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青梅来嗅嗅
“像这样热吗?”阿孟指指自己眯眯笑眼儿的脸颊子,接着右手两指头轻轻拧住自己削瘦的脸ròu,顿半饷,他松开手,视线落在她松散均匀的发束,稍微点的发尾巧妙地落在她白皙的脖子里,他眼眸里滚过什么东西,接着侧过身,眼睛瞟住后面的姑娘,说话口气一如往常悠闲,“我先领你去大人书房。”
“对了阿孟。”闻礼习惯xing地拉住他半边衣角,见阿孟止步侧头,女孩才掀起眼皮子与他对视,指指后面那只jī,“这只jī你想要吗?”
阿孟抬手,指腹轻腻地摁住自己的半边太阳xué,口气有些无奈:“我根本没置气,所以说送我…”说话时,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后头,眼眸里映着那只到处乱窜的黑jī,他侧着头,抬手指了指:“那货怎么在这?”
“要是你嫌麻烦就炖了它吧。”宋闻礼眼角弯弯,“反正那jī的主子也寻不到,你要是喜欢就炖了。”
“炖jī吃啊。”阿孟紧绷的脸色有丝毫松动,左手抬起来轻轻摁住剑柄,指腹摩挲着剑身微凉的钢铁质度,并且发现黑jī来到自己脚跟眯眯jī眼蹲了地。
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阿孟勾勾唇角:“你厨艺好些,炖了吧。”
这货昨天惹了祸端被他赶出家门口后,便没再回来,原来是瞅着去了姑娘那儿安家落户,少年微抬起脚,忒是嫌弃地把它往旁边推推,接着小黑又死皮赖脸地走过来蹲着,他再推,它再赖,再推,再赖。
只见阿孟忍无可忍,脚力使了八成力道,将它提到了糙丛里冒着双jī腿,往上头竖着抽搐,宋闻礼对这场面甚是无奈,也对那将要被做成盘中餐的小黑生了几分同qíng:“你俩的感qíng还真不浅。”她话里低缓带笑,眼神鲜少柔柔的。
“是个离家出走的家伙。”阿孟一脸嫌弃地抓住那货的双腿,把它从糙里拉出来后,稳妥妥地放到宋姑娘怀里,凶眼,低声重复,“这是个出走的家伙。”
“……”
直到进入徐大人书房。
见得紫檀木鼎正压着房间中央,角落各自置着鎏银烛台,将室内照得十分通彻,书籍整然xing铺放在上下层柜中井然有序,旁屋置着张桌案,角旁点着通明的烛火,照亮那些白纸黑字,以及入座埋头正专注批公文的徐子廉。
阿孟立在旁边,唤了声:“客人带到,大人您也该歇歇眼停笔了。”接着拉住她手腕,让宋闻礼走得再离桌案近些,“这位大人眼力着实不好。”还得这么开口解释。
“说谁眼力不好。”徐子廉搁笔瞧着对面那二人,笑道,“宋姑娘请坐。”抬脚来请她入座,“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昨晚上那件案子,我替澄县的百姓感谢你,替那些冤死的姑娘感谢你。”
宋闻礼摇头:“我只是将真相说出来而已。”
“只是你口中所说的阿欢,我们捕快并未找到。”徐大人给她倒茶,眼神若有所思地瞟着她神qíng,道,“而且那老板娘所说,楼中并无一位唤阿欢的姑娘。”
宋闻礼敛敛眉头,反倒是神qíng镇定:“那时候我脑袋有些糊涂,只记得阿欢是她的rǔ名,并不知道她是姓氏哪家的。”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徐大人倏然弯起嘴角,声音温润如玉:“不过姑娘是大功一件,这些事儿完全不必记挂在心上,只不过阿欢既是你的友人。再者我们至今都未寻到她,希望宋姑娘莫要伤心。”
宋闻礼点头。
“只是那老板娘身世并不简单,怕外面那些残党会来找姑娘你的麻烦,宋姑娘你要多心些。”徐大人将案上某个jīng致的盒子打开,将其推到宋姑娘面前,“这便是官府赏金,不多不少。”
宋闻礼还没费舌说是拒绝二字,这面徐子廉语气却硬了些:“宋姑娘收好,这是官府赏给有功百姓的赏钱,上头有皇上那双眼盯着,你若是不收,我只好去他面前领罪了。”说罢还很端正地摆摆脸色。
“我不收钱皇上还会和你置气?”姑娘表qíng有些不可置信,感觉是诓她的。
阿孟收到某大官人的眼神示意,左手指腹抬起来不经意地触摸耳朵的边缘,开口小小地解释番:“这是真的。”
“……”
余兴作罢,宋闻礼心里头却一直将那句话记在心上,便开口与徐子廉提了这事儿:“说起那花楼老板娘,外面残党不是早就被抓紧牢里头去了吗。”
“那女子的关系网很广,听说她还和西山里头那抢匪寨主走得极近,说不准是甚么身份。事qíng还未安定下来,我怕他们会对你出手,所以近些日子还是小心些好。”
“既然徐大人都这么说了。”宋闻礼口头答应日后定会当心,再是寒暄几句后,她便独自回去了,半路上停步,转身瞧着后头跟着的少年侍卫,宋闻礼没什么表qíng,只是昂昂下巴,“也不用送我,这段官路也没那么危险。”
“大人的命令。”阿孟挑着嘴角细笑起来,只瞧他单手搭在剑柄上动作甚是清闲地走在她旁边停下,这时候,当细腻清风掀起他那玄色衣角,清楚地瞧见他眼角眉梢不褪色的笑意,再那么慢腾腾地道,“我送你。”
心底稍微有那么丝丝波澜,宋闻礼qiáng压下不适应,挤出笑容来:“多谢孟大人了。”
“我不姓孟。”
“嗯?”
细风还在不断chuī拂,乱发下那双平静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姑娘,少年顿半饷,抬手,指腹在她脑袋上摁了摁,这回儿嗓子已经快沙哑:“我年龄与你差不多,大人甚地还是免了。”
下午木棚那处的装修还未完成,前阵子下大雨漏雨,闻礼打算将这周围弄得整整齐齐,钉板子上墙再花钱抹些上号的水泥,还顺便弄了个大门,这样瞧来,还真挺像个小餐馆而不是单单的歇脚处了。
闻礼gān活弄到很晚上,今日本就没打算收拾回去过夜,因为后头有处小屋子刚好可以当做是睡觉的地儿,前阵子弄好了装修便早已将这小屋子整得更像模像样。
她锁上店门,去后头好好地铺上地铺后,便从锅里打了桶烧开的热水,走到后小屋,给浴盆弄上满满当当的水,开始宽衣解带。
可这外衫褪到一半,便听得前头一声沉重撞击,接着一团黑影翻过窗沿快速进入,她眼眸划过一丝冷意的刀光,等意识到时,那柄透着寒意的刀刃,正稳稳地抵在她脖间:“别动。”这声粗厉的声儿在她耳边显现,只要稍微松气,肤触剑刃出血光,“花老板娘做事总会仔仔细细,怎地如今她会落到你这个小毛丫头手里!哼!还真是可笑至极!”
闻礼想半刻,说话也不动声色:“花老板娘得你们钦佩,自是有她过人之处,况且我这小毛丫头也只是恰巧抓到把柄,如此竟然能出动西山头头的大哥们,当真是我宋闻礼的荣幸。”
说罢,那刀刃有所松动,顶上粗喘的气息声将她周围的空气全数剥夺,再是想起那傲慢的声儿:“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竟能猜出我这身份,想来你也绝非等闲之辈,但这刀剑无眼,你也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