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生香(北齐)
那宫女听闻,立刻跪下,放下手中的圆案,“皇上饶命,是皇太后说,今日难得大司马同皇上都来陪她吃饭,皇太后开心,想要饮酒,因这酒不合口,皇太后说,大司马就要到了,命令奴婢立刻换掉,是以……是以奴婢才冒犯了。”
宇文护道:“皇上就不必责备她了,她也是无心的。”
“堂哥说的是,还不快谢过大司马。”
那宫女谢过宇文护便立刻退下去了,宇文邕道:“太后年事已高,虽是礼佛却很爱喝酒。想要规劝,不是亲近的人,见也不见。时喜时怒,脾气有点反常。过去虽然劝告过多次,但她听不进去。今天既然是兄长拜见,希望您再劝劝太后。”
宇文邕乘机从怀中拿出事先备好的《酒诰》jiāo给宇文护,宇文邕对他说:“此文是周公所做,曾听太后言,她十分敬佩这个周公敢怒斥商纣王的胆识,很是欣赏他。拿这个来规劝太后,定是管用。”
宇文护接过,二人入殿之后,按照宇文邕所言,宇文护向太后朗读《酒诰》。宇文邕看着宇文护字字朗读清晰,便心想,成败在此一举。
这一刻他期待了多久。
四下看,太后这里并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便看见有一玉笏在一旁搁置,他说时迟那时快,迅速拿起玉笏,还未等宇文护读完,宇文邕用玉笏从后面运足力气击打了宇文护的颈部。
宇文护倒在地上,如果等宇文护从晕眩中醒来,就功亏一篑了,宇文邕令太监何泉执御刀砍杀宇文护。
何泉害怕,双手哆嗦,衣服下头都在湿答答的,他扭头闭着眼睛砍下去,一刀砍篇,却没有伤着宇文护丝毫。
宇文护挣扎起来,想要去门外取剑,宇文邕上前阻拦,二人jiāo起手来。
“宇文邕,原来今日这是你的计谋,想杀我宇文护,没那么容易。”宇文护功夫了得,宇文邕不停地牵制着他,背心被宇文护打了几拳。
宇文邕吐出口中的鲜血,“宇文护,你受死吧。你毒杀我皇兄,目无王法,人人得而诛之。”
“今日你休想杀我。”宇文护又怎能轻易罢休,奋力反抗。就在宇文邕和宇文护二人互相牵制住对方无法出手时,卫王宇文直从室内冲出,一剑从宇文护的背后直刺穿心脏。宇文护转头回首看,宇文直拔出剑又一剑划开了宇文护的喉咙。
宇文护扑通倒在了地上,不时,御林军到达。宇文邕当即下令,宇文护因昨日顶撞皇上,被皇上训斥,怀恨在心,皇上本是念在他是功臣,今日设宴席款待,怎想宇文护想要行刺天子,因反抗拒捕,已被斩杀。
这一旨意,即刻被张贴皇榜昭告天下。
大司马府邸被迅速抄家查封,寻日里同宇文护走的近的官员,或有点gān系的官员,都开始紧张,害怕自己被连累。
本想宇文邕会趁着此次机会,将那些宇文护的党羽一下子清理gān净。不曾想,宇文邕并未如此作为,除了个别是宇文护心腹的人被连作,其余都相安无事。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令人恐慌。
下朝之后,宇文宪到宇文邕的御书房,“皇兄既然已经扳倒了宇文护,为何还要留着他的那些党羽?”
宇文邕手中正拿着奏折批阅,听宇文宪这么问,便放下奏折,看着宇文宪,“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宇文宪鲜少上朝,今日是他难得上一次朝堂,却是十分不愉快,他不明白皇兄为何要维护那些宇文护的党羽。
此刻追到御书房,势必要问个明白。
“他们都是宇文护的人,我们除去一个宇文护都如此之难,难道皇兄你就不怕再出现个宇文护吗?”
宇文宪的qíng绪有些激动,宇文邕道:“宪弟。”几个兄弟中,除了宇文邕逝去的皇兄中,就属宇文宪与他亲近,可如今宇文宪却务必要他斩杀那些宇文护曾经的党羽,他虽念及亲qíng,但更要顾全大局,守住北周。
“宪弟,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他们虽jian确有其才。导致皇权的大权旁落,实是我的责任,北周与北齐相jiāo不下,别国又虎视眈眈,若是但凡同宇文护有些gān系的都被斩杀,那我北周到时无人可用,谁又能——救我北周?”
宇文宪定了定,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去。宇文邕趁着他还没有走远,告知他:“明日去皇陵祭祀,勿要迟到。”
看着宇文宪没有丝毫停留的离开,宇文邕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自是知晓宇文宪的一反常态,毕竟,齐王妃的一家灭门,同宇文护的那些党羽脱不开gān系。
可是宇文邕也有无奈,皇权面前无亲人。
☆、同生共死
宇文护一党终究落幕,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北齐,北齐皇上高纬听从陆令萱等人的挑唆,宇文护索然狡诈狠毒把持大权,但确实是个打仗的将才,如今北周宇文邕将其杀死,等同于北周又少了一个主力,正要预谋下一次的战争。
而对于兰陵王高长恭,传入朝堂的是生死不明,高纬听了消息,除了相应的惋惜之外,再无过多的qíng绪流露。
高纬下令,多加派人手,如果再找不到高长恭的尸身,便要诏告天下,厚葬高长恭。就此事而言,便知道,高纬是笃定高长恭已经死了,他如此便不言而喻,高长恭的事同他脱不开gān系。
郑云笙一路奔往北周,却无法接近皇宫。得知宇文邕要去皇陵祭祀,她便希望抓住这次机会。
这日,皇陵前盛大的法阵,一层层的重兵把守,哪怕是一只虫子也难以飞进去。
郑云笙一直躲藏在隐秘处,想办法看如何才能接近宇文邕。
满满的祭品,鼎盛的香火,宇文邕注视着偌大的皇陵墓碑,“皇兄,弟终于为你报仇,拿回了皇权,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北周繁荣昌盛,黎民百姓,福泽绵延。”拜了三拜,把香cha在了香炉之中。
宇文邕期盼这一刻,不知期盼了多久,他将目光转向头顶的烈日,他定要成为天下百姓的太阳。
突然有打斗声传来,宇文邕耳朵灵敏,听到后,便吩咐人前去查看。那侍卫查看后便回来回禀:“回皇上,是一个刺客,如今已被属下们拿下,等待皇上发落。”
宇文邕并不明白,为何有此刻敢今日出现在皇陵祭祀上要行刺他,不知是否是宇文护的党羽,便道:“将那刺客带上来。”
那些人押解着一个女子向宇文邕这边走来,那女子不停挣扎,显然是不服气被抓,宇文邕背着手并未看向来处,那些侍卫把女子按跪在地上,宇文邕道:“你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行刺我?”
“我若真行刺你,你也不会站在这里审讯与我了。”
宇文邕被这回答吸引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
当宇文邕转过身来时,见跪在地上的女刺客,正是他心心念的郑云笙。宇文邕大为吃惊,“云笙,怎么是你?”伸手把郑云笙从地面上扶起来。
……
宇文邕让祭祀队伍先行回宫,他同郑云笙一同走走。