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语秋年
彼时,萧秋年正站在书桌前,yīn沉着脸,执笔在宣纸上练字。浓重的笔墨,勾画出一撇一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杀”字,夹杂着yīn鸷的仇恨,仿佛要将薄薄的宣纸戳破。
“四哥!四哥——”
屋外传来女孩儿活泼的音色,萧秋年神色一怔,随即迅速扯过一旁早就写好的一副诗词,掩盖在笔墨未gān满是杀意的宣纸之上。
王锦锦破门而入,果见萧秋年在。
她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绣花布兜,放在桌上,里面又是刚出炉的糖炒栗子。
“四哥,你在写什么?”王锦锦探头来看,却见是苏轼的《浣溪沙》,这等词作,用行楷写的工工整整,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萧秋年却似乎不想她多看,扯来一叠宣纸覆盖了,冷道:“你想学什么字体?”
王锦锦虽然讨厌书法,但也知道练字得从楷书练起。
她道:“便学那《浣溪沙》一样的字体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萧秋年道:“你懂的不少,连《浣溪沙》都知道。”
王锦锦心头一跳,见萧秋年正在铺纸研墨,并未看她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偶然在爹爹书房见过,便记下来了。”王锦锦继续装傻,“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萧秋年知道她心底其实懂得很多,但她隐瞒,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既如此,他也不问。
仿佛有心灵感应,王锦锦没由来便觉得萧秋年识破了她的想法。她心底有些发毛,但没有害怕的感觉,即便真的被她识破,王锦锦觉得萧秋年也会帮她保守秘密。
她抬眼看萧秋年,刚好萧秋年也朝她投来视线。
四目相接,却是心照不宣。
萧秋年悬腕在纸上写下一排排字,王锦锦凑近了瞧,却是“一”“永”“日”等简单字体的楷书。
萧秋年写完了一张,便jiāo给她,道:“临摹二十遍。”
“什么?!”王锦锦大惊失色,她是借着练字的幌子来找他玩的!不是真的来刻苦学习的啊!
她忙道:“四哥,我一个女子,又不考科举,也不写制艺,用不着练这么好吧……”
萧秋年却是没有管她,在他心里,既然答应了教她练字,那务必要练到最好。
于是萧秋年思考片刻,说:“临摹五十遍。”
“哈?”
王锦锦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萧秋年已经塞了纸笔在她手上,将自己平时坐的位置也让了出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些过去练习。
王锦锦才不甘心这么屈服!她将纸笔甩桌上,拉着蓝烟秀柳转头就跑。
一边跑她一边腹诽:得,萧秋年可算找到了赶走她最好的法子!
可还没跑出西小院,王锦锦又想起自己满满一兜的栗子还搁他桌上呢!到底是选择栗子,还是选择练字,这个问题她纠结了足足三秒。
最后还是觉得栗子重要。
等她硬着头皮回书房,准备从萧秋年眼皮子底下拿走栗子,才发现已经不可能了。
正文 恐怖故事
王锦锦开始了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
上午跟萧秋年学习书法,下午在叶婶娘跟前学刺绣,傍晚,还得装作兴趣盎然的看王文业刘氏下棋。等夜里钻进被窝,她又得咬牙苦读医书。
一连大半月,王锦锦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两道青痕。
老太太见宝贝孙女儿愈发憔悴,又是请大夫,又是开补药,这般焦心却惹得李氏不快,背地里说刘氏仗着自己掌家身份,把甚么好东西全留给她女儿,老太太的作为却视而不见。
绿蓉来说这话的时候,王锦锦正好在场。
她本来还在打瞌睡,一听这话忍不住气笑了。说来替王听裕两个背了这么久的锅,她险些忘了这档事,幸好李氏出来跳脚,提醒了她。
王锦锦这些日子也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有些走险。
她状似无意的问:“娘亲,那琥珀观音像重塑之后搁哪儿呢?”
刘氏瞧了她一眼,答道:“你老祖宗发过话了,将那琥珀重塑成十来块小观音像,可以用络子、金银链穿dòng挂脖子上。到时给咱们家里人,人人都佩一个。”说到这里,她笑起来,伸手点了下王锦锦的眉心,“也算完成了观音菩萨普度众生的心愿。”
王锦锦咬着唇不好意思的笑:“娘亲,你知道女儿是怕老祖宗责罚,乱说来着。”
“不,说的很好。”
刘氏这是真心话,她的女儿如此能言善辩,未尝不是好事。
王锦锦抓了把兜里的栗子,一边剥一边问:“那琥珀观音什么时候才能重塑完?”
“估摸还有七八天。”刘氏侧了侧目,有些疑惑,“你便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吗?若是喜欢那些物件,娘改明儿上法华寺给你求一个。”
王锦锦摇摇头:“琥珀蜜蜡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女儿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刘氏笑道:“的确天下少有,可你若喜欢,便让你爹爹留意留意。他掌管珠宝玉器,又与天下倒卖古董珍宝的人熟识,你想要几样琥珀蜜蜡,不是难事。”
有钱真好。
王锦锦不禁如此感慨。
烛火烧得噼里啪啦响,刘氏顺手拿起剪子,轻轻剪灯花,道:“琥珀东西虽然好看,却不耐热,也不耐水;若靠近火源,没一会儿就变形、融化;在水里泡久了,也容易发臭。若那水有颜色,不多时变把原来的色儿给串没。”
她放下剪子,对王锦锦道:“反正不好伺候。”
王锦锦只傻笑不答话,她头看着手中的栗子,没有放进嘴巴里。
是了,如果琥珀蜜蜡容易被有颜色的水给泡变色,那是不是也可以被药水泡入药xing呢?
她眼神一亮,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
今日阳光明媚,蜂蝶带香,是个极好的天气。
萧秋年换了身崭新的浅蓝细布直裰,早早在书房重新写了一篇字帖,以备让王锦锦临摹练习。
书桌上摞着厚厚一叠宣纸,全是王锦锦这些日子所练习的简单字体。从“一”到“永”,狗爬也稍微端正了些。
他看着上面的字迹,便想到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拉着他衣袖唤“四哥”,那模样要多娇俏有多娇俏,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萧秋年难得的心qíng愉悦。
他放下宣纸,眼神一扫,刚好看到桌脚下滚落一颗栗子。
王锦锦很爱吃栗子,每次来都要用小布兜装一兜,有时候还带着核桃苏、青梅条、花生糖……但那糖炒栗子却从不会缺席。
小姑娘像只仓鼠似得,坐在他椅子上,写两个字,便捧一把栗子来吃,通常一篇字还没有写完,她带来的栗子便吃完了。
思及此,萧秋年弯腰将那颗遗落的栗子捡起来。
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用纸包了,顺手放进衣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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