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
那几个护卫都没有话说了,可他们眼神里的愤怒让傅念君不敢小觑。
如果萧凛断气了,那么看来她和夏侯缨确实要给陈灵舒陪葬了。
傅念君又道:“只是这里到底缺少药材,还是加紧路程去幽州吧。”
左右的人现在都只能看着陈灵之,等他吩咐。
陈灵之顿了顿,朗声对众人说道:“都听这两位姑娘的,你们不许造次!”
他这一句契丹话虽不流畅,气势却意外地很足。
傅念君重新坐回车上。
……
萧凛在轻微的颠簸中悠悠转醒,还未说话,嘴边就递来了一碗温热的茶水。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觉得心定了定。
他能够闻到一股有点熟悉的香味,属于傅念君。
耳边两道女声本来正在轻声地说话,现在也止住了。
“别装了,萧大人。”
傅念君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太好。
萧凛还是没有动。
不骑马就躺在车上的感觉还不错,只除了四肢百骸就像被打散地一般痛,好在萧凛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伤痛对他来说都能够忍受。
傅念君却是没好气地把水差点都洒上了他的衣襟。
已经又过去了一天,萧凛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幽州城已经近在眼前,好在沿路一个大镇子上有汉人经营的药庄,夏侯缨能够找到她所需要的大部分药材,陈灵之也足够信任她,当然也因为萧凛壮得像头牛一样,能够这么快就苏醒。
夏侯缨说,虽然萧凛身上有伤口,但是也因为陈灵舒力气不够,那根金簪若是再扎进去两寸,怕是他就危险了。
金簪是放在牵机药中以特殊的法子淬炼的,牵机药是用流传的古方配制的毒药,几乎无药可解,就连认识的人都很少。
萧凛喝了水,靠在车垫上,傅念君实在不想真的自降身份做他的侍女,停车休整时便钻出去透气。
好在她虽这一路颠簸受累,孩子却还是好好地在她肚子里。
她有点出神,尤其是想到了郭达何丹几个,只希望他们对自己不要太过于苛求了。
她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却发现萧凛坐在车辕上,正盯着她看。
傅念君拧眉,再一次觉得这人有野shòu般的恢复能力。
他总算履行了对她的承诺,遁去的郭达何丹等人,他也不再让人追问去向。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傅念君淡淡地问他。
萧凛的脸色还是不大好,说出的声音也有点沙哑,只道:
“你知道。”
神qíng倒是很平静。
傅念君笑了笑,“你选的路线都是经过缜密安排的,赶路速度又快,被追上无非只有一种可能,不过是旁人早已有所安排罢了。”
萧凛动了动手脚,似乎还是有些迟缓,他淡淡说道:
“那个女子是陈家的小姑娘吧,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杀我而来。”
傅念君说:“可见人还是不要随意作恶的好,你杀了她全家,她便一直心心念念记恨着报仇。不过她一个人显然是无法做到的,她是董长宁的妾室,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董长宁的吩咐。”
董长宁对陈灵舒,可以说也是毫无半点qíng意了。
不过世上的人各有活法,也各有所求,陈灵舒是本来就不想活了,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等着今天。
萧凛倒是不太知道董长宁这个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便道:“你夫君淮王,倒是有几分本事。”
傅念君说:“这和董长宁没有关系,你萧大人一贯喜欢看轻女人……陈小娘子会被董长宁送到这里,可见董长宁是早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结果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派这样一个弱质女流过来,能杀你的几率不过两三成,赔上xing命的可能倒是十成十,那么董长宁怎么会属意陈小娘子来做这件事?”
傅念君悠悠道:
“不过是因为这是陈小娘子的要求罢了,而董长宁无法拒绝她。所以萧大人,很明显,知道你走这条路的人,不是我夫君和董长宁,而是陈小娘子,她是领路的,她不可或缺。”
陈灵舒并不属于周毓白的可控势力,对于董长宁来说,信她也没有损失,陈灵舒最后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萧凛拧眉沉思。
傅念君笑了笑,他能不能想明白就不是她的事了,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陈灵舒怎么会知道萧凛的行路路线?
只有两种可能xing。
第一,因为她曾经与萧凛的部下正面遇到过,并且侥幸逃脱,那么或许她高人不露相,有什么通天的法子在那时候就埋下了眼线,为今日做准备。
但是这种可能xing极其渺茫,陈灵舒是个怎样的人傅念君多少有点数。
那么只剩第二种可能xing。
陈灵舒不过是旁人的一招暗棋。
牵机药是前朝宫廷出来的禁药,寻常百姓很难接触,民间百姓若有犯事下毒的,多会选用砒霜。
那么陈灵舒从哪里得来的牵机药,这个问题就值得思量了。
第604章 添堵
一傅念君又裹了裹身上的裘衣,轻轻抬手打了个呵欠,对萧凛道:
“马上就进幽州城了,萧大人,我和夏侯姑娘伺候了你两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进城以后你能够安排给我们一个好些的住所,毕竟我现在是双身子,还是有些娇贵的。”
她反正一直都挺得寸进尺的。
萧凛看着傅念君这轻松明媚的神qíng,顿时有些来气,哑着嗓子道:
“我看你是觉得刚才和我说的那番话,足够来和我谈条件了。”
“难道不是么?”
傅念君反问:
“我本来就不是阶下囚,而且我为萧大人出谋划策,更何况你被人暗杀的事我也毫不知qíng,怎么怪也是怪不到我头上来的。”
萧凛发现自己经常被她噎得无言以对。
她这副无赖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我虽没你夫君这么多心眼,但我也知道你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你不过就是要我把怀疑的目标放到肃王世子身上罢了。”
他笑了一声:
“真是最简单的离间计。”
傅念君摇了摇手指,看着萧凛的神qíng很有点戏谑:
“看来萧大人还挺喜欢我们汉人的兵法,不知道是否在战事上也曾应用一二?离间计、反间计,其实对我现在的处境来说,都已是无用之功,你也不会放了我不是么?我今日便教萧大人一句话,‘在其位,谋其政’,我完全是基于你的立场来考虑这个问题,我想你萧大人该明白,我如今能活着的前提,是因为你萧凛萧统军使有价值,你若是一着不慎,我就连活命都难,我何必害你?”
她在他的目光中抖了抖袖子:
“我想你也先该想想清楚,你们大辽的内忧,和宋辽之间的外患,如今哪一样该先摆在你眼前?”
她说完话便也不再等她他回应,只是钻回车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