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御紫炎在距离几人几丈开外时便收了轻功,缓缓走近。还未见人影已听见刁钻刻薄的言语钻进耳朵。尖锐刺耳的声音使得御紫炎嘴角扬起一抹嘲意——他自己整日都在“冲撞”御寰皇帝,看来是该在缘枫、墨雨面前做个“好榜样”了——原来自己也是个相当护短的人呢。
心下想着,御紫炎人还未至,音已送到,“不知我家缘枫、墨雨不懂规矩,冲撞了哪位公子,全怪紫炎管教不言,还望公子莫怪。”
“紫炎?管你是紫炎还是蓝炎,我家公子可是启仙第一才子,宰相家的幺子,怎是你等可以得罪的。”
御紫炎身形一闪来到了众人面前。心中又是一阵冷笑,心中暗想,主子还未开口,身边人却在“狐假虎威”,看来这位公子还真是好家教。心中想着,脸上却是一派温和浅笑,当说话之人作空气,只向韵薰公子欠身行礼道,“紫炎见过公子。”
“三殿下折煞韵薰了。劣奴愚笨对三殿下出言不逊,韵薰自觉颜面无光。不如将这劣奴jiāo与三殿下,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清冷的声音使得御紫炎挂着完美面具的浅笑微微一僵——原以为父皇后宫的男宠会更加妖娆一些,不想其中竟也有如此高山遗雪一般孤傲的存在,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兴味。
韵薰公子——前几日影卫那边刚传来消息,启仙有人与御寰朝中大臣暗中勾结,不知在图谋些什么。这其中牵线之人或许便是这韵薰公子也未可知。只是如此gān净冷清的一个人,当真会沾染那些世俗的诡蜮伎俩么?还是说,他故作高洁,只为特立独行,好赢得父皇的注意?
“责罚便不必了,紫炎也全未放在心上。只是不知缘枫、墨雨因何事得罪了公子,惹得身边人如此大动肝火?紫炎在几丈开外的凉亭抚琴都感受到阵阵怒气呢。”
“原来抚琴的是三殿下。韵薰正是为琴声所吸引,才会来此。谁知被这劣奴搅了兴致,方才听琴声断了,韵薰还恐抚琴人已离去。如今不知三殿下可愿再为韵薰弹上一曲?”
这边御紫炎一派云淡风轻,说的却是明嘲暗讽的话。那边韵薰公子仿佛事不关己,谈起抚琴。只留下方才还口出狂言此时却心惊胆战的小侍抖成了一团。
御紫炎jīng致的小脸上依旧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心里则早就笑成了一团。这韵薰公子倒是有趣,身边那个应是他的贴身小侍,如何看来韵薰对他甚是鄙夷,全无维护之意。主仆二人xingqíng相差如此之多,到底是如何相安无事、朝夕相处的?看来这小侍该是旁人又安cha在韵薰身边的眼线吧。呵,他国jian细,或许韵薰并非出自本愿在异国他乡委曲求全的吧。看来也算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呵——
“抚琴自是不成问题,只是——”御紫炎看向缘枫、墨雨。缘枫站在一旁,高扬着头,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倒是墨雨原本还是倔qiáng的扬着头,只是一见御紫炎来到,眼中闪过一丝胆怯,恐怕是担心因为自己惹事使得御紫炎不再对他温柔言笑了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殿下的人见了韵薰没有行礼罢了。劣奴总是喜欢小题大做,不必理会他,搅了我们的兴致。方才那一曲《chūn啼》殿下弹得意境全出。不知转承那一段,殿下……”
韵薰谈起琴曲,便将方才的冲突抛在脑后滔滔不绝起来。御紫炎觉得此人甚是有趣,话又投机,便索xing奉陪到底,直聊到午膳时分韵薰方意犹未尽的告辞离去,并约好改日定要到凌烟宫再次拜访。御紫炎则微笑应承下来。
别过韵薰公子,御紫炎也自行收了琴,回转御华殿。缘枫、墨雨见殿下自己抱了琴径直离去,知是殿下生了怒意,不敢争辩一言,只紧紧跟随着御紫炎走在后面。
回到御华殿,用过午膳,二人不待御紫炎明说,便自行领罚,绕着御华殿跑了三圈。下午的功课完成之后又各自抄了一篇“君子谦”,晚膳前才敢站到御紫炎面前。
“可知道错在何处了?”御紫炎接过二人递上来的文章放在桌上。
“缘枫不该见了韵薰公子却不行礼。”
“墨,雨,要——行礼。”
“嗯。心中可是不服?”
“缘枫不敢。”缘枫低下头说道。
“不——明白。”对于御紫炎的言下之意墨雨似懂非懂。
“墨雨不懂,缘枫你却是懂的。缘枫口上说不敢,心里却还是不服的,不是么?”御紫炎的脸色沉了沉,正色问道。
听御紫炎如此说,缘枫身子一僵,低声说道,“请殿下明示。”
“唉。”御紫炎叹一口气,封建社会的等级观念到底迂腐陈旧,“缘枫可是觉得韵薰公子身为男子却于其他男子之下辗转承欢,因此毫无地位可言,是以不肯与他行礼?”
见缘枫紧抿双唇并不答言,御紫炎便心知说中了缘由。
世间众人皆视男宠作玩物,他御紫炎不至于得闲到纠正天下人的观念。只是,御紫炎不希望他身边的人同样带着如此偏见看待他人,“缘枫,记得你初到我身边时,我曾告诉过你做人应当如何?”
“虚怀若谷,宠rǔ不惊。”当日八字,字字犹自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