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汉家宫
我向他点了头方离去。
回去时,彻确实还未回,红玉喜上眉梢,松了一口气,忙给我去了衣,塞进被子里:“下雨的天,有什么要紧的事呢,让他们办了就好。何苦要自己去?回头又染风寒。”
我有些犯困,裹了裹被便睡过去。
晚膳时候才醒过来,却见彻站在外殿竹卷架旁翻看竹简,我走过去伸头看,“玉堂的竹卷还没有宣室的多,来这儿找什么东西看?”
他拿着一卷给我看:“《诗三百》,这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拿过重又扔回去,勉qiáng笑道:“这句不好,你不觉得么?这句是《诗三百》中最为悲伤的一句话。”
他也不再说什么,拉着我坐下让红玉布膳。
他一般往我嘴里送菜,一边问道:“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似是问我,又似是问红玉。红玉见我不说话,便接道:“没什么大碍,陆先生这一季开的方子都没有以往多了,说大人只要好生吃了睡了,便养得好。”
他笑了笑看着我道:“那就好,再多吃些,今晚我没什么忙的,陪你好好睡。”
我也只笑笑点头不答话。
夜里雨又大了,我缩紧了身子往他怀里钻,他搂紧低声道:“还冷?”
也不是冷,就是觉得这样睡得踏实些,却点了头,轻声“嗯”了。
他搓搓我的胳膊:“我让红玉再拿来一条被。”
“不用。”我拉着他,笑着回道:“一会就不冷了。”
许久他突然问道:“王孙,你想不想去匈奴?”
“想,你要去么?”
黑暗中,他抬手抚着我的脸轻声道:“嗯,我带你去看看匈奴的糙原和天山。”
我无声笑起来,“好……”
☆、二十二
这年入冬后,又有凑报匈奴袭击云中郡、右北平,朝议廷议争论辩论一锅粥。下了朝回宣室,刘彻扔了一地竹卷,径自在偏殿she靶子,我翻检着看了些,坐在一旁笑着看他she箭,箭术倒是越发好了。
直等到元安给他擦脸换衣时,我才问:“你要怎么堵这么些张嘴,有什么折中的法子没?”
他脸上挂着水珠,璨璨一笑:“你还记得么?我不是说要带你去看匈奴的风景吗?”
我一愣,不可思议道:“你……可是要御驾亲征?不行。”
他突然问道:“自建元三年,我大汉断断续续的援助东瓯平定东南,现在有关战祸的,便只剩下北方的匈奴,你觉得现在可适合打仗?”
我果断道:“不行,匈奴和闽越不同。与匈奴人打,汉军总是被动的,毕竟糙原民族行迹不定,而我们是世代定居。”
他点头道:“不错,不等把汉军的机动xing作战能力提高到匈奴骑兵的程度,便是开战也是必败无疑。到时候,国力耗了,便宜没占着,才真真是偷jī不成蚀把米。再说,我们不比匈奴人,国力恢复所需时间太长。”
原来他心里清楚的很,根本用不着我来说,我放心的笑笑:“那你要怎么做?”
他摸摸下巴,悠悠道:“敲山震虎……一箭双雕……”
他既是如此说了,我便也不深问,总之,这些事,他比我聪明。
元光二年暮chūn,王恢出计谋,在马邑县设饵,引匈奴人来,然后聚而歼之。刘彻在朝堂上时,便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很是不加思索的说给王恢十万人,让他去伏击匈奴。
一下朝,便jiāo代元安收拾东西。
也对我道:“你回玉堂让红玉收拾收拾,咱们要出宫一些日子,短则十余日,长则一个月。”
我当下不知为何,觉得匪夷所思至极:“朝中一个月没有皇帝?你……你是要做什么?”
他眨眨眼挑眉道:“他们要打仗,我们难得有空歇歇。自然是出去走走。”
我瞪直了眼:“你派给王恢十万军士,竟是为了让他去打仗好吊着一gān朝臣的胃口,自己跑出去歇歇?”
“嗯,是啊。不然你以为?”他摊摊手无辜道。
我瞠目结舌,半晌,才吼道:“胡闹,那是十万条人命,不是猪狗畜生。”
他不禁失笑道:“你放心,那十万人,回来时一个也少不了。”他看我听得如同吃了浆糊,又解释道:“自我亲政后,但凡脑子里长着筋的,都顺着龙鳞摸,我是想打匈奴,可你别看那些主战的,一个个也是嘴上功夫做的十足十,真让他去打,还不定谁比谁跑的快呢。”
他接过元安递上的茶,喝了一口又道:“你还记得我们许久之前在上林苑猎的那只獐鹿么?”
我点点头:“嗯。獐鹿生xing多疑狡猾。那日百十个将士足足守了大半夜才猎住。”
他又道:“是啊,那百十个人中,只要有一人稍稍出错,便能放跑了獐鹿,所以,你觉得,这王恢率十万人去伏击,匈奴人是傻子么?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会那么容易往你的圈儿里跳?”
我这才了悟,叹道:“这么说,匈奴人若是不上当,王恢本也是个胆小怕事的,自然不会撵着上去打,如此豪言请缨,而后无功而返,你理直气壮地砍了他,也正好敲敲那些朝中做事畏首畏尾随大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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