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江烟啊?”
孟逊都要以为江烟发烧了说胡话呢,却见她迅速退到门边,不冷不热的道:“那爷可说错了,奴婢现下不叫江烟。”
“不,不叫江烟?那你是谁?”
“奴婢哪儿知道?从前叫红绡,后来叫江烟,再后来又叫采荷……”
“采,采荷?采荷是什么东西。哎,你给我回来,爷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
曲江烟飞快的退出去,甚至小跑几步,逃到门外,再怦一声关上房门。
那模样跟他是恶鬼一样。
孟逊还能听见她在外头吩咐:“爷在洗漱,说了不叫人打扰,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再然后,外头便没了一点儿声息。
孟逊仰靠在浴桶边缘,俊脸上浮起微笑,用手撩着热水,糙糙洗了洗胸膛,不由得哼了一声。
方氏也歪在榻上,一副懒懒的模样。孟逊大步进来,她欠身一脸惊讶:“爷?”
孟逊看她脸色苍白,问了一声儿:“你不舒服?”
方氏垂头:“妾身小日子来了。”
旁边的采梧便替她回道:“奶奶一向如此,腹痛不说,还浑身疼。”
孟逊蹙了蹙眉,道:“不舒服何必忍着?爷这就叫人去请郎中。”
“不,不用了,爷。”方氏挣扎着下地,伸手扯住了孟逊的手臂,红着脸道:“不妨事,真的不必惊动郎中。我娘说,做姑娘时都这样,成了亲,就会好的。”
孟逊一脸的懵:没听说过,还有这说法?他微仰脸想起江烟。她以前什么样?不太清楚了。反倒是脑子里闪过从前的曲江烟,她来小日子时也是疼的满chuáng打滚。
方氏柔声问孟逊:“爷这么急冲冲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孟逊这才回神,声音也柔缓了不少:“不是什么大事。”
方氏早料定了他要替江烟撑腰,便垂头怯怯的道:“妾身知道爷一定是生气了,气妾身擅自做主,可这事儿,也是母亲吩咐的。”
替江烟改名也是母亲吩咐的?孟逊怎么这么不信呢,母亲也忒闲得慌吧。
他沉着脸没说话,不大喜欢方氏这种狐假虎威的作态,哪怕她说她就是看江烟不顺眼,非要给她改名呢,他虽然照样不欢喜,但也佩服她敢作敢当。
方氏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想法,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一副yù语无言的模样。
孟逊道:“。”
方氏:“……”
方氏脸色瞬间从白转成了红,有些拉不下脸面来,她喃喃的道:“表哥,你……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前脚她给改了,后脚他又给改回来,置她于何地?这不显见得是让人看笑话,笑话她是白折腾了么?
方氏眼圈都红了:“爷——您就非得给妾身没脸?”
孟逊简直莫名其妙:“爷是尊重你才跟你提一声,不然直接知会下去,谁不知道你在这其中折腾了什么?”
这跟打了方氏一巴掌似的,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还真不如直接知会下去呢,也比这闷声一巴掌qiáng啊。
孟逊不乐意看她这哭哭啼啼的模样,转身往外就走,还扔下一句:“你既不舒服,就好生歇着吧,别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留作纪念。不打算申请榜单了,觉得怪丢脸的,人家这么多字数都上架完结了。
第101章 小产
到底不是真大度,方氏眼见得视若无物这招不好使,当下也不肯再坐以待毙。如今这形势就这样,有她没曲江烟,有曲江烟没她啊。
她有孟家、方家人和世道的支持,她不输。曲江烟则只有孟逊的宠爱,她注定赢不了。男人的宠爱是什么?那就是镜中月水中花,看着风光无俩,可其实不能长久。
方氏也想过,哪怕曲江烟有任何一步退让,一个月让出十五天给自己,自己也不会跟她这么较劲,偏她如此贪心不足。
她不仁,别怪自己不义。
当天晚上,方氏便去寻孟夫人,在她跟前放声大哭,道尽胸中委屈。
孟夫人看她披头散发,衣裳零乱,且成亲多月,孟逊居然还没和她圆房,简直又惊又怒。她一迭声的道:“来人,去把那孽子给我叫来。”
方氏不傻,把孟逊叫来,顶多呵斥一顿,起不了多大作用。等他知道是自己在孟夫人跟前告了他的黑状,只怕他更恨自己,那岂不是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问题的关键不是孟逊,而是曲江烟,目前只有把这妖jīng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才有自己的出头之日。
当下方氏劝住孟夫人:“母亲暂且息怒,这事原也怪不得三爷,都是那叫江烟的小妖jīng勾得爷如此……”
她添油加醋,把孟逊如何维护她,竟然将她安置到外书房,及至于一个月夜夜休在她那儿,还压根不提避子汤的事,还有她给曲江烟改了名,不到几个时辰,她便撺掇得孟逊来给她出气等事一一都说了。
孟夫人气得直哆嗦。
但她明白了方氏的意思。男人她要,这姨娘她是不想要的。
孟夫人忍了忍,道:“你放心,你是孟家明媒正娶的三奶奶,且两家是姻亲,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得了孟夫人的许诺,方氏安下心来。这之后孟夫人那边一直没动静,方氏也不催问,竟十分坐得住。
孟夫人对她十分满意。胸襟是有,气魄也有,手段也有,只是这贤良不太够,但是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早晚能教她学乖。
一个月后,孟逊出京公gān,孟夫人吃罢早饭,不紧不慢的叫人去请曲江烟。
等到见曲江烟袅袅婷婷的进来,孟夫人给她下的定义就是“妖jīng”。再看她那粉面桃腮,双眸水润含qíng,一副被浇灌得十分滋润的模样,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这鲜嫩得有如枝上豆蔻,可自己已经昨日huáng花,美人迟暮,能舒服得了才怪。
孟夫人一声断喝:“江烟,你可知罪?”
这顶帽子可够大的,不是错,而是罪。
曲江烟垂头道:“奴婢不知,还请太太明示。”
“你……果然是放肆。”孟夫人一声厉喝:“来人,给我拖下去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生得钢筋铁骨。”
底下的丫鬟婆子得了吩咐,一拥而上,架住江烟就往门外拖。
曲江烟就算再想认命,这会儿也不甘心了,她使劲喊道:“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夫人明示,就算死,也让奴婢做个明白鬼吧。”
孟夫人是狠了心要弄死她,再说不过一个妾室,打死又能如何?她没什么亲人,就那么一个不着调的爹,事后只给他几十两银子就完了,因此只喝命:“把嘴给我堵上,打。”
丫鬟婆子把曲江烟拖下去,很快外头响起板子落到ròu上的声音。曲江烟嘴里堵着破布,什么也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