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汉家宫
“哦?那你说,我睡了以后,是谁看了昙花。”
“是奴婢守着陛下看的。”
原来,韩嫣等了几夜的昙花,竟让刘彻白白捡了个便宜,天子到底是天子,狗屎运也是当当响。难怪我梦见韩嫣雷霆大怒。
我让红玉起身过来看:“那你看看,这朵玉花和那日的昙花像么?”
“像,像极了。”
“那株昙花现在呢?”
“只开了那一次,大人没见着,那花娇贵得很,当年过冬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死了。”红玉见我没应话,又赶着说:“陛下说,一定给大人寻一朵不败的昙花来,在夜里也开得好的。”
难怪要用羊脂玉和夜明珠来雕,果真是在夜里也开得,果真是不败,我盖了盒子:“哼,真是个缺心眼儿的,那活生生的花跟这死东西能比么,若昙花真是日日都开,还有人守着看么?”
且……有钱了不起啊。难怪韩嫣骂起刘彻来怎么那么畅快淋漓。这个皇帝,还真是个,夯货。
又一连许多天,过得还算安妥。只是天越来越寒。
今日天大亮的时候,红玉摆着案上的竹简,叠放着作画用的绢帛,我坐在门口,喂着笼子里的两只鸟雀儿,和小小的竹篾器里的蛐蛐儿,一边儿哼着二十一世纪的歌。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难道爱qíng可以转jiāo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拿什么作证,从未想过爱一个人,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得深……”
“大人唱的什么歌,真好听,红玉怎么没听过?”
废话,你当然没听过。“我也不知道,随便哼哼的。”
我刚一抬头,就瞅见刘彻带着元安远远的往这里来,哎……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还是去画画得了。
“王孙,你过来看看,我这位叔叔好雅的兴致。”刘彻扔了一堆竹简在案上,一脸戏谑。“还写了一部书,奶奶给赐了名,就叫《淮南子》,还着人抄了好些份,让朝中官员们传看。”
想来肯定不是武侠小说,我头也不抬:“不看。”
他愣了一阵子,打发净了殿里的宫人,翻着那些竹板:“过些日子就是冬至,今年的宴设在东宫,老太太已经说过话了,趁着我的那些个叔伯兄弟到长安觐拜宗庙,便也同朝中百官一起来,权当也是一次家宴。”
也不知道是摆谱给谁看?看刘彻漠然不慌的神态,想必已然是胸中万壑了吧。老太太想借各诸侯王敲敲刘彻,刘彻莫不是也想借此镇镇各诸侯。这祖孙俩,也真配。
还家宴?鸿门宴吧!却不知这斗起来,谁是那倒霉催的pào灰。
至于我……便是再厌弃刘彻,这样的立场,却是半点马虎不得,老太太即使再折腾,撑死了不过就是五年八年的事儿,最终这大汉天下,还是要跟刘彻的姓。
他支着下巴斜眼看我笑道:“冬至,好日子啊,《周礼》曰:‘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连这《淮南子》里也说什么‘甲子纪年,六十年周而复始,冬夏既立,冷暖必分,夏而三伏,冬亦九九。’说的倒是真好。”
我拿过来看了看,又扔了回去,讥笑道:“淮南王刘安,倒真是个见风使舵的,看来也真喜欢《老子》,难怪太皇太后待见他不待见你,你若再逆着她搞那一套孔孟,可得早早的选好棺材板儿,是要用楠木还是用柏木,也要让那些修建茂陵的工匠动作快些才好。”
刘彻拿着一卷竹简,瞄着墙边的一推,又掂掂手里的,一个燕子抄水,便将手里的一卷抛过去,还真就整整齐齐的垒起来了,回身来坐在我旁边笑道:“那王孙倒是说说,该如何?你终于肯关心我了?”
我伸着舌头舔了点酒水,眯了眯眼:“这皇帝,你当是阿猫阿狗都做得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费神去。”
我转念一想,刚刚听得他说《淮南子》文曰‘冬夏既立,冷暖必分,夏而三伏,冬亦九九’,便指了指作画的台案:“你去画一图,一株九枝腊梅,每枝上只作九朵无色无蕊梅花,再临上一幅空心字,就写‘亭前垂柳珍重待chūn风’。末了要盖上你的印玺。”
他倒是听话,拿着笔便画,边画边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要王孙想要,一幅画有什么难的。”
我听惯了他胡言乱语,心qíng好了也不在意,心qíng不好便损他两句。我还在想着,老太太不是喜欢老子么,崇尚无为而治么,这有什么难的。
我在一旁指指点点刘彻作的画,一边不经意的絮叨:“先秦诸子百家,本没有什么对错,老庄宜修身养xing,孔孟宜教化百姓,法家宜颠转朝堂,兵家宜纵横沙场,至于墨家、yīn阳术、纵横术,自然也不是全没有道理,更没有哪一种学说就能囊括万物、横行天下而立于不败之地的。”
刘彻顿了顿笔笑:“看透了这些,儒家、道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分别,哪里至于亲祖孙以此对立,非要争出来个高低?你还真当我看不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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