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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重生]

作者:刑上香 时间:2022-11-03 03:03:17 标签: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卫瓒顿了顿,说:“金雀卫查着呢,也还行。”

  他听了他爹一晚上的训斥,以为他爹又是要申饬他什么,已撑支棱了起来要反击。

  却听他爹“嗯”了一声,说:“缺多少人手,我拨给你。”

  他倒有些怔了。

  却听靖安侯又嘱咐了几句:“别以为上过战场就了不得了,京里跟塞外不一样。”

  “你手下那几个小子,挑个得力的提起来,教他带一带人,往后好用得上。”

  “……真有难处,就回家来。”

  他不知怎的,就是一怔。

  像漂泊了许久的人,忽然见了一点儿灯。

  摸不着,却教人肺腑发烫。

  他爹说过了这番话,见他没回声,自己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搁下了筷子,说:“想起些事儿来。”

  便走了。

  剩下侯夫人了然似的看了丈夫一眼,目光中也是几分忧心,轻声说:“你爹他不好说,最近看你脾气不大对,又听你姑母说手里头缺人,是担心你。”

  “今儿也是为了这个才回来。”

  卫瓒说:“我知道的。”

  隔了一会儿,说:“娘……你替我……算了。”

  谢谢爹这话。

  他实在说不出来。

  矫情得不能再矫情。

  侯夫人便笑了。

  卫瓒闷头吃了两口,再抬起头,见到对面沈鸢也是怔怔的。

  那小病秧子攥着衣袖,看着靖安侯的背影发呆。

  再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仍是一张温温柔柔的笑脸,说了个学堂里头的笑话。

  哄得侯夫人眼中忧心一点点散去,逐渐笑了起来。

  侯夫人见沈鸢面前的菜冷了,便要人拿去热一热。

  沈鸢却笑说:“已吃好了,姨母这儿有点心没有。”

  自然是有的。

  这夜色雾蒙蒙的,这说笑声却是又热络又冷清。

  卫瓒时而瞧一瞧自己的母亲,时而瞧一瞧沈鸢。

  父母总是如初。

  少年人却各怀心事。

  +++

  这家宴散后便已是入了夜,比来时凉了几分。

  沈鸢走得有些急,连外氅都忘了拿,侍女在后头拿起追着走。

  卫瓒见了、便接过来,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自己一路跟在沈鸢后头。

  月色澄明、夜风微凉,沈鸢却是疾走,待后来没了力气,才缓了下来。

  那一丁点酒意还浮在脸上,急喘了两声,又接着慢慢走。

  他喊了一声:“折春。”

  沈鸢没应他。

  他又喊了一声:“沈折春。”

  沈鸢闷声说,让他回去。

  他自然不肯。

  沈鸢便不再问他了,只低着头,没头苍蝇似的乱走,遇上小石子儿就踢一脚。

  那石子儿让他踢得咕噜噜乱滚,有一两颗飞进草木里,有一两颗飞进他自己的鞋里。

  沈鸢也浑然不觉似的。

  后来不甚一脚踹在了葡萄藤架上。

  鲜见是用了好大的力气,那架晃了晃,摇落了几片叶子,沈鸢自己也抽了一口气。

  一声不吭,便整个人都蹲了下去。

  紧紧抿着嘴唇,手捂在自己的靴上。

  月亮明晃晃地照着,浓绿色的葡萄藤下,那小病秧子的影子缩成了很小的、漆黑的一团。

  他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弯腰将那氅衣厚实柔软地披到他身上。

  沈鸢抱着膝,一动不动。

  他问沈鸢:“碰疼了?”

  沈鸢闷声说:“没有。”

  他说:“那能走么?”

