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囧双雄/五胡情乱
她轻启朱唇,清泠的声音不见的很大,却稳稳地传进了卫兵的双耳:“请禀报贵部头人,苗疆五毒教主何青鬟求见。”
严欢闻讯赶出,看到何青鬟苗条高挑的身影,穿着孔雀蓝的苗族劲装,披着黑色的斗篷,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向自己缓缓走来,她眼眸中含着无法言喻的狂喜与悲伤,柔黑的长发在糙原的疾风中如黑云般翻卷飞舞,走到严欢面前,静静看着他,良久,唇边绽开一个昙花初开般的微笑,柔声道:“严大哥,四年不见,别来无恙?”
严欢看着她风尘仆仆,微微带着倦意的笑脸,一时心里百味杂陈,道:“塞外苦寒之地,风霜凄冷,你怎么来到这里?”
何青鬟看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四年不见,他黑了些,身材却更加挺拔健硕,原本清秀的面容也更加刚毅果敢,塞外风尘和连年征战让他更加成熟睿智,站在柔然的夕阳下,他虽然依旧温和内敛,平易近人,却如同一尊神祗般散发着让人迷醉的光芒。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严欢道:“何教主,你怎么了。”
何青鬟倏然惊觉,不由得面色微红,道:“我……我阿爹病重,我在古书上找到了一个古老的蛊,可以为他疗伤,救他xing命,这蛊却需得一种罕见的毒虫来熬练,这种毒虫只有北疆才能寻得,我已经在附近寻了月余,前几日才得到薛鹤的消息,知道了你的下落,所以过来找你。”
严欢闻言释然,道:“这事好办,我派遣一个马队和你一同去寻找,总要比你一个人找的快些。”
何青鬟微微地笑了,道:“如此多谢严大哥。”说着回过头去,向另外三人喊道:“阿妹、仇师傅,六婆,过来吧。”
三骑人马缓缓走近,一个身披灰白色斗篷的娇小身影翻身下马,取下遮掩面目的风帽和纱巾,何艳乔温婉jīng致的小脸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身后是严欢曾在伏牛山jīng舍中见过的那个矮小婆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五旬老者。
何艳乔已经二十出头,经过了苗蔚的病故和赤帮的覆灭,她比五年前沉稳内敛了许多,此时向严欢盈盈一礼,道:“严大哥,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你本是本教的恩人,当初艳乔年轻莽撞,让你身中剧毒,染上风湿,这些年十分懊悔,请你原宥则个。”
严欢忙将她扶起,道:“那时你年纪还小,过去的事儿别放在心上,我的伤没什么打紧。”
何青鬟指着她身后的两人,道:“这位六婆是我教的护法,你见过的,这位仇师傅,是我教的药师,此次就是他协助我捉虫练蛊。”
严欢与二人一一见礼,随后将一行人让入了风堡。
随后几日,严欢与薛鹤每日都跟随五毒教众人在糙原上寻找那只罕见的毒物,五日后,一行人终于将其抓住,huáng昏时兴高采烈地回到火堡,刚到达前营,一个哨兵便飞奔来告诉严欢,乌力吉将军和默堡的马队晌午赶到了火堡。
严欢闻言面色焦急地抛下众人,飞驰进了大门,立刻看见了高大魁梧的斛律达,和他身边的马车。
斛律达看见严欢,微微躬身一礼,道:“尊敬的头人,我奉阿伏gān阁下的命令,将您要的人带来了。”说着他指了指马车:“他半年来一直身体不好,两个多月前又生了很重的病,如今非常羸弱,请头人注意照料。”
严欢听得他言语中居然对韩缇颇为回护,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了一个柔然礼节,道:“多谢斛律达阁下,请先随乌力吉将军去休息。”
斛律达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马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地叹息,转身离去。
斛律达走远了,严欢跳下马,走近马车,推开车门,只见韩缇盖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氅,在车内昏睡着,严欢探身进去抱起了他,他居然没有醒,随即严欢惊讶地发现他瘦的可怕,即使隔着厚厚的裘皮,骨头还是硬的硌手。
严欢将他抱出马车,金色的夕阳下,他毫无生气的俊美脸庞仿佛即将在烈日下溶化的冰雪,脆弱的让人不相信这绝美的存在,严欢轻轻抱着他,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何青鬟迎了上来,立时看见了他怀里的人,惊讶地道:“天哪!这是……韩缇……他怎么如此消瘦?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严欢的心被悲伤和痛苦撕扯着,一时不愿回答她的问题,闪身便走了开去。
进了自己的寝室,严欢将韩缇轻轻放在chuáng上,乌力吉跟了进来,将一个盒子递给严欢:“这是默野jiāo给我的,说是什么钥匙,他说这孩子武功极高,让你不要打开他的禁制。”
严欢不明就里,只点了点头,将盒子放在桌上,道:“你们今天才从默堡回来,都累了,休息去吧,其余的事我们明日再谈。”
乌力吉点了点头,道:“我让仆从做好饭菜给你送到房里来。”
严欢点了点头,等乌力吉离开了,他关上房门,点上蜡烛,然后坐到了chuáng沿。
韩缇还在沉睡,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嘴唇只有一抹极淡的血色,房间里生着炉火,有些热,严欢给他解开大衣,随即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严欢难过地看着他,抓起他的手,轻轻在手中摩挲,却发现他的手心有很多指甲掐出的伤痕,严欢疑惑地看了半晌,而后撸起了他的袖子,立刻惊异地发现他原本修长有力的胳膊变得异常gān枯消瘦,而且遍布着新新旧旧的伤痕,大多是马鞭抽打和牙齿啮咬的伤痕。
严欢一时心疼的要滴出血来,qiáng忍着悲愤,解开他的腰带,打开他墨绿色的夹袍,黑色的亵衣,随后被眼前的身体惊呆了。
他身上遍布伤痕,有的是鞭痕,有的是牙印,还有的说不清是什么伤,更为恐怖的是,他的背上有两道分外狰狞的烫伤,看样子已经很久,血痂已经掉了,只留下暗红色的可怕伤痕,严欢抚摸着凸起的伤痕,眼中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咬肌绷的紧紧的,连牙齿都有些疼痛。
良久,他系好他亵衣的袢扣,将他的身体放平了,密密盖上棉被,随后用热水浸湿了软布,给他擦拭脸颊和双手。
“不……别碰我……”他低声呢喃了一句,随后轻轻抓住了严欢的手腕,想要推开他的手,严欢发现虽然他似乎尽全力握着自己的手腕,却一点内力也没有,轻轻一挣就挣开了。
随即他的身体忽然蜷曲起来,侧身向chuáng内躲避。
严欢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随即发现他脖颈上系着一条极细的链子,那链子穿过了他左右两边的锁骨,随后绕在他脖子上,在靠近后颈的地方,上着一把极小巧的锁。
严欢终于明白,默野为了禁制他的内力,用锁链穿了他锁骨,让他xué位受制,不能运转内力。
想到要将铁链生生穿过身体,严欢心疼地颤抖起来,轻轻拾起锁链,却发现因为时间太久,锁链已经长在ròu里,虽然默野送来了钥匙,但想要取下来,他肯定要受很大的痛苦。
严欢跌坐在chuáng前的椅子里,双手cha进短短的头发,重重抓着头皮,随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