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美强惨[快穿]
唯一明晃晃对席冶展露出厌恶的李杰,也只是再次肯定自己“废物点心”的判断,没有把席冶的困倦朝鬼怪的方面联想。
毕竟, 少年手上的腕表, 尽管大部分时间都被袖口遮住,但偶尔也会随着对方的动作露出来些, 款式、构造, 和游戏发放的一模一样。
这东西,仅有玩家能够看到, 翻遍论坛,都找不到被NPC抢走的记录,自然成了副本中确认彼此身份的最佳凭证。
“总而言之, 就算他们还没有真正被淘汰,梦境里的死亡也不是什么好预兆, ”迅速理解顾琮的提醒,医生望向昏睡中的席冶, 又一次推了推眼镜, “这位小朋友,还有呼吸吗?”
——根据一代代玩家多年总结的规律, 无限游戏在汲取新鲜血液、填补损耗时, 会自动跳过老人和孩童,年纪最大的,不会超过五十,年纪最小的, 也有十八。
而以席冶的外表和着装, 怎么看都是卡着下限被挑中, 哪怕已经成年,在无限游戏的世界里,依然是最嫩的那一批“小宝宝”。
似模似样地抬手,放到少年秀挺的鼻尖下,明知对方单纯在睡觉的顾琮,一本正经,用食指感受几秒:“有。”
很缓慢,也很微弱,却真实存在。
“其他两位呢?”碍于禁止离开座位的限制,医生无奈耸肩,摊了摊手,“虽然我很想自己来,不过……请。”
臭着张脸,李杰不情不愿,重新检查起邻座胆小鬼的尸体。
这时候他倒勉强发现了那个废物点心的好处,至少“死”得静悄悄,睡着一样,表情安详。
原本需要唐燕捂嘴才能止住尖叫的新手女玩家,也咬牙,战战兢兢把手伸向了那具菌丝涌动的“皮包骨”。
没一会儿,李杰先开口:“确实有。”
“我……”尾音微微发抖,又等了两分钟,新手女玩家才道,“我好像也感觉到了。”
担心其他玩家觉得自己的回答是跟风,不靠谱,她又匆匆补充:“非常非常弱,是温的,应该没错。”
“他的更弱,需要我全神贯注。”听到这话,李杰难得正视了眼这个勉强能派上些用场的菜鸟,起身,接道。
要不是他强化过身体,精神集中时五感皆更敏锐,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所以,越早在梦中死去的玩家,呼吸越弱,如果我们一直没察觉,拖延太久,等这一点生机也断掉,他们在现实中就会被真正淘汰。”
捋顺逻辑,医生苦笑:“怪不得要限制玩家留在座位附近。”
比如他,职业习惯所致,很可能会在检查尸体的过程中,提前识破系统的小手段。
可如今,李杰旁边的玩家死相僵硬,恰好能留在座位上,一副紧张到快晕倒的怂样,天然容易引起前者的厌恶,减少关注;
死相狰狞诡异的蘑菇,则偏偏出现在心理素质较低的新手女玩家隔壁,人一害怕,就容易慌乱,智商下降,更何况,任谁瞧见那位倒霉玩家胸腔大开、被蘑菇寄生的干尸样,都不会觉得对方还活着。
倘若没有与少年邻座的大佬点破,他们恐怕要等到第一声死亡播报响起才能反应过来,大幅减员。
这般恶意满满的安排,很难不让人怀疑那车中鬼是故意的。
“所以要怎么醒来?”弱弱地,又一名玩家开口,“我刚刚拿刀划了自己一下,很疼,可我还在这里没走。”
示意般,他抬起胳膊,露出自己正在流血的左手。
头一次听到的声音从自己后方冒出,赵东回头,瞳孔地震:这也行?
是个狠人。
“梦里的血,”彻底误会了赵东的意思,一脸丧气的小白毛解释,“应该不会引来鬼。”
而且那朵大蘑菇也没动弹。
他很白,除开皮肤头发,连睫毛都如雪一般,因为从头到尾都披着外套窝在最后排,才没被其他玩家注意。
“哦。”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某种遗传病的患者,赵东及时收住惊讶,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小白毛的说辞。
发表完意见,小白毛又重新用外套盖住自己,倒回座位。
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活得够久,见到什么样的怪人都不奇怪,冷静地,唐燕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我们要怎样醒来?”
