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葬场文当阿飘
“我被施怀熹救的那天……是不是就在进行最后的步骤?”
“确实如此。”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就是那具相性好的身体。
气氛一时静默下来,施怀熹握住他的手,辛灼也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辛渐冉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疲倦地把脸埋进了掌心。
半晌后,施怀熹轻声问他,“要回去休息吗?”
辛渐冉摇摇头,他抹了一把脸,声音发哑,“我回去找程听。”
施怀熹刚想拦住他,好酒子先出声,“还不是时候,时溪的残魂不是难找,是被锢住了。”
施怀熹闻言立马在心里写起了八百字夸赞小作文!谢谢观主推进着事情的进展!给出的全是最关键的信息!
辛渐冉怔然,“他的残魂在程听手里……”
好酒子把金符递给施怀熹,“他的残魂被藏得太严实,连我也算不出来在哪里,这个金符给你们,要是残魂出现在附近,这个金符能指引方向。”
施怀熹把它收好,又见好酒子看向辛渐冉,“还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
辛渐冉闻言肃了神情,“您说。”
“时溪的身体可以放在若虚观照看,但是他身体里仅剩的两魄已经很虚弱了,只能交给你温养。”
辛渐冉若有所感,“因为他的魂魄熟悉了我吗?”
“对,他这两魄能撑到现在也是因为有你,否则这么多年,这两魄早该消亡了。”
辛渐冉心神震动,他走到时溪床边,他们素不相识,互不相知,却有了这样奇妙的连结,他轻声问:“我要怎么做?”
好酒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指节大小的玉葫芦,他掐诀念咒,在时溪眉心一点,两道小小的白光被他引出来,附到了玉葫芦身上,好酒子穿好红绳递过去,“贴身佩戴就行,不会损伤自身。”
施怀熹松了口气。
好酒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老道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你们了……必须得喝酒了。”
施怀熹谢过他,看着辛灼把背影都透着着急的好酒子送出去,飘到了辛渐冉身边,“还好吗?”
辛渐冉紧紧握着玉葫芦,用额头轻轻抵住小布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委屈,思绪也纷乱,“我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摸摸我们冉冉。
今天依旧有二更嗷!在下午六点。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窍未临;河边野外,荒庙庄村;公庭牢狱,坟茔山林;虚惊诉讼,失落真魂。今差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今差你着意搜寻,收魂附体,助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受命童子送魂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敕——出自百度
第41章 夜聊
深夜, 辛渐冉喝完第三罐啤酒,躺倒在野餐布上,这里能够看到不被遮挡的星空, 深蓝色的夜幕上,星斗满天,他静静地望着, 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星星好亮。”
施怀熹和辛灼也跟着他躺下, 施怀熹接话:“明天也是个大晴天。”
辛渐冉笑了一声,半晌后, 他说:“我很傻吧?这么毫无防备地被算计了六年, 要不是遇到了你,现在尸体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会有人蠢成这样呢?”
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明明知道程听有问题, 但还是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自欺欺人, 自以为是, 还以为能让程听喜欢上我呢, 他在我每一次靠近他的时候, 会不会都在想,他选的这具身体真好掌控,他甚至都不用付出感情就能让我巴巴地凑过去……这么一想我还挺活该的,是吧?”
“我没有任何资格去评价你,”施怀熹没有看他, 依旧注视着亮亮的星子,“我没有一双能看到鬼的眼睛, 我没有被鬼怪觊觎的体质,我没有被排斥被孤立着长大,我没有被收养家庭一次又一次退回孤儿院里,我没有经历过你曾经经历的事情,所以我没有资格说你愚蠢,说你活该,其他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资格评论你。”
“如果非要我说些什么的话,那我只想告诉你,”施怀熹的声音柔和下来,“辛渐冉,这些年辛苦了。”
辛渐冉鼻子一酸,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开口,“辛灼,我也很对不起你,之前是因为我让你被爸妈忽略,后来被找回来了也被程听忽悠着跟着他回去,让爸妈不能放心,也没想过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作为哥哥的责任。”
辛灼捏着小布偶的手顿住,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硬邦邦地说:“之前就跟你说了,一切的起因都是拐走你的人贩子,爸妈忽略我是他们的问题,是他们没分出精力照顾我,之后你被找回来,我也没想过要修复我们的关系。”他的语气加重,“辛渐冉,不要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辛渐冉的眼眶又开始泛起湿意,他听着辛灼继续说:“非要说的话,只能说你运气不好,总碰到垃圾,既然看清碰到的是垃圾了,就该让垃圾回到它该待着的地方去。”
湿热的触感顺着眼角滑下,辛渐冉扬起手臂挡住眼睛,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辛灼你……你能不能离开一会儿……我是你哥哥,我……我不想在你面前……出糗。”
辛灼轻嗤一声,“你在我面前出的糗还少吗?”嘴上不饶人地说着,他到底还是坐起身,“我去找师父,你们接着聊吧。”
他揉了揉小布偶,又跟他说:“我走了。”
施怀熹拍拍他,“去吧。”
辛灼一走开,辛渐冉的抽噎声就压不住了,施怀熹静静陪着他,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问,“你会有这样的念头吗?就是想着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却摊上这样的人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有这个念头。”施怀熹回答他。
小的时候他被院长带去游乐园玩,他看着每一个孩子幸福的笑脸会想,他不是不听话的小孩,他会自己洗澡穿衣服,会好好吃饭洗自己的碗,吃得也不多,也不想要很好的玩具,为什么会没有爱他的父母呢?他想完又担心自己太贪心,于是改口,没那么爱他的父母也行。
但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属于他的父母,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没有家的感觉很难形容,像是人生只剩下了前进的路,只有前路,没有归途。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只有自己,没有人会无条件包容他的脆弱和任性,他也没有一个可以用来逃避、用来休憩的场所。
他的背后空无一人。
很多个灰暗的、无助的时刻他都会想,他没做过任何坏事,也算得上是个好人,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人生呢?
“这种情绪是无法排解的,也没有任何不对,”施怀熹接着说,“我开始接纳它,让它变成我常见的情绪之一,不过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努力让自己开心地生活,在难过的时候也会让自己尽情发泄,痛骂命运和遇到的垃圾。”
“辛渐冉,你想骂人吗?我们这里很远,你想喊多大声就可以喊多大声。”
辛渐冉放下手臂,他回忆着跟程听相关的每一件事,原本伤心难过的情绪被愤怒填满,他说:“程听就是个垃圾。”
施怀熹很认同,“大垃圾。”
辛渐冉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垃圾程听。”
“狗东西程听。”
“程听,你这个狗东西!”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几年我就当是喂狗了!”
“垃圾害人精!根本配不上我!”
……
吼到声音都嘶哑了辛渐冉才停下,施怀熹问:“舒服点了吗?”
“舒服多了。”辛渐冉少有地觉得畅快,原来把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感觉会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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