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太后的前半生
第二天晚上,表兄和次兄在前面守灵,我想我也要好好的送姨母最后一程,便依旧呆在后面的小厅里。
今晚比昨晚更困,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依旧是那个温暖的怀抱,我不由抱紧了,轻叫:“爹爹……”
第三天晚上,我想起前两晚温暖的怀抱,就想看看是谁帮我抱到了榻上。到了亥时,瞌睡又来了,我就装作睡着了。
轻轻的脚步走近,把我抱起,与爹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同,这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我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又贪恋这温暖的感觉。来人就要把我放到榻上时,我抓紧他的衣袖,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姨父憔悴却和暖如风的双眼。
“姨父。”我叫。
姨父把我放到榻上:“公主困了,就早些睡。那些礼节不必死死遵守。”
看到姨父满脸憔悴,我又道:“姨母去了,姨父很伤心,是不是?”因为我发现姨父没有姬妾,而我知道的男子没有姬妾的只有父亲和巴姨嫁的屈风。加上以往对姨父的崇拜,觉得他是除了父亲以外最好的男人。
姨父跪坐在地,看了看我,垂下眼睑。他的神qíng与教我熬鹰时完全不同,充满了疲惫和伤感。
我忽然无由地心疼。爹爹曾说娘亲是他的命,要是娘亲没了,他也就没了。姨母去了,姨父是不是也要没命了?
“姨父,你不要死,好不好?”我轻轻哭了起来。
“我……”姨父拍拍我的肩,“不会……”
“可姨母去了,你也会没命的。爹爹就说要是娘亲没了,他就会死。”
姨父怔忪了一会儿:“宝儿不希望我死,是不是?”他以前都叫我公主,现在像父母一样叫我的小名,无由地让人一颤。
我点点头:“姨父是个大英雄,死了好可惜。”
“那姨父要是个平常的人呢?”
我脸红了:“宝儿说错了,姨父就算不是大英雄,宝儿也不想你死。”
姨父忽然站起,跪坐到榻上,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把我拥入怀中:“姨父不死,姨父还有事做……宝儿陪着姨父好不好?”
我喜欢和姨父呆在一起,他说话睿智有趣,有无穷的故事,待我又和气,比长兄还要好。便点了点头。
姨父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他眼睛里充满了别的意味,是我从没见过的。正当我有些紧张时,姨父轻轻地笑了,他拂了拂我额上的乱发,最后叹道:“信已经老了……你还小……”
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小了,便嘟嚷道:“我不小了,马上就十三了。哼,你也把我当小孩。”
“好,好,不小。不是小孩。快点儿睡吧。”
姨母的丧礼过后,次兄便要带我回长安城。我有些不舍。
离开那日,回头看姨父和表兄站在城门前,表兄穿着他喜欢的骑装,英姿飒慡,与次兄嘀咕不停。姨父却穿了件广袖深衣,糙原上的风烈烈chuī起他的衣袍,犹如我在梦中梦见的英雄。
再次见到娘亲,我忍不住扑到她怀中,却被爹爹拦住抱到了怀里:“宝儿走了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些,想爹爹了没?”
我使劲点头,惹得爹爹开怀大笑,又悄悄对我说娘亲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不能去碰触娘亲。我扭头看娘亲正拉着次兄上下打量,次兄一副不qíng不愿的样子。
不远处,长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转了几圈道:“又长胖了些……”看到次兄有些无jīng打采,上去踢了一脚:“做这个样子是什么,下次你呆在宫里,让我出去耍!”
小弟承熙早已忍耐不得,上前拉住我的手,指着侍从臂上的大鹏道:“姐姐,那是什么!”
唉呀,差点忘了!我赶紧向家人展现我在九原城的成果,等我眉飞色舞,把大鹏夸得上天入地,口gān舌燥时,看周围人的眼光纷纷透露着惊异,心qíng更是雀跃。
晚来的祖父看到大鹏,大大赞赏道:“嗯,我孙子就是不一样,连这样的猛禽都训得服服帖帖。”
当听说大鹏是我训的时候,眼光却变了,嘟囔道:“唉,可惜啊可惜……”说着叹口气走了。
娘亲拉着我,细细问了一遍我养雕儿的经过,并问我是怎么得到雕儿的,除去那天晚上的事,我把事qíng原原本本告诉了娘亲。娘亲还想再问些什么,我已忍耐不得,拉着承熙便去看我的大鹏去了。
身后,娘亲看着爹爹:“这……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爹爹把次兄叫来,次兄最终没熬过爹爹的审问,把我本遮掩的也招了。于是,帝王发怒,指着次兄骂道:“你妹妹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事,等我揭你的皮!!”
作者有话要说: 平阳与韩信,慰藉一下兵仙……额的恶趣味……
☆、平阳番外(四)
自从九原回来后,我的大鹏超越我,成了最受欢迎的成员。长兄被父亲和师傅们教育得中正平和,见了大鹏,才会展现出小时候一样的调皮。
于是,秋天到的时候,长兄招了全长安城的少年去上林苑she猎。我当然带着我的大鹏去了。从小我就不喜欢做女红之类,像个男孩子一样,喜欢骑马she猎。只是终久比不过男子,she猎上远远要逊于那些少年,不过,有了我的大鹏,看那些人羡慕的眼神,我心里得意急了。
娘亲带着小弟也陪我来了上林苑。这次she猎游宴足足进行了半个多月。每当众少年快骑飞奔着骑she时,娘亲总会有意无意地说:“路家这小子身手矫健,宝儿觉得呢?”
见我不开口,娘亲又道:“魏家这娃利落,比他爹还俊秀英武,宝儿说是不是?”
我皱皱眉:“娘亲,你不是说魏卿是个花心大萝卜吗?你与陈姨那么好,却说魏小公子好。要是陈姨知道了,肯定会伤心,觉得你这个朋友不地道。”
娘亲拍拍我的脑袋,笑了笑:“你是不是少了一窍?”
“嗯,”我点头,“少了温柔可人、会做女红那一窍。”
娘亲又气又笑,再不言语。
回到宫中,爹爹说:“宝儿大了,该议婚事了。这些天有没觉得哪个人入了眼?”
想想那些赤膀流汗争抢猎物的少年,我无由地觉得烦闷:“不好。太幼稚了。”
过了些天,次兄说他要去长安书院见同门,问我要不要去一起耍。自从九原回来后,大概是我没在爹爹面前告他的状,让他免了一顿打,次兄对我不再冷嘲热讽,竟然难得的温和起来了。我也正想出宫转转,便同意了。
书院是按母亲的提议建起来的。先有蒙学,等开蒙后,凡到了适龄的男子,经过考核,学习优异者均可入长安书院。是以,爹爹说全国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均在长安书院。
我知道父母的意思,长兄早定了萧丞相的孙女做太子妃,次兄也在议亲,这次大概轮到我了。
次兄和他的好友们坐在大殿里互相问辩,我听他们在为“人之初,xing本善还是xing本恶”争论不休,觉得无聊,依着墙角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