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语秋年
萧秋年转身打开窗户,确保清晨的阳光能照在书桌上。
他喜欢yīn暗,但王锦锦却喜欢敞亮的地方,说什么在光线好的地方练字眼睛不会疼……罢了,便听她一次。
今天天气很好,想必她也会喜欢。
萧秋年如此想着,院子外便传来脚步声。他算了算时间,今日这丫头竟然迟到了。
他正想着待会儿见面怎么说教她,拉开房门,却只看见秀柳一个人。
萧秋年的脸色沉了下来。
秀柳瞧他这样子,吓的嘴巴打哆嗦。
天知道她最害怕四公子,可王锦锦偏委派她来通传,当真是要人老命。
秀柳屈了屈膝,低眉敛目,硬着头皮道:“四公子,今日五姑娘来不了……明日,明日也来不了……后日,估计也有些困难……她让我给您通传一声,让您这些日子不用等她。”
以萧秋年的xing子,虽然心里无乐,却绝不会表现出来。并且会用一个简单的“嗯”字表示知道。
他本也想这样的。
可“嗯”了一声之后,却忍不住问:“她去哪儿了?”
秀柳听他搭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也没多想,便道:“回四公子话,姑娘去二公子院子了。以前那二公子喜欢给五姑娘讲故事,什么嫦娥奔月、吴刚伐桂,可有意思啦!想来这么久二公子与五姑娘也没说上话,估计姑娘心头想听故事,今日便早早去了东华苑……”
说着说着,秀柳突然觉得周身的温度冷了下来。
她语气减弱,下意识抬头看对面的萧秋年,却见萧秋年本来冷峻的面孔,此时如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秀柳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话了,她正手足无措,却听“砰”的一声响,萧秋年已飞快关上房门。
“吓死我了。”
秀柳拍拍胸口,松了气。
她抬眼看了看荒芜的西小院,杂糙丛生;院子里cha着的木桩子更如一座座坟包墓碑。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唯一的四少爷却比死人还要可怕。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可这西小院就是冷的让人发寒。秀柳裹紧衣裳,再不敢留,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出院子,连头也不敢回。
***
东华苑。
王听裕看着这位破天荒来拜访的妹妹,有些摸不着头脑。
“五妹,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有什么事吗?”
王锦锦放下手里的一盒糕点,故作天真的道:“二哥,你问的好奇怪,以前我也经常来啊。”
“也是。”
王听裕抓了抓头发:“谁教你这段时间一直与那姓萧的黏在一起,我都以为你不要我这个二哥了。”
“二哥,你胡说什么呢,你永远是我的二哥啊!”王锦锦粲然一笑,递了块八宝糕给他,“我经常跟四哥玩儿也是没有办法,娘亲与老祖宗总说我们兄妹之间要互相友爱,娘亲又看管我看得紧,所以我必须跟四哥多多接触。”
她将这些锅全都甩给刘氏,好在王听裕根本没有怀疑。
他知道自己这二伯母喜欢搞家庭和睦的戏码,虽然心底不以为意,可也不敢当面表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
王听裕吃着八宝糕,道,“我下午要去家塾,没法跟你玩。要不等下学,你来跟我一块儿戏弄萧秋年,我让他趴着给你骑大马。”
王锦锦心下冷笑,可面前这王听裕又像个呆霸王,她何必跟个小孩儿计较。
当务之急,还是正事要紧。
这时王锦锦微微一笑,对王听裕道:“二哥,你平日最爱给我讲故事了,这好些日子没听你给我讲故事,我都有些不习惯。”
王听裕问她:“你想听什么故事?”
王锦锦歪着头想了想:“便讲夸父追日吧。”
这故事通俗简单,王听裕讲起来也丝毫不费力气。他没一会儿便将故事讲完了,问:“五妹觉得这神话故事好听吗?”
“好听。”王锦锦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可我这儿有个神话故事,比夸父追日还要好听。”
王听裕“哦”了一声,往前坐拢了些:“那你给我讲讲。”
王锦锦笑眯眯道:“这故事分好多个,今日我先给二哥你讲第一个吧。”
她说得一板一眼,王听裕也当真有些感兴趣,他还没有听过观音的故事。
“哎……太阳有些晒。”王锦锦给蓝烟使了个眼色,蓝烟便立刻上前将窗户给关闭。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黑影绰绰。
“你倒是快讲啊。”
“别急。二哥,你知道这故事是关于什么的吗?”
“什么?”
王锦锦故意yīn测测一笑,一字字道:“观、音、复、仇!”
王听裕觉得有些荒唐,摆手道:“观音是菩萨,她救苦救难,怎么可能复仇?如此狭隘之事,完全不可能。”
“你先听我讲吧。”
王锦锦不知他是心虚还是怎地,自顾自的讲述道:“从前,有一大户人家,家中祖祖辈辈都信佛。有一日那大户人家遭遇火灾,所有房屋都烧了jīng光,唯独一尊琥珀蜜蜡的观音像毫发无损。所有人都说这观音像仙灵,乃是观音本命附身,这户人家如获至宝,一直小心翼翼的供奉着。直到有一天,这户人家的大儿子打碎了观音像!如此重要的东西被打碎,大儿子自然不敢告诉家里人,刚好二儿子来找他玩耍,他便将打碎观音像罪名诬陷给二儿子……”
“然后呢?”王听裕惊疑不定的看着王锦锦。
他自然直到打碎观音像的不是王锦锦,而是他与王听风,但自己的五妹这会儿跑来与他讲这些,难道是想敲山震虎的揶揄他们?
可王锦锦的脸上只有认真与单纯,那清澈的眸子更是可以一眼望到底。
要怀疑她别有所图,王听裕实在做不到。
只听王锦锦继续说:“你猜那二儿子怎样了?”
王听裕顺口便说:“定然是被家里人惩罚了一顿。”
“你只猜对了一半。”王锦锦幽幽的说,“却不知,那二儿子因被诬陷,一时间想不开投井自杀了!”说带此处,王锦锦指了指门外不远处的一口井,“与那井极为相似。”
王听裕没有说话。
“二儿子的尸体被泡的发白、发胀,眼睛凸了出来,舌头又乌又紫,肚子里的肠子肝脏也被蛆给吃了jīng光……”
王听裕看着门外的井,忍不住设想一番,竟是恶心恐惧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别说了。”
“我还没讲完呢二哥!”王锦锦不容他打断,“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没有!二儿子死的第七天夜里,大儿子在窗户外看见了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飘来飘去,飘来飘去……大儿子披了衣服,走到门外去看,你猜瞧见了什么?”
王听裕摆手:“你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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