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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庸臣

作者:春溪笛晓 时间:2022-11-21 03:01:20 标签:宫廷侯爵 重生

  虽然如此,暗卫有唐清相帮,判断君闲一行人的去向不成问题。

  刚出了蕲州半日,暗卫便调头追来上来,杀招频出。不过总算摆脱了敌在暗我在明的劣势,反是由百胜军沿路伏击。

  唐越护着君闲疾行,盼着快些到西州境内,松山上有人来援。

  唐清也知道武侯府从前有许多旧人,哪会让他们到西州。两边各怀心思,情况也越发惨烈。

  唐越这才明白何谓伴君如伴虎,自家大人再如何胡为,也曾为临朝立下不少功劳,天子不知道,景王总是清楚的,天家人果然都是无情无义……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麓有传来悠然的牧笛声,那边有炊烟袅袅升起,似乎是山中的村庄。

  唐越一喜,“大人,不如我们潜入村庄,等暗卫尽去,我们再南下。”

  君闲怔怔地立在原地,那笛声无忧,却似乎承载着许多过往。

  当初他搂着那孩子仔细教会了,便让他在见到太子来时吹响,好让他到别处安睡。

  那时候只想偷闲,没有那么多纠葛,也没注意到那孩子眸中的孺慕。

  后来渐渐看见了,自己却已不是当初那个人。

  君闲一咬牙,下令:“我们入江,既然有村庄,想必会备船。兰蓝的人也不会太远,发信叫他来接应。”

  唐越见他神情微恸,想到有百胜军伏击阻拦,暗卫一时也追不上。不好多说,应道:“是!”

  君闲与唐越弃马由小道走往江边,两人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凭着老到的行军经验,很快见到了大江,也见到渡头停着的一艘乌篷船。

  君闲与唐越对视一眼,唐越压低声音道:“大人,有打斗的痕迹!”

  正要后退,却见君闲定定地望着船首立着的人。

  那人一身寻常衣物,似乎跟从前出游时一样从容。这几年来分外冷硬的眉目衬着江色,渐渐有了些柔和。

  帝京的风风雨雨,都被江涛卷去,君闲见到景桓微笑而立,静静地凝着自己,良久才笑着说:“你来了。”

  “殿下……殿下为何在此?”

  “你舍近求远,又是为何?身陷险境,逢林不入,你岂会不知?”知君闲不会答,景桓替他答道:“因为你记得那首曲子,因为你心中意乱,因为你就是……他,对不对?”

  这一计也是他所出,大半暗卫伪装成村民,小半在后追击撕咬,逼他入村庄。

  若君闲毫无所觉,听声而去,等待他的必然是杀阵。

  景桓笑容微恸,这才发现在等待时身上已出了一身虚汗。想要上前,脚也无法动弹,只能远远地看着君闲。

  君闲闭着眼:“殿下……”

  景王沉声道:“我知君闲你向来巧舌如簧,今日怎能不与我辩上一辩,你为何懂得前丞相专擅的阵法?你为何对军中之事了然于胸?你为何能取得父王信任将禁军内监尽数交付?你为何不敢再信皇家,即使安边立功,惩恶除奸,也只敢借人之名,自己荒诞行事,做尽庸臣之态?”

  唐越也听得一脸愕然,恍然想到这些年来,自家大人的确是如此。怔怔望去,只见君闲的手微微颤动,竟有些难以自制,唐越呐呐道:“大人……”

  君闲撇开脸:“有幸拜得名师,是以诸事都学得通透。”

  景桓仍是见他不认,朗声道:“施家大哥,出来吧。”

  君闲蓦然睁大眼,先王给他的除了禁军跟内监司,还有一句埋藏多年的秘密:施府旧人,在松山之野。

  景桓这一声喊出,他自然明白喊的是谁,先王不是无情之人,在诸王旧部的施压下还是保住了施家血脉。

  松山远离朝堂,有海王坐镇陵县遥遥相帮,又有高人庇护,自然无人能加害。

  只是藏得太深,连君闲也辗转难寻,只隐隐觉得松山这边有异。

  这几年得知他们的下落,却不能见、不敢见,全因自己两世为人,却因心中怨愤庸庸碌碌无所作为,愧对那些死去的长辈与挚友。

  施家老大从船舱里走出来,虽然三十有五,却丝毫不显老,他本是内敛之人,见到君闲竟落下泪来:“三弟。”