“或许要先弄清我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思索两秒,医生接话,“希望大家能仔细回想下,再小的线索都好。”
说话间,专心当了许久靠枕的顾琮忽然轻轻地,挪开自己肩上熟睡的少年,咔哒,替对方系好安全带,长腿一跨,越过席冶,离开座位。
“哐啷!”
车厢震颤,安静到几乎变成背景板的司机猛地恢复活力,狂踩油门,后视镜映出的眼神凶狠:“滚回去!”
“小子!”
顾琮却完全把这话当成了耳旁风,他身手矫健,在大部分玩家需要扶稳座椅的晃动中,灵巧地维持住平衡,目标明确地,走向前排的某个座位。
“你好,”稳稳停步,小巧的枪支顺着衣袖滑落,顾琮手腕一翻,虚虚抵住左侧乘客近在咫尺的太阳穴,温和礼貌地询问,“到站了。”
“可以请你醒过来吗?”
——臃肿堆积在座位里的身体像座小山,正是发车前后,打呼噜最响亮的那位乘客。
尽管在这辆闷热破旧的长途客车上,许多乘客都在熟睡,打鼾的也不止一个,但每次车厢的死寂或热闹,都是以最响亮的那道鼾声为起止。
由于有发动机的轰鸣、以及乘客和玩家的闲聊作掩护,加之鼾声本就断断续续,这一点其实很难被察觉,顾琮却相信自己的耳力,特意留神后,更是通过车厢氛围的几次变化,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在顾琮即将扣动扳机、射出对鬼起效的符文子弹时,没胆子继续装睡的乘客倏地睁开眼,神色仓皇,缩紧红通通的瞳仁。
天旋地转。
周遭的景象如同融化的奶油般渐渐模糊,缓缓淡去,闷热的空气蒸腾,伴随似有若无的窃窃私语,粘腻地附着住皮肤。
“呼——”
常常能在梦中体会的、摔落悬崖的跌坠感传来,肌肉一紧,顾琮清醒过来。
然后,他就瞧见了自己身旁,脸颊鼓起,手里握着半块巧克力的少年。
对方约莫也是刚醒,梦中睡得沉,此刻神色还有些茫然,可很快,他就咽下嘴里的食物,喉结一滚,望过来:“你抓到他了?”
一个细心观察就能破解的障眼法而已,对顾琮来说,本没有什么值得骄傲,更遑论成就感。
偏偏席冶这一问,让他升起股莫名的满足,想笑,却又仅是矜持地点点头:“嗯。”
现实中的车厢,前排座位上已然没有了那位鼾声响亮的胖乘客,只留下一个代表奖励的宝箱。
窗外的天色,亦并非浓重的黑,勉强算是昏暗,梦中“死去”的两位玩家,则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捂住了口鼻,嘴唇发白,面色发青,皮肤下爆开细密的小血点,十指弯曲,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
只差一点,他们就要在睡梦中死去。
好在,这次司机没有再阻止玩家的移动,眼镜医生当即命令其他玩家打开窗户,麻利地在过道展开急救。
不明所以的普通乘客们显然被吓了一跳,吵吵嚷嚷,有些烦,却远比梦中让人心安。
借着这个机会,玩家们终于各显神通,用或熟练或青涩的社交技巧,花式编瞎话,交换座位,以顾琮为中心,坐到了一块。
率先抢到顾琮后排座位的赵东扒着椅背,好奇地和一心应付巧克力的少年搭话:“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按理说,老大破局的时候,对方已经睡死,就算时间短,没出现窒息的迹象,种种超出常理的变化,也该让对方疑惑。
“……”偏头瞥了对方一眼,席冶没说话。
福至心灵地,赵东从腕表里取出一根独立包装的能量棒,递给对方,反正这东西副本里常用,他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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