  沈鸢说:“能。”

  然后豁然起身,一手拽着自己的氅衣,一瘸一拐地走。

  沈鸢总是倔得让人忍不住想笑。

  笑过了,又不知道是哪儿跟着皱成了一团。

  他便不顾沈鸢的挣扎,拦腰把沈鸢抱起来。

  葡萄藤下吊着秋千,是姑娘们吊起来荡着玩的,他便将沈鸢放上去。

  他一撩衣摆蹲了下去,强硬地脱了沈鸢的靴。

  靴里都是他东踹一脚、西踹一脚的碎石粒儿,倒出来几颗弹在地上,噼啪作响。

  他将足衣剥了下来,借着月色一瞧。

  果然是红肿了。

  这小病秧子是将石头当他来踢了不成。

  他说:“我没拿药,一会儿给你送点过去。”

  沈鸢说:“用不着,我有知雪。”

  他说:“你躲着我做什么?”

  沈鸢不说话。

  他又说:“不是考好了么,怎么也不高兴。”

  其实他跟沈鸢都知道,沈鸢真正在乎的不是书院里谁高谁低,不是谁多答上了那么一道策论题,谁多得了一句夸赞。

  沈鸢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所以才退而求其次。

  风声过,藤叶沙沙地响。

  也许隔了一分钟。

  又也隔了许久。

  沈鸢抬起腿。

  在他肩头踢了一脚。

  卫瓒抬头,看到沈鸢坐在那秋千架上俯视着他。

  那是一双红通通的、含恨的眼睛。

  定定地看着他。

  风掠过秋千索,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

  沈鸢仿佛被惊醒了,撇过头去,手指难堪慌乱地攀紧了秋千索。

  半晌说:“你走吧,我在这儿等照霜她们。”

  卫瓒没答话。

  沈鸢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只是指尖攥的更紧了。

  隔了一会儿,卫瓒直起身,手也跟着攀上了秋千索,覆在沈鸢的手上。

  叫那秋千又发出“吱呀——”一声。

  他的胸膛缓慢地起伏。

  仿佛一呼一吸间,有什么在里头酸胀、发痒。

  他便吻了他。

 

第28章

  那是极其轻飘飘的一个吻。

  轻到沈鸢来不及察觉发生了什么,只有秋千“吱嘎吱嘎”地叫唤着,那近在眼前的人低低喊了一声“折春。”

  嫉恨,委屈,无端的愤怒,自我憎恶,和一声一声的心跳。

  都随这滚烫的一声叹,

  灼在他的颈侧,一路烧到了心肝。

  他在那一瞬间不知是惊是怒,手下意识捏成了拳,又不知何故松开。

  一切都乱成了一团。

  卫瓒耳根似乎晕开了红,低头替他穿上了靴子,半晌不见他发怒,便说:“我背你回去吧?”

  他不说话,卫瓒便当他认了。

  他爬上了卫瓒陌生的背,一路小径蜿蜿蜒蜒,月光如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大。

  “咚咚、咚咚”的,像是战场擂鼓的声响,却分不清是进攻还是撤退的命令。

  细一听,才发觉也许是卫瓒的。

  可仔细竟听了一会儿,又分不清是谁的了。

  卫瓒跟他玩笑,说:“折春,你不会在我背上吐口水吧?”

  沈鸢说:“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小孩子么?

  卫瓒便笑:“要不这样,你若不高兴,就咬我肩膀。”

  沈鸢不说话。

  隔了一会,他慢腾腾的,把脸埋进了卫瓒的颈窝。

  那鼓声就更大了。

  卫瓒只将他背到了松风院,这次没进门,在门口就将他交给了照霜搀扶着,却又不走了。

  立在门口,笑着看他。

  沈鸢说:“你还不走,今晚难不成还等我招待你睡在松风院吗?”

  卫瓒说:“我倒是不介意……”

  瞧了瞧他的脸色,笑说:“好罢,那我走了。”

  沈鸢却忽得又叫住他,不情不愿对照霜说:“他忘了灯了,你拿一盏灯给他。”

  但其实之后卫瓒也没走开几步。

  沈鸢进屋后,站在窗边看,瞧见远处廊柱下头,立了一个提着灯的人影,在夜里显得远远的,小小的。

  他不知怎的,竟想起卫瓒的背来。

  常年习武的人,后背很是暖和,这骤然一下来,却仿佛忽然就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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