  这恍如隔世的一声,直直打向君闲的心底,所有反驳的话都消失在喉间。

  他身形微晃,却很快稳住心神,仿佛幼时三兄弟被父亲操练过后,不服输地铮铮傲立,嗓音微哑:“大哥,我……”

  施家老大已从船上下来,牢牢地将他揽在怀里,重重的一拳擂在他背上,脸上还有泪,却笑了出来:“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我都知道了,不想给朝廷卖命就来松山,大哥跟二哥护着你,撩拨得人家皇帝龙颜大怒有什么意思?”

  君闲心中喜悦,当即也狠狠地给了施家老大一记重拳,算是回礼。抬眼却见景王还立在船首,笑容微敛:“大哥怎会与景桓在一起?”

  施家老大毫不在意地道:“我们方才挟持了他,顺便帮那朝廷练练那快要生锈的暗卫。”

  这时数条黑影倏然闪现,恭敬地道:“那些埋伏在村庄跟追击的人已一举成擒,倒是沿路碰到不少滑不溜秋的好家伙,逃了不少,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见唐越一脸得色,施家老大意味深长地笑笑,便拉君闲上船,经过景桓身边时在他肩上轻轻一拍,景桓才可以动弹。

  景桓微微苦笑,自己机关算尽,在这些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君闲见景桓久立船前,冻得有些发软,伸手揽住他,齐齐入了船舱。

  施家老大已经不复方才那又惊又喜的模样,给他们倒了杯酒,问道:“三弟,准备如何处置叛徒?”

  君闲跟景桓都知道他指的是谁,唐越却不清楚,对君闲与眼前这人的关系更是不解,只是心头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大人……”

  君闲深吸了口气,笑着说:“唐越,你上岸领着百胜军,把大哥抓起来的人送回帝京去,你到时候若还想来,就到松山找这位大哥吧。”

  听出他去意已决,向来乐观的唐越朗声领命:“大人放心,唐越会把哥哥一起叫来的!”

  船舱内只剩三个人,施家老大不好跟阔别二十年的小弟许久,景桓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滞良久,还是施家老大先说道:“三弟,你要到松山住一阵子吗?舅妈总是念着你,听到你要到东溟那边,担心了许久。你知道兰公子虽然原本就是东溟人士,但是他离开多年,那错综复杂的局势虽然被强势压下了,暴乱还是会来的,何况照海王殿下所说,海上比我们这里还要险隘,许多外族已经蠢蠢欲动;这次兰公子跟海王殿下原本要亲自过来的,却被事情拖住了,只能叫我领人过来。”

  景桓听得错愕,却见君闲神色未变,才发觉这些话也有些是说给他听的。果然,施家老大将目光转在他身上:“西州是海王的封地,我们这些年已经将松山以南的地方牢牢掌控,殿下不必疑惑,这边的消息是传不回去的。你问这小子就知道,他当初可是费了好几年的劲,才仗着他师父与老院长的交情,将朱君礼这钉子安插进来的。”说着又朝君闲笑骂:“你这浑小子见缝就钻,可把我们松山在外头的人都折腾个遍了,赵砺常来信说你这小子总把他当猴耍。”

  君闲显然得了便宜卖乖:“哪有的事,是赵将军古道热肠,常常要帮忙,我推辞不了,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了。”

  施家老大忍笑道:“可以知道那直肠子的莽夫到底在过什么日子。”他忽然哦的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朝景桓抱歉地笑笑:“听闻殿下曾对明珠倾心,但我与明珠情投意合,已于年前共结连理,前尘旧事,还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景桓神情一滞,望向君闲,却见他面上恍若未闻,眼底却有一丝得色,拉着施家老大道:“我们先到松山住一阵子,等兰蓝那家伙派的海船来了再说。”

  远行人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这日天色蒙蒙亮,君闲坐在马车上,轻轻地敲打着桌沿。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拉车的老马是跟他上过战场的,虽然放任它自己走,但是断不会走上什么不当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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