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生香(北齐)
“郑儿你冷静点。”她的阿婆从来未曾对她那么大声说过话,她一时安静了下来。
郑云笙起身,看着木窗外的院落,“其实,也不重要了。”冷笑几声,从衣袖中拿出两枚飞镖,蹭,直直钉在她阿婆的跟前,“无论阿婆要做什么,但都请阿婆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否则,郑儿绝对不会原谅阿婆的。”
她的阿婆看着那两枚飞镖,不大明白,“这是何意?”
“阿婆,你与那黑衣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方才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全然信了,你想利用我做事也没关系,但是请不要连上他,以及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郑云笙转身,坚定的看着身后她的阿婆。
她阿婆并未诧异,也站起身来,“看来你是真的听到了。”
“你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
“也罢,说不说都是你的自由。”郑云笙深深吸了一口气,“huáng石天书是不是你的把戏?什么yīn时之女,都是你想要拨动天下大乱的一颗棋子,对不对?阿婆,我一直敬畏你是我最敬爱的人,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的自私?南梁的覆灭是父亲的野心和贪婪所致,才使得南梁气数已尽,而你又控制我的母亲,通过她给我灌输你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一切我都知道。我是不会任你们摆布的,我也不要做你们的棋子,我更不要去光复什么南梁。”郑云笙的语气很是决绝。
阿婆走到她跟前,道:“郑儿,如果你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希望你这样做是对的,但是阿婆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即便你放弃了,还会有另外的路可选,只是,以后你就要危险了,还望你好自为之?”
“杀我吗?”郑云笙追问了一句。
“是。”
“阿婆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就不怕我将你们的计划告诉高长恭,让他转告陛下。”
“我不杀你,也不怕你告诉,因为阿婆相信你。乱世的天下,并不掌握在看似最高统治者的手中。”
她不大明白阿婆的话,可又觉得,这句话也没错,阿婆要说些什么,她想不通这其中蕴含的意思,最后说了一句,“阿婆既然不想杀郑儿,那么以后也请阿婆不要再行卑鄙手段了,这次毒镖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认为是我找人刺杀你们的吗?”
“阿婆自己明白,又何须郑儿多言。”抬脚走向门口把们打开,又定住,“阿婆你们真的很自私。”郑云笙说完这一句后,头也不回的走入了黑夜,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快流下来了,她真的不想参合这些事qíng,乱七八糟,没有头绪,她想想就觉得头好痛,南梁,她不想要南梁,为了自己的yù望而杀了那么多的无辜人,又为什么要她再次复生因他的yù望而丧失的朝代,她从今夜起,就与南梁无关了。
阿婆看着头也不回走去的郑云笙,身后走出一个身影,“阿婆,真的就这样让公主走掉吗?”
“墨兮,今夜之事,务必保密不能外泄,公主长大了,或许她有自己想走的路,如她所言,我们真的很自私,都在为了自己的事qíng而将他人生死不顾。”
“这毒镖很显然不是阿婆你所为的,虽然阿婆与她使用的飞镖一样,那是你们同出一门,但也有不同之处,便是这刀刃勾子的位置所分辨,按照辈分,阿婆的居上一些,她的居下一些,两者一比便能分辨出,你为何不告诉公主,让她误解你呢?”墨兮分析着,看着手中的飞镖。
阿婆叹了句,“既然她这么认为,就让她这么认为好了,又没什么好辩解的,若是我说了,岂不是将我们与她合作的事给泄漏了。”
“阿婆考虑的周全,是墨兮又班门弄斧了。”墨兮赶紧低下头。
“没事。”阿婆拿过墨兮手中的飞镖,那另外一支全然不同的又会是谁的呢?
“阿婆,公主这样决定,她的安全,我们是否还要继续……”
“你尽力也务必保全她周全,关于这飞镖之事,也不必过于追究,以免伤了和气,坏了大事,主子那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实在瞒不住了再想办法。”
“是。”
阿婆一直为郑云笙的事有些烦忧,这会儿才意识到被人监听了,待到她出去查看时,人早已不知所踪,她略有些沉重的唤来墨兮,一同快速离去。
一切再次恢复了宁静,才从另一处黑暗中走出两个人,一人道:“他们的目的是要天下大乱,即便你我知道真假,也定不能做些什么。”
另一人道:“还是暗中行事,不要让她知道。”二人再次消失。
今夜注定无眠,郑云笙坐在自己的房间,一根拉住也未曾燃起,就那么静静的坐在chuáng边,脸颊两道清亮被月光照的清晰。
她总也理不清这其中究竟是什么跟什么,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只是一夕之间,就变得如此陌生,她原是不懂什么叫做世事变迁,如今怕是懂了。
郑云笙抽出一把刀子,寒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叫人利用她去伤害身边的每一个人。拉开衣袖,用尽力道,在手腕上狠狠划出一道,鲜血瞬间直流。
还在书房的高长恭在思索的与相愿所谈及的话,以及今日所听到的一切,突然有东西砸中了他的窗户,发出一声响声,他走出房门看时,却是了无踪影,刚准备转身进屋,脚下踩着了一颗石子,他退后一步查看,屈身捡起,石头上只有四个字,速救云笙,他很好奇,明明云笙已经回来了,她又发生了何事?又是何人给他传信叫他救云笙。
左右想了下,还是决定去云笙的住处看看,否则他也不会心安。到了云笙居住的客居时,发现云笙的门紧紧闭着,因不便打扰,他走近贴着门窗听,却听见云笙紊乱无章的喘息,还有一股子的鲜血味道,急忙之下,大声呼喊云笙,可是丝毫没有动静,他便破门而入,借着月光,发现郑云笙躺在地上,身躺血泊之中。
高长恭急忙桓仁立即点灯,又命人前去传大夫。把满身是血的郑云笙放在chuáng上,叫着她:“郑儿,郑儿。”
昏迷中的郑云笙脸色与唇色青白,他唤了许久,才使得郑云笙睁开双眼,“你……怎么来了?”声音很是虚脱。
“你为何想不开?”高长恭声音急促,郑云笙是个xing格很开朗的女孩,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自戕。
“王爷,你……你别……别紧张。”郑云笙试图去抓高长恭的手,但已经虚浮无力,高长恭便立即抓住了她的手。
高长恭现在满脑子都是希望郑云笙不要有事,看着眼前的郑云笙,阻止不了自己急切,“你忘记你给我说的话了?你说让我陪你过中秋,你现在又算什么?到时候可是你慡约了。”
“我……我只是和你开……开了个玩笑。”郑云笙满头是汗,嘘喘着,“中秋……我一定不会慡约的,我还要……还要把你的玉板白……做成好吃的……好吃的月饼给大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