出了滚在一处,衣裳发间沾了叶片的两个少年。
君不意在上,钟应在下。
莲中君在那一瞬间,为自己的同窗挡住了倒塌的花架。
钟应推了推君不意的胸口:“快起来。”
君不意两只手撑地,白净的手指沾了些尘土,闻言低低应了一声,从钟应身上起来。
他昨晚病的太重,今日即便好些了,也比平时要虚弱些。
才初初站定,便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
钟应动作比君不意利索多了,几乎在君不意撑起身子时,他便站了起来,因此,及时扶住了君不意。
君不意垂着头,略微散乱的额发遮住了眸子,看不出神色如何。
钟应心下微动,询问:“你不会还没退热吧?”
但是,今早的时候,君不意挺精神的啊?!
钟应这般想时,一点光芒自面前划过,他下意识抬手,手心握住了一细腻温润的物体。
低头,钟应摊开手心,看到了一特别眼熟的面具。
……莲中君的面具啊。
钟岳:“……”
霄后:“……”
钟应心想,君不意整天戴着这玩意,便是沐浴睡觉也不愿意取下来,他天天对着,能不眼熟吗?
刚刚他便宜爹爹还要强行夺取面具来着。
那个时候,霄后说了什么来着?
钟应抬头,正好对上了君不意的面容。
微微凌乱的额发下,是一双极好看凤眼,如丹青水墨勾略而成,又似晨曦中的荷叶水露,澄澈清冷,又灼灼瑰丽。
眼角则各有一颗朱砂泪痣,平添几分媚色。
钟应不由愣住,捏住面具的手指紧了紧,指尖微微泛白。
他先前老是记不起前世仙道第一人、莲中君的模样,这样终于记起来了。
虽然容颜尚且稚嫩,但是取下面具的君不意,的确是钟应记忆中莲中君的模样。
只不过,莲中君气势太盛,如隆冬大雪,令人第一眼很难注意到他的容貌。便是后面注意到了,第一印象带来的清冷淡漠,也早就在脑海里根深蒂固。
而十五岁的君不意还没那么疏离,加上面容苍白如纸,唇色呈现不正常的嫣红,钟应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他的容貌了。
君不意毕竟稳坐天字美人榜第一,他容貌之盛,在钟应的意料之中,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原来他生的并不似他人一般清冷,反而有些妖冶……
还真是个小妖精啊。
钟应思绪一下子就歪了。
两人少年正面相对,钟岳他们只能看到君不意的背影,但是钟应正对着他们,钟应做了什么,还是看的到的。
钟岳浑身一激灵:“心肝儿子,你拿着他的面具做什么?”
钟应回神,觉得手中的面具仿佛是烫手的山芋。
君不意缓缓抬手,如玉的指尖向着自己的面容碰去。
柔软的指腹并没有碰触到温润的玉,而是碰触到了柔软细腻的肌肤。君不意手指微颤,瞳孔中浮现迷茫之色来。
钟应:“你面具怎么一下子就掉了?”明明以前怎么折腾都不会掉。
君不意声音清而净,却透着些许干涩:“面具上面的封禁被破了。”
“……”
“别看我……”君不意垂下眼帘,声音随风而散,钟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在钟应犹豫这个面具该怎么处理时,钟岳提高了音量,又道:“快把面具还回去!”
钟应:“啊?”
钟岳指着霄后道:“你刚刚没听到霄后说什么吗?谁碰这玩意谁就要嫁去重明国。”
霄后:“……”
钟应:“……”
便是旁观的君九思也一脸目瞪口呆。
钟岳抬步上前,有些愤怒:“你们年岁小,又都是男子,懂个什么?”
钟应:“……”
霄后:“那个……”
不等霄后开口,钟岳斩钉截铁:“总之,爹爹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婚事”“道侣”几个天方夜谭的字眼在耳边回响,钟应不可思议的望着钟岳和霄后,完全搞不懂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
然后手中的面具却似乎越来越滚烫,几乎要灼伤钟应的皮肤。
钟岳:“难道你真想嫁去重明国?”
钟应恼羞成怒:“爹爹,你别瞎说!”
言罢,钟应握住了君不意遮住面容的那只手腕,拉了一下,居然没拉动。
君不意只是静静望着他,不言不语。
钟应心中转过一个念头:君不意不会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取下过面具吧?或者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长什么样?
所以才会在露出真容的那刻,露出这般迷茫的神色来。
钟应觉得自己应该劝劝他,又觉得麻烦死了,斟酌片刻后,还未开口,君不意便松开了手。
不用劝人,钟应挑眉:“早这样多好!”
钟应抬手,手指头将君不意散落脸侧的头发拂至白玉似得耳朵后,又将面具摁了回去,动作一气呵成。
拍了拍手,钟应歪头一笑,桃花眼灿烂,微笑唇露出小小一个的虎牙:“好了,你可以回头了。”
君不意墨玉的眸子望着钟应。
钟应搞定了这边的事后,拉起便宜爹爹的手臂就走。
钟岳想甩开钟应的手:“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了!”
“啪!”钟应冷着脸,直接将钟岳的手拍下。
被自己心肝儿子凶了的钟岳,不由呆了呆。
快走出院门时,钟应想到什么,回首,说了一句大实话:“君不意,我刚刚看了,其实你长得特别好看。”
就是有点儿好看过头了。
钟应两父子离开之后,君不意抬手捂住了脸。指缝中露出的皮肤,以及耳垂如被火烧过一般,通红如霞。
刚刚钟应问他,是不是还没退热。
其实已经退了,就是还有些后遗症罢了。
可是如今他觉得自己真的在发热,手脚灼热发软,甚至有些晕乎乎的,不知如何是好。
第71章
“意儿。”霄后看着捂着脸、耳垂红的滴血的少年,心下一动,神色有些担忧。
霄后不是数百上千年、依旧孑然一身的剑主,她跟重明皇也是经历过种种的,自然懂少年的青涩心事。
意儿这样子像是……
情窦初开?
可是剑主家那孩子,身份有异,还是个男子……
霄后有些头疼,如果以后小八跟她说,自己喜欢一个男人,她绝对先卸了小八两条腿再说,但是如果是意儿……她一直很怜惜这孩子,所以不管钟应是男是女,她绝对不会反对的。甚至觉得只要这孩子更加开心一些,鲜活一些,无论什么都是好的。
可是意儿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像君九思一般任性。那么,这件事对意儿来说,真的好吗?
霄后叹了口气,轻声询问:“意儿,刚刚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君不意睫毛颤了颤,回头望着着霄后。
往日里,那双眸子里藏着层叠云雾,藏着万丈冰川,此时,冰川融化成水,云雾消散无痕,清澈到一眼便能看到谭底的风光。
霄后看出了少年的忐忑、迷茫、还有些许求助,不由有些柔软。
她想:原来这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啊。
重明皇给他的压力太大,又有三师三少的严格教导,背地里一些事,便是她也不甚清楚。可是她知晓一点:一直以来,这孩子不曾有丝毫松懈之处。
直到来到玉馨书院,他才有些许喘息,所以,君不意在一些方面才会如此空白……
怕是小八这个混小子都比他懂的多。
可是便是这样,一颗珍藏许久的心,才无比的珍贵,比之银河星辰还要璀璨。
“母后。”君不意努力让脸上的温度消下来,企图保持声音的平静,轻声道,“婚约那件事……当不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