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相亲相爱
“钟应。”君不意低低唤了一声,微弱而沙哑。
钟应如触电一般,猛的收回了手指,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来:“那个,你要睡的话,回卧房睡,别在这里趴着。”
“嗯……”君不意细细应了一声,手掌撑着桌面,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来。
他大概趴的有点儿久,平日里干净整洁的衣襟如今有点儿皱,一个人向着房间而去。
钟应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脚步虚浮,轻飘飘的似夜间一抹幽魂,忍不住开口:“你能行吗……”
话音未落,便见君不意一个踉跄,身子向着前头歪去。
钟应身体比意识快,拉住了君不意的手臂,直接被君不意扑了个满怀。若不是他下盘稳,力气大,两个人便摔一块了。
可是钟应脑子还是懵了一瞬。
这是什么情况?
他干嘛要接住莲中君?
两人贴的极近,肌肤间的阻隔只有柔软的衣料罢了,因为君不意长了钟应一岁,比他高一小截,所以钟应搂住了君不意的腰,君不意的两条手臂也环住了钟应的肩膀。
君不意的头枕着钟应的肩膀,柔软、沁凉的长发则贴上了钟应颈项的皮肤,让钟应觉得痒痒的,同时,清淡幽香也自君不意的发间传来。
钟应屏息:“你怎么身上这么香?”
“我没香……”
钟应:“……”
这么亲近的动作,在两人相识之初,根本无法想象。
君不意第一次发烧的那个雪夜,钟应就差一脚把君不意踹开了,而君不意稍微恢复一点儿意识,便离得钟应远远的。
可是现在,钟应居然生不出几丝排斥心里,君不意也乖乖巧巧的搂着钟应……
“既然发烧了,不舒服,就别逞强了。”好半响钟应才又开口,“我扶你进去。”
君不意又轻轻嗯了一声:“好。”
钟应半搂着君不意的腰,慢吞吞的挪到了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将君不意扶上了床榻。
君不意缩在锦被上时,钟应便去点灯。
油灯点燃,暖黄灯火透过纱罩,将半面墙壁照亮。
钟应向着床榻走去,坐在床榻上,看着双眸紧闭的君不意,不由眯了眯桃花眼。
这个时候的君不意实在太虚弱了,清瘦苍白,又乖巧听话……
钟应记起了刚刚那幕,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他想:莲中君似乎……信任他。
重活一世后,他不仅没和死对头斗个你死我活,反而意外的得到了他的信任,一份珍贵至极的信任!
实在是……可笑!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原来少年时期的君不意,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吗?
那么,他现在动手杀了君不意,是不是君不意也不会反抗?
上一次君不意发烧,钟应动过这个念头,并且付出了实际行动,这一次,钟应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神魂离体之时,君不意不曾对他出手,还细心照料他。
他虚弱之时,君不意也处处迁就他……
那么,他现在便绝对不会对君不意出手。
不是什么复杂原因,而是魔君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钟应俯身,手指头勾住君不意的下巴,君不意脸上戴着玉质面具,钟应便将目光落在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和樱色唇瓣上,自顾自的嘀咕:“以后我要杀了你,也该是正面赢你。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决裂了,所以不管多卑鄙无耻冷酷的手段我都用的出来……”
一字一句从唇中吐出,钟应的声音越来越冷,目光也越来越森寒。
还不等他继续放几句狠话,他的视线中,君不意唇瓣微动,用着低哑的声音说道:“有点冷……”
钟应:“……”
“哦。”
钟应利索的给君不意脱了鞋,随便扔在一边,然后粗鲁的去扯锦被,试图将被子给君不意盖上。
君不意压着锦被,钟应这一下用的力气又太大。
钟应的确将锦被扯出来了,君不意也因此滚了一圈,若不是钟应就坐在床榻边上,君不意就滚下去了。
这么一折腾,君不意眉梢微蹙,又被惊醒了一些。他闷闷开口:“小混蛋,别晃我……”
钟应一挑眉,眼中带出一丝火气来。
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魔君,今天又是扶死对头上床,又是给他脱鞋,好心给他盖个被子,居然“骂”他“小混蛋”,还诬陷他故意“晃”人?
“别想睡了,给我起来。”钟应一把揪住了君不意的衣领,也不管他是不是病人,就是一通指责,“你居然骂我小混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你个……你个小妖精!”
盯着君不意的下颌,钟应不小心说了心里话:“生的……”好看,“生的娘们唧唧的,你就是个小妖精!”
“吵。”
“你……”
下一刻,钟应被整个扯上了床,头撞到了君不意胸膛上。
钟应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君不意疼的闷哼一声。
钟应先前居高临下揪着人的衣领,可谓是气势汹汹,但是他如今跌在了床榻上,扑倒了君不意怀里,揪着人衣领的动作,就好像在撒娇似得。
钟应觉得胸口堵了一口闷气,正想把君不意掀开,便见君不意毫无防备的闭上双眸,含含糊糊的开口:“好暖和。”
“你起来,大爷我又不是暖炉!”
“……”
“君不意!”
“钟……应应……”
钟应:“钟应应是什么鬼名字?!!!”
“我好困……”
君不意的呼吸拂过钟应的额头,“我好困”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似得,钟应勉强扭过头,看了眼窗棂外的景色。
夜色静谧,月明风清。
现在是寅时,的确很晚了。
若不是回来瞧君不意,他早该睡了,哪里会折腾到现在?
算了,不管了,睡了!
反正君不意又不可能发热致死。
钟应打了个哈欠,踢了一双鞋子,就沉沉睡去,丝毫不怕身边之人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两个少年相拥而眠,宁静又温暖。
时间缓缓流逝,屋外,明月星辰渐渐隐匿,晨曦从青山升起,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榻之上。
钟应觉得光线刺眼,抬手想要揉眼睛时,手指头勾到了一缕长发,那头发似乎不是他的……
意识渐渐清醒,钟应垂眸,便看到了手心的鸦色墨发。
折腾了一整夜,这缕长发不仅不凌乱,反而柔顺极了,发尾则有些曲卷,无端多出一分妖冶。
钟应顺着这缕长发向上瞧,看到了君不意在晨光中,毫无瑕疵的下颌和唇线。
钟应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君不意胸口位置,有什么东西隔着一层衣料,一闪一闪的。
“喂,君不意,你胸口什么东西?”钟应推了推君不意的手臂。
君不意轻嗯一声,没有睁开眸子,却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物,迷迷糊糊送到了钟应手心。
那东西还沾着君不意胸口的温度,钟应莫名觉得别扭。认真一看,发现是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
青铜镜背面雕刻着莲花与荷叶的花纹,正面光亮照人,宝光自镜面花纹上流转,钟应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一面千目镜,和慕归心的古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道声音,透过千目镜,传入钟应耳中:“意儿,我现在在日月台。”
那是一道女声,说不出的空灵,清雅,仿佛山间之泉,又似青山之月,只凭声音,便可醉人。
钟应下意识询问:“你是谁?”
女子轻咦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你不是意儿,意儿现在在哪里?”
“哦,他在我边上,我去叫他。”
“意儿在你边上?你们还没起床?”女子有些微妙,“现在已经巳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