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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就俯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惩!罚!
伏苏几yù崩溃,死死地咬住了被子才忍耐下了一刻钟,身上汗如雨下,沾湿了huáng色锦被,几乎恍惚之际李颍上抱他下chuáng,舒慡的感觉直冲头顶。李颍上拿巾帕给他擦gān净了才放回chuáng上,却没有再锁上铁链,伏苏浑身倦怠,失了力气,他本来该趁这个机会乘胜追击,说服李颍上不再关着他,然而此刻实在懒得说话,就闭着眼装睡了。
很快李颍上又去书房忙公务了,走之前也没有把他锁起来。
不知道是笃定他无处可逃,还是单纯地心软了,不想再锁他。
伏苏闭着眼在chuáng上躺了半个时辰,然后睁开了眼,那双眼里已褪去了方才的qíngyù与渴求相jiāo织的暧昧色彩,连那层朦胧的水光也dàng然无存。他坐了起来,叫内侍递上了衣服,然后随意捋了把垂落的乌黑长发,就踏出了这座困了他数日的宫殿。
外面日头正盛,夏日天光灼亮刺眼,伏苏无视缀在他身后的一串侍卫,朝身边小内侍微微一笑:“我要去凉亭里坐一会儿,一个人,你们不用跟上来。”
内侍连忙跪地:“公子开恩,皇上明令我们必须跟随在公子身边,否则,否则……”
“否则就砍断你们的手脚?”伏苏低低笑了一声:“他还真做得出来。”
阿上,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谁痛苦地吼我,说——“我永远不会变成你这样的怪物。”
过去与现在两厢对比,伏苏觉得有趣。
内侍冷汗直下,伏苏言语之间近乎无谓的随意态度似乎在昭示着,他根本不在意他们的xing命,内侍恐惧地哆嗦着:“公、公子……”
“跟上吧。”
内侍方才如蒙大赦,狠狠喘了口气,领着一众同样战战兢兢的侍卫跟上伏苏的步子。
纵是葱茏夏日,宫内却因人气稀少而显得有几分萧条,无人打扰,伏苏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完了一壶酒。青天白日被四角亭盖遮挡了大部分,他望向远方叆叇浮云,酒杯堪堪遮掩上扬的唇角。
好天气,该跟便宜弟弟道别了。
他放下酒杯,走到了白玉雕砌而成的玉栏边,然后侧过身朝站在一旁的小内侍招了招手,小内侍迎上他和煦温柔的笑意,先是一愣,随即走了上去:“公子,有何吩咐?”
伏苏看小内侍脸圆圆的颇为讨喜,抬手便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然后道:“转过去,背对着我。”
内侍一愣:“公子?”
伏苏朝他眨眨眼:“我里衣歪了——还是你想看?”
小内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看到伏苏身体的下场,面色瞬间煞白,立马转过了身。站在亭外的侍卫们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只好低下头。
伏苏chuī了会从掠过湖面的清风,内侍怯怯问他好了吗,伏苏站上玉栏,两手搭着内侍的肩膀,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别转身,至少迟一点。谢谢。”
小内侍眼里浮现一丝茫然,还懵懂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下一瞬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噗通的落水声——
水花四溅,湿冷的水珠飞溅起来,渗透进单薄的衣料,与冒出的冷汗混在一起湿透了他的脊背。
——
浮着灿光的水面触手可及,一丛丛泡沫从身边升腾而起,伏苏在胸腔里最后一口气用完之前终于浮出了水面,空气一灌而入,他剧烈咳嗽了几下:[我的迷弟果然没骗我。]
[你先缓一缓吧,我虽然能帮你屏蔽痛觉,但是不能让你变成在水里呼吸的奇葩,会被抓起来的。]
伏苏游到岸边,两手一撑坐了上去。
他现在在宫城外的护城河岸,修筑皇宫之时一道长河贯穿其中,看似与亭边湖泊不相接壤,湖底却有暗流直通护城河,时年已久,当初是为何修筑暗流道已成皇宫密幸,随着上一代帝王的薨逝而被带入封土的棺椁之中。
而魏迅则是让天牢狱卒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
伏苏刚刚被湍急的水流一路冲出皇宫,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头脑有些发胀,缓过了这口气之后才看了眼皇宫的方向——他现在还能看到那高耸的红瓦宫墙,一墙之隔的里面,他知道李颍上一定怒火如炽,说不定要把整个湖里的水都给抽gān了。
他朝那方向飞了个吻,低喃道:“等你来找我啊,小变态。”
——
九重宫墙之内,一股来路不明的冷风掠过琉璃瓦,灌进殿门大开的书房之内。
冰凉的地砖上跪满了人,坐在九阶高台之上的李颍上挥毫点墨,一大团墨渍在纸上晕染开,落入他无澜的单眸中,那墨色糅杂着某种血色,即使他一言不发,地上跪着的人却都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身体,几乎是麻木而认命的。
又一波搜湖的侍卫回报:“皇上,属下已令人彻搜湖底,没有找到公子,但是发现一条暗道,水流湍急,不知去往何处。”
一滴墨水从láng毫尖滑落下来,覆盖在先前还未gān透的墨团上。
一副浅浅勾勒出来的人像图便被这么毁了。
李颍上静静端详着画纸上的人,叹了口气:“去天牢。”
魏迅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他两条手臂上的血ròu都被李颍上一天一刀地剐了,长久的折磨倒使他血没流尽,勉qiáng吊着口气,日夜与那啖他血ròu的恶犬红眼相对。他转醒来,看到眼前那明huáng衣袍的时候,他逐渐清醒过来的神智令他明白了什么。
李颍上每日都是挑后半夜来折磨他的。
魏迅恶意地想着,也许是每日夜晚拥抱着伏苏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想起怀里的人早已被他“占有”了,所以只能到他这里来发泄痛苦吧?
而这日,天还没黑,他就来了。
魏迅扯着嘴角发出意味不明的嗤嗤笑声:“我们都挺可悲的,是吧。”
李颍上眼眸暗沉,宛若星辰无色:“他去了哪里。”
魏迅讽笑道:“出了河,天大地大,随他走,我怎么知道他会往哪儿去,总之不是你身边就对了。”
李颍上瞳孔紧缩,缓缓道:“无论他去了哪里,我都会找他回来。”
实在不行,让他带我一起离开。
“我跟你不一样,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
“皇上,我们的确不一样,至少我没qiáng迫他屈身于我,你呢?”魏迅哼哧地笑了两声,同时咳出了一嘴的血沫:“你不知道吧,我没有碰过他,从来没有。”
李颍上浑身一僵,好像一瞬间从他体内吸去了七魂六魄一般。
从来……没有碰过?那煞白的面色极大地取悦了魏迅,他状若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伏苏最厌恶的就是别人bī他,他从小就是被bī着长大的,我不过是在后来几年对他好了些,他就对我软下了心。可你呢?你只不过是借着嫉妒的名义bī迫他,禁锢他,以满足你自己那点丑陋恶心的yù求罢了,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啊?……你看看你,皇上,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你哭什么?你拥有全天下了,你现在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