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记
准备了很长一篇讲词,讲利益、讲实际,qíng理兼备,又设想了一些他会刁难的问题,自己觉得比较有把握了才决定出击。
结果,男人先他一步找上门来。
看到他,先上上下下地打量数眼,面如秋霜,目如寒电,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他。”
命令的语气,頣指气使,是因为惯于发号司令的缘故吗?
见过了晓书,男人的面孔从温qíng恢复到冷漠,说了第二句话:“说说吧,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爆炸中多数人都受了外伤,晓书身处二楼远离爆炸中心,既没撞到头也没怎么的,怎么就变成了植物人?这一点媒体报道得不清不楚,但他笃定风清扬一定知道真相。
听他讲着事qíng经过,男人隐藏在暗处的面孔仿佛扭曲了数下。
“这么说,是那该死的机器的问题?”
“嗯……”
“还是你介绍给他的?”
“……”男人这句话里听得出有隐隐的怨气冲天。但,好象没有办法反驳。虽然并不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但死者已矣,难道叫教授出来认账吗?
“我明白了。”男人摸出支票本来,唰唰唰大笔一挥,写下一个数字。“我决定赞助研究直到他醒来为止。”
在他欣喜地去接支票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又缩回了手。
看过去,他的脸色冷得象是可以刮下一层冰凌。“但是你——就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吗?”
“……?”
男人冷冷盯着他,盯得他心中一阵阵发毛,象被猛shòu盯上的猎物。大概是看出了他极力掩饰的怯意,男人最后嗤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道:“真是让我火大。”站起来掷下支票,语气独断:“在他醒过来之前你给我随传随到。”
随传……随到?
“不懂吗?”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男人丢给他一个邪恶的充满憎意的眼神。“很快你就会懂的。”
果然,在他被那男人压在身下qiángbào的时候他就完全懂了。
嘴里被塞住了胡乱卷成一团的衣物,手腕也被男人的领带牢牢绑住,男人把他钳制在因两人激烈争斗而显得一片láng籍的地板上,一边下死力地狠狠冲撞着他,一边气咻咻地发泄着怒火。“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要不是你,他还好端端的呢!你欠他,你也欠我!”
是……这样的吗?
每一下冲撞都挟带着排山倒海的恨意。那种狂bào的力道,岂止是要把他五脏肺腑顶出来,甚至连一向引以为傲的清明思绪都被搅成了一团混乱,连辩解之词都没办法想了。惟有活活承受下身那一阵阵非人的痛楚,冷汗大滴大滴地从头上掉落下来。
好痛……
快点吧,快点结束吧……
但是折磨象是永无止境,下面象是已渐渐失去了知觉。是失血过多吧,大脑也好象完全不能用了,彻底昏沉之前,仅有的一点残存意识隐隐约约只抓住了一个念头:晓书……原来,我是这样罪大恶极的吗……
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
支票——
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连忙检查支票还在不在,也顾不得全身上下酸痛得要死。还好,那张薄薄的纸好端端地躺在沙发上,于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混蛋总算是说话算话。
下身很痛,再细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但还是先慢慢挪到门口看了看沉睡的晓书,才又慢慢挪到了浴室去清洗。审视自身,真是有够凄惨的。双腿间全是红红白白凝固了的秽物,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遍身都是青紫。那男的是禽shòu变的吗?在电视上接受访问时西装革履的可看不出来他有这么bào力的一面。
热水洒下来的时候,双眼仿佛也是一阵涨痛,有什么液体要跟着跑出来似的。要哭吗?但现在好象不是哭的时候。有钱了,要做的事qíng多着呢,当务之急是要找一家设备良好的疗养院让晓书搬过去,他想让晓书维持身体可以维持的最好状态,包括定期肌ròu按摩、注she各种生命必需的营养剂,还有必照的紫外线灯……
男人在环境清幽的地方买下了一家疗养院。病人只有晓书一个,工作人员却超过十个。除了风清扬,其他的都是医护人员和清洁人员。设备也陆续齐全起来,一半是医疗设备,一半是科研设备。男人在金钱这方面倒是从不吝惜的,他工作很忙,但有空就会过来看看晓书,顺便检察一下风清扬的研究进度。
刚开始的时候,男人的qíng绪还算稳定。他也好象忘了那晚的事qíng,又变成风度翩翩的上流绅士了。但,随着时间推移,研究却没有明显进展,他脾气就越来越坏,身上那股bàonüè之气又隐隐发作出来,每次来看过晓书之后再看风清扬,眼光就是那种把他千刀万刮都消不了气的样子,最后,又是残bào的占有和发泄。
两年来就是一直这么过过来的,真不想让晓书知道这些……
迟疑了很久,晓书还等着他的回答。他终于叹了口气,微笑着开口:“那男的……好象受过你什么恩惠……”
“哦?”
“所以,迁怒吧……看到你那个样子……”
时间长了风清扬也渐渐明白了。
自己在整件事qíng中其实并不是象这男人说的那么罪无可恕。但,有什么办法呢,教授已经死了,凶手又一直没有抓到,男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而自己却是最近、最方便的一个迁怒对象。于是,所有的邪火都冲着他来了。
从晓书的房间出来,才轻轻拉上了门,背后已经伸出一只手来急不可待地将他抓到了一边。等得心焦的男人一掌把他推到了角落里,立刻用质问的语气追问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男人真好耐心,原来一直在门外等着吗?
风清扬站直了身子,从容地掸一掸撞到墙上时沾着的墙灰,眼睛甚至都没有看他。男人神qíng焦燥,“那你跟他说了什么?”
风清扬还是不吭声。
男人更急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我们的事?”
风清扬冷笑起来。“那种丢脸的事能说吗?”他转过脸,白袍和长发都被夜风chuī得飘起来,配上他清冷的神qíng,有种出尘的感觉。男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他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我只当一直被疯狗咬。”
“你——!”男人被这可恶的比喻激得大怒,习惯xing地扬起手来。然而手还没有挥下,风清扬已掉过头来冷冷直视住他,眼里那种不屑又无畏的神qíng前所未见,男人愣了一下,慢慢把手放下。是因为晓书醒了吗?这人好象有点不一样了。有点不习惯落在下风,也有点不甘心,于是,也冷笑了一声。“脾气见长了啊。”今天以前这小子还象只沉默的羔羊呢,现在头上就长出两只角来了。
风清扬倔犟地仰了仰下巴,“雷震霆,